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州试完
作为农耕文明，中国自古以来对于农业都非常重视。
故而关于农业的问策自唐朝科举以来便不少了，甚至还有大量关于这方面的书籍，《汜胜之书》、《齐民要术》等等农业书籍数不胜数。当然了，全抄是不可以的。不过却允许引用，也就是说你可以东拉西扯。
《齐民要术》这一段话说得好，我拉上，那个前人士子这篇论农作的文章写得好，我又扯一段话。再加上自己的一些见识，凑合在一起完全不是问题。
杨忠孝并没有其他士子那般兴高采烈，他反而露出几分深思的神色。从前面的考试中可以看得出来，秦老是一个很严格的人。他要求自己担任主考官出来的士子有足够的能力。《论农作》看似容易，反而是最不容易的题目。
没有错，《论农作》的确是很多前人作品在，东拉西扯的拼凑出一篇不错的文章绝对没有问题。但这文章就好比厨艺一般，最高明的大厨不是制作什么鲍鱼、海参、鱼翅、熊掌，而是从简单制作不平凡。就好比蛋炒饭，谁都会做，但能够制作出让人一吃就感觉美味的蛋炒饭，却是要比制作什么鲍鱼、海参、鱼翅、熊掌更为困难。
而《论农作》毫无疑问就是困难在这方面，想要成为榜首，必须拿出新鲜而富有创意的观点出来。否则就算你引用的句子再好，秦老也肯定不会给一个上上的评价，说不定连个中上的评价都吝于给予。
农作方面，想要提高产量，无疑就要从三个大方面出发。
原本选取其中一个为侧重点最好，一方面是术业有专攻，另外一方面是秉承中国人中庸思想，写多错多。
杨忠孝的略一沉吟，一手上佳的翰林馆阁体便跃上白纸。“民以食为天，农为社稷根基。”
“农作有三，一曰：水利。水为农之根本，无水则无田。”
“二曰：物种，汉时一亩三汉石，至唐，一亩相于汉三石八斗。何故？物种也！”
“三曰：土壤，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故因土择种，量之因大小。”
没有夸夸其谈，也没有之乎者也的老生常谈。
文章堂堂正正，而且多以数据说事实。这样的写法，在古代有没有杨忠孝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在郑朝科举当中绝对算得上第一份。因为罢了九数考后，郑朝士子对于术数并不怎么热衷，认为那是吏员才需要学会的技能。
又好比郑朝很多将门子弟，他们最厉害的不是武艺，而是兵法。当然是不是夸夸其谈不说，至少也可以说的头头是道，让人感觉他有几分真材实料。至于武艺，虽然学习过，也训练过，但更多的是保命招数。至于拼命的，这些将门子弟是不屑于学的，认为不过是匹夫好勇斗狠之才。
杨忠孝不知道这份试卷到了秦老那里会不会得了一个能吏之才的评价。别看这个评价好像是夸赞，实际上是贬谪，说你一辈子的才能也就是当吏员。但杨忠孝并不后悔，他始终认为数据虽然不是绝对，却是最可以触摸的。至少他可以保证你做任何一件事情，就算错也不会错的太离谱了。
这一道《论农作》做完了，已经是黄昏了。
士子们纷纷上前交卷，杨忠孝这次不再是第一个交卷的了，他是最好交卷的。坚持了一下，重新誊抄了一遍后，仔细检查完便上交。
秦会之特意看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睛里面多了几分惋惜。难得的对杨忠孝说话：“回去后好好洗个澡吧，别想太多，放松心情就好了！”
杨忠孝淡淡一笑，颇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处世态度，说道：“谢监考指点！”
此时院门已经打开了，杨忠孝拖着疲惫的身体出去。虽然说动力气不多，但这三天的州试可不轻松。没有得洗澡，士子最多也就是躲在边上，偷偷用沾水的毛巾擦了擦身体，换了一身衣服。吃的是干粮，硬邦邦的。睡的时候，蚊子仿佛轰炸机一般，嗡嗡的在耳边作响。明天起来，肯定是身体那里起了几个大包。
到了孔子庙那里，袁金一和几名杨忠孝交好的士子还没有走，除此之外杨忠孝还看到卢平肃站在边上。不过袁金一和卢平肃估计他们不知道等的是同一个人，故而两人都站在两处地方。
因为不是同一个考场，杨忠孝也是三天以来第一次见到卢平肃。别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卢平肃是士别三日当去整容。当然这话有些夸张，但杨忠孝心头可是大为吃惊，要不是那身衣服，加上依稀的轮廓，杨忠孝几乎认不出那人是卢平肃。
才三天过去，卢平肃仿佛被人抛到荒岛那里渡过了大半年一般，头发略显凌乱，双颊隆起，眼睛深陷而布满血丝，眼皮下是一圈堪比国宝的黑眼圈。下巴胡须乱糟糟的，仿若一团海草，隐约还可以看到油迹。
衣服也显得有些脏兮兮的，虽然说州试过后士子们都显得颇为落魄的样子，但落魄到卢平肃这个样子的，还真是没有人。
杨忠孝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卢平肃州试压力太大了。这不是卢平肃第一次参加州试。而是第三次了，卢平肃年幼的时候便有神童之名，十六岁参加州试，不想这一次落第后，第二次成绩更加差。昔日神童之名也没有了，非但如此，还成为了一些小人嘲讽的话题。这是卢平肃第三次州试，压力不可谓不大。
更重要的是，卢平肃和小秦姑娘秦小小相亲后，感情上谈的不错，却卡在一个问题上。小秦姑娘的父母要求卢平肃有一个功名在身。虽然说这种要求颇为功利，但为人父母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子女着想，有这想法也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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