云崖也不禁捂住了双眼,那一幕实在让他看不下去。
雪楹此刻心中一梗,一阵抽痛感漫过她的胸口,眼泪更是刷刷刷的往下流。
千斤巨石带着原始的飓风之力砸向洛城,这么大的力量恐怕就是雪啸云在场也难以脱身,更何况洛城这个没有灵力的娃娃呢!
巨大的隆隆声瞬间弥散了整个场地,冲天的灰尘被大风卷起,扬出十几米高的尘浪,尘浪中央行成一个巨大的黑色风洞,强大的抽吸力以风云残卷之势将周围的一切瞬间湮没。
现场真是可怖至极!
“遭啦!”云崖冷峻的脸庞忍不住抽抖动了几下。
“都后退!快!”
云崖大吼一声,突然一震,挥手间无数道金光汇聚于他的体内,此时,他整个人虚无的飘荡在尘浪的面前,隐隐放光,仿佛一睹十几米高的巨大冰像。
“疾速,冰之盾!”
云崖念动真决,与此同时,一方银色的冰盾便顺势挡在了尘浪面前,而他本人则是不断激发体内的灵力,使冰盾层层加固,大尘浪冲击着冰盾,却无缝可钻,最后竟被强行撕成两股,从冰盾两侧绕了过去。
这关键的一招格挡之力,减轻了不少的冲击波。
“好厉害!冰之盾!三星水平的格挡技能!”雪楹眨了眨眼睛,顿时呆住了。
“这么强的格挡之术,真是了不起啊!”
在场的弟子后退之余,无不惊叹连连。
水灵术一共划分为四大技能,分别是攻击系技能,防御系技能,指引系技能和控制系技能。
攻击性技能讲究主动,常常是不发则已,一发惊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往往决定了整场战斗的胜败!稳,准,狠是它的三字要诀!
防御性技能的关键在于格挡,守比攻更加重要。只有学会如何保全自己,才能有下一次进攻的机会!
指引性技能其实是一种带有窥探性质的技能,这种技能既没有攻击性也没有防御性,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实战的作用,正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然而,这种被忽略的技能对于一个修灵人来说却是尤其重要的!因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学会了指引性技能,便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对方的薄弱点,继而激发攻击性技能!
控制性技能是这四大技能当中最为诡谲的一种,因为它是会“变”的!通过控制,可以使灵力变化万千,常常让人摸不着头脑。声东击西,敲山震虎便是其精髓所在,永远让敌人猜不到你的下一步是什么!
这四大技能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在真正的战场上,它们通常是相互贯通,配合使用!而一个优秀的修灵人也必然对这四种技能了熟于心!
云崖的“冰之盾”虽然只是防御性技能的一种,但是从他熟稔的手法来看,他的指引系技能,攻击系技能以及控制系技能也都做到了完美!
撕开的两道尘浪虽然力道较之前减轻了不少,可是移行的速度却丝毫不减。
灰蒙蒙的尘浪从半空猛然向下,行成一股力压之势。
“轰咔咔!”
从头顶上方击出一阵大风波,全盘下碾,雪地的正中央呈圆盘形向下凹陷,周围腾起半米高的冰雾。
云崖来不及细想,赶紧将前方的冰盾移行到头顶,但即便是三星的格挡之力,碰到如此强大的镇压,云崖还是不出意外的被推到了冰层之中,他的双腿直接卡在了地面上的冰窟窿里。
过了好久,大飓风才遁地而去,现场已是杯盘狼藉,所有人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飓风吓的脸色发青,有几个小弟子甚至猫在一块大青石后面嘤嘤哭了起来。
雪楹不顾一切的冲出安全区,拼命的嘶喊着。看到深深的悬崖,她落泪了!带着一丝悠悠的绝望。
“怎么会这样!”
云崖的长发上挂满了冰花,他艰难的从冰窟窿眼里爬起来,浑身已经湿透。然而,他第一时间却是赶到了悬崖口。
崖口静寂无声,此刻他的心情也是极其沉重的。看着和自己相处了这么多天的小师弟眨眼间消失了,他甚至有些晃不过劲来,只觉得心中有些愧疚感。
他摸了摸雪楹的额头,缓了一会儿安慰她道:“自然之力,没有人能逃脱!看运气吧!”
“怎么会这样!”
“哎,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这么大的飓风了,前面一次还是三十年前,今天这……我也不清楚!”
“怎么会这样!”雪楹从头到尾只会这么一句话了。
“好啦!楹儿你冷静点!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云崖摇晃着雪楹。
暗黑的崖底寂静无声,几只雪鸟僵持了一会儿,低空缓慢飞过。
又要开始下雪了。为什么每次我一伤心就要下雪呢?这算是对我的乞怜吗?
雪花纷纷扬扬,一点一点的洒在雪楹的脸上,落在她的肩上,绵绵的,但很寒冷。
云崖看着雪楹,又望望悬崖,也是泪眼模糊。很难想象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此时哭成泪人的样子吧。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好不容易寻到一株好苗子,却如昙花一现,这也太突然了吧!难道我大曲阳真的就此绝壁了吗?
这一刻,他们多想听到悬崖下能传来一丝声响,哪怕是一句软弱的咳嗽也行!这样至少说明洛城还有活下去的希望。然而,等了好久仍是听不到任何声音。
“走吧,没有希望了!”云崖推了推伏在悬崖口的雪楹,紧跟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正当雪楹摇摇头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额头正中央突然亮了一下,仅仅闪现了两秒钟便隐没了。
十几年的身体,今朝突然自己发亮了,真是少有的事情,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征兆?似乎在某个地方,有什么暗力量在呼唤她一样。
雪楹欲行的小脚不受控制的朝悬崖边上挪了挪,眼睛更是死死盯着悬崖一动不动。
云崖显然被这一幕吓到了,雪楹此刻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操控了一般,这一刻,她的身体仿佛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
云崖想要上去拉雪楹,不料就在这个时候,悬崖底部浓重的浊气“呼”的向上升腾,混沌的局面变的越来越清晰。
在悬崖上仿佛有一个柔弱的身影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气息由弱变强。
“嘘!你听!”雪楹“吱”了一声,挣脱了云崖的手掌。
深深的崖底愈渐明朗,浊气完全排纳干净之后,那个模糊的身影便很清晰的出现在雪楹和云崖的眼前。
白色的绸缎,漆黑的头发,明亮的眼睛!
“是洛城!你快看!他没死!我就说他不会死的!你看!”雪楹尖叫着,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像一朵美丽的樱花绽放在她粉嫩的脸颊之上。
洛城蓬头垢面,脸上,鼻子上全是厚厚的灰尘,他傻傻的看着云崖和雪楹,露出一丝憨憨的微笑。
然而另所有人惊讶的是,洛城脚踩在石壁上,一只手仍然保持着攀崖的姿势,另一只手……我去,他做了什么?他居然……居然举起了巨石!
单手举起了千斤重的巨石!一个孩子!
这简直不可思议!
云崖惊的张开嘴巴,吸了一口凉气,猛的锤了自己一下,定了定神再去细看,才敢确定眼前的景象都是真的!
洛城将巨石高高举起,一直没过头顶,他的眼睛红的有些渗人,仿佛揣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眼神更是犀利如鹰,一股强大的原始之力在他的体内流动!
“洛城有些不寻常!他的眼睛……不像是人,更像是某种野兽!”云崖说到这里,声音嘎然而止,一种怪异的神情浮上他的脸庞。
“管他正不正常,活着就好!”雪楹并不像云崖一下子能想那么多,他只关心洛城是活着还是死着。
“嘿嘿,大……师兄,我……我成功了!五……十趟!”
云崖的脸上划过一丝怜惜:“行了行了,好孩子,师兄看见了!快把石头抛下去!”
“轰!”巨石被洛城抛向悬崖底部,砸了一个深深的大坑。
云崖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鼻头一酸,心口盈满了苦水,他仿佛透着洛城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哼哼,真是和我当年一样倔!一样固执!
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我的眼光绝对不错!
云崖眉毛一闪,青白二剑相继飞出,依托在洛城的脚下。
洛城双脚踩在宝剑上,一阵眩晕,强行被云崖用灵力拖拽了回来。
回到雪地上,洛城火红的眼睛渐渐褪去了光芒。随着光芒的褪去,洛城的身体也跟着疲软了,最终瘫了下去。
“洛城!”
等到洛城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过去三天了。
洛城躺在一张绵软的床上,眼睛刺痛无比,浑身的肌肉像是被一股绳子拉的紧紧的,酸胀难耐。
此刻站在他旁边的还有雪楹,云崖和苏芷柔。
“云崖,洛城到底怎么回事?不是普通的训练么,怎么昏迷了这么久!”苏芷柔脸色稍重的看着云崖。
“师娘,是训练不假,可是中途……碰上洪荒大飓风了!”云崖欠了欠身子说到。
苏芷柔一惊,脸色甚至比刚才还要难看。她看着洛城的时候,眼睛里明显的露出一丝怪疑的神色。
“你的意思是说,洛城他……他躲过了洪荒大飓风?”苏芷柔似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转而又摇头叹道:“不可能,绝对没这个可能!”
可是事实确实发生了,洛城活的好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由不得苏芷柔不信。
云崖只是笑了笑道:“小师弟他命大!”
“水……水……!”洛城很是无力的喊出了这么一句。
“楹儿,快……倒点水来!”苏芷柔关切的看着洛城。
雪楹用木勺子一点一点的将水送到洛城的嘴里,洛城只感到喉头传来一阵久许的清凉,他干咳了一声缓缓站了起来。
“娘,你看洛城终于起来了!没死就好!”雪楹高兴的拉着苏芷柔的手。
“嘿!我哪那么容易死!”洛城干裂的嘴唇抖动着,仍是露出一股憨憨的笑容,倔强如初。
苏芷柔的眼睛里闪着几颗晶莹的泪珠,眼神一点一点变钝,周遭的一切都变的模糊不清。
“小时候的影儿啊,也跟你一个样,浓浓的眉毛,高高的鼻梁,粉红的嘴唇儿,胖嘟嘟的小脸……当时影儿也像这样躺在床上,但是……却再也没有醒过来!”苏芷柔说到这里再也没能忍住,小声的抽泣起来。
十多年过去了,雪行影成了苏芷柔心里一截抽不去的梗,抹不去的伤。
“师娘,你也别太伤心了!”云崖安慰到。
苏芷柔擦了擦眼泪,摸了摸洛城的额头,嘴角微微一抿,做出了一个幸福的微笑。
“大师兄,我没有偷懒哦,我真的爬满了五十个来回哦,你看我的手!我不骗你!”洛城伸开手掌,小小的掌面上出现了一颗红色的血泡。
“好孩子,师兄都看见了!”云崖鼻子一酸。
就在这时,屋内闪过一个高大的人影。他抬头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洛城,淡淡的说:“云崖,这是怎么回事?你都给洛城练什么了?”
云崖后退一步,挽袖而语:“师父,只是最基本的训练——爬悬崖而已!”
“爬个悬崖能累成这样?爬了多少趟?”雪啸云的眼神里透着一丝不屑。
攀爬悬崖本是每一个入门弟子的必练项目,不过能像洛城这样,练的躺在床上三天下不来床,这也刷新了曲阳的历史了!
“没想到曲阳又多了一个废物啊!”雪啸云摇摇头,喟然长叹,挥了挥宽大的袖袍准备离去。
这时云崖突然摊开五根手指,小声说道:“师父,不过小师弟他……爬了五十趟!”
“哦,啊?五十趟……什么?五、十、趟!”雪啸云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突然升高了音调,眼睛瞪的大大的。
雪啸云重新看了一眼洛城,洛城仍是撅着嘴巴,傻傻的看着雪啸云,嘴角一扬,露出一丝憨憨的微笑。
五十趟!
这三个字像一把铁锤狠狠的砸在雪啸云的心头,一阵刺痛传来。
“是不是我的偏见太重了!”雪啸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