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被放假了？”云彻挥着手里的通知单，挑眉对天府说。
“基于你现在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朝阁对于贤人的优容政策，嗯，昊天特别发文……”天府摸着脑袋，这种要委婉的说话方式，他不太擅长。
“所以我被放假了。”
“是的。”天府啪地拍桌子，有些恼羞成怒。
“放我假就直说，至于遮遮掩掩的么？”
天府上下打量着云彻，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你确实精神有些问题。”最终天府得出他认为合理的答案。
“是是是。”云彻扯过单子，快速在上面签了字。
天府不明所以，身后的巨门同样不明所以，只是巨门虽然爱说，但更加谨慎，不该问的问题他是不会问的。
“还有什么事么？”
“嗯，你有没有感觉最近身体有些不适？”天府还是没有忍住，想要探出云彻变化的原因。
“这是上级对下级的关照？”
“是的。”
“我现在有些胃部蠕动加速，胃粘膜相互挤压，如果继续下去会导致胃穿孔等严重问题，算不算身体不适？”
“怎么会这样。”天府吃惊道。
“因为很饿。”
“我在很认真的询问你现在的状态。”天府脾气有些收不住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没有问题，就这样。就算有，你也管不着。”云彻严肃地面对着天府，转身离开神侍处的办公室。
“我看他也没有什么问题。”看到云彻又顶撞天府，巨门在旁边笑呵呵的摇起头。
天府摸着下巴，目送云彻离开，想起之前在昊天案前看过一篇论文的题目《论神启对于性格的影响》，眼睛微眯。
阳光一如昨天一般，倦怠乏味。不温不火，不冷不热。云彻用手遮着眼睛望向太阳，嘿嘿笑起来。自从和蛟蛇一战之后，灵气的感觉更加敏锐了，原本模糊的感知如今变得愈来愈清晰，有人不惜自我毁灭引导世界，何不陪你下一局棋。迷茫总存在于未知之中，当能全知，自然无惧。那么，先从霍华德开始吧。
云彻转身向宫内摆摆手，算是打声招呼。不过在此之前，先要吃饭。这是云彻一直以来的坚持。
对于霍华德这个人，云彻仅有一个模糊的印象，疯子，有能力，没有了。需要更多地了解，必要的话，还要去一趟欧洲。云彻有些头疼。
难做的事不止一件，只能慢慢来，时间这种东西，云彻不缺。
看起来还得找千面帮帮忙，国家机关人员总依靠一个民间情报组织，这神侍处是要完呐。
随意找一处小摊，云彻打算快速解决掉自己的早餐。天门脚下，卖早餐的小摊棚子连成一片，来中州的外国人大不部分都有忙碌的工作，许多工坊旗下的工厂只招收外国人，没有时间去做早餐的洋人们，喜欢在这里解决肚子的问题。
也许是在这里生活久了，就算一些贵族，也染上了早餐大声说话的习惯。
“请问，我们可以坐这里么？”两个中年男人穿着笔挺西装，轻声询问。
“当然。”云彻用余光扫视四周，确实没有空余的座位了。
两人向云彻微笑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旧报纸铺在小摊的长凳上，优雅的坐下。
云彻注意到其中一个右手有一大片烧伤，让云彻眉头轻挑。
“真是个好天气，先生。”手有烫伤的中年人略微有些拘谨，笑得很羞涩。金色头发英俊的脸庞配合内向的性格，是舞会上某些女性的杀手。
“是一个不错的天气，先生。没想到你们这样的绅士也会在这里用餐。”手有烫伤的中年人感觉到云彻语气里带有的讽刺，更加尴尬，不知所措。
云彻想抽自己一个嘴巴，没有要讽刺人的意思，表达出来却是这个样子，好像自己在欺负人一样。
“今天由于我的疏忽，没有及时叫醒老爷，所以才会在这里。”旁边稍微年轻的中年人替羞涩的中年人解释道。羞涩的中年人立刻投去感谢的目光。
“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两位见谅。我叫云彻。”云彻主动伸出手，算是道歉，吧。
稍微年轻的中年人接下云彻的手，“老爷叫安格拉?阿登纳，我是威廉。”
对于这种主动护主的行为，云彻也只好收下了。云彻刚把手收回来，对面阿登纳惊奇地说：“你就是七杀？”
“我是。”云彻疑惑，虽然自己的名字完全公开，但指导人并不算多。
“我是听老板说过你。”阿登纳善意的解释道。
云彻正想继续问它的老板是谁时，小摊的老板把他们的早餐端上来了。威廉熟练地将餐巾围在阿登纳脖子上，阿登纳有些尴尬的向云彻笑了一下。云彻回应一个我懂得表情。外国的管家优点是专业，缺点是敬业。云彻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情，专心解决手里的包子。
这张桌子上各自用餐，沉默与周围的喧杂格格不入。
还要去找千面办事，云彻打声招呼便离开小摊。
千面并不是一个完全隐匿起来只有极少数人才能知道的组织，反而光明正大的开在皇城脚下。上到疯子村走失的疯子，下到哪家贵妇的迷路小猫，除了黑暗之城的有道上的规矩不能轻易碰，中州各地信息统统都在千面的营业范围之内。可以说，千面是一个公开信息交易市场。这并不是依靠千面手下的强大或是人多，而是千面作为市商，撮合供给信息方和信息需求方交易价格，以收取两方手续费为盈利手段。想卖消息的来这里卖，想卖消息的来这里买，双方并不见面，一切由千面完成交易。与期货交易类似。
如果是已有消息，买家可以直接买到。如果消息还没有，千面会指定地点以任何形式发布信息。至于信誉是如何建立起来的，呵呵，贤人想要找到一个再杀掉，并不困难。再高等级的贤人也不会没事来卖消息。千面就仅凭这一点，从几个贤人聚集成近百贤人的组织。俨然一个大军阀的实力。
之前云彻还不太相信千面有这样的实力，只是想稍微偷一下懒，在兰川分部下了定金买千手鸦的消息，没想到刚到，猴子就能把消息带过来，其他方面不敢肯定，效率确实够高。
千面的店铺位于将是西南角，这里的王府被老儒们分了，自然这里管控也特别严。严也有严的好处，来这里的都是能过关的，身份清白，住址好找，消息自然可信度更高，利用国家信用增强自己的信用，倒是不错的策略。
这里的街边干净得简直要怀疑当今中州的教育率。尽管没有垃圾桶，但一点生活垃圾也看不到，纤尘不染，即使如此，依然有清洁工用力扫着街道，看样子是要把地皮刮下来一层。街道上只有刷刷的扫地声，非常适合老年人居住。
“停下，例行检查。”旁边两个巡逻警察喊住云彻，声音在巷子里略有回声。
云彻皱起眉头将牌子亮出来，“可以走了吧？”
“是，长官。”看到云彻的牌子，两个警察急忙行礼让道。
“今天街上还是没什么人？”云彻好像漫不经心的问。
“是，长官。”两个警察对视一眼，这不是废话么，什么时候人多过。人多我们就惨了。
“是么。”云彻轻哼，放弃跟他们计较，骂他们都听不懂，骂也没意思。
拐过几道小巷，云彻在街边一处不起眼的当铺门口停下。没有牌匾，没有对联，这个朴素寻常当铺，就是千面的总部。
推帘进去，里面黑的可以，好在今天太阳不够烈，从外面进来不会让眼睛难以适应。
“当还是收啊。”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当铺高台后面传出来。
“我是云彻。”
“呦，七杀，干什么来了。”声音依然不紧不慢，头也没有露出来。
“订金。”
“我还没说要问什么呢。”云彻不太喜欢这种怠慢的态度。
“先收订金，是给你优惠了。先问问什么，那就是浮动价格了，你问的东西，还能便宜了？”
“多少？”
“100银圆，够意思了吧。”如今最受认同的钱依然是银圆，一个地方一种票子，拿银圆结账，谁都认的。
云彻摸摸下巴，对于他来说确实不贵，这个掌柜倒是比兰川的会做人多了。从兜里掏出一枚沉甸甸的大银圆扔进高高的柜台里面。银圆100面值是上限，再高是被禁止的。这也算是昊天对军阀的妥协，否则遭际没1000面值的银元，不少地方银行就得倒闭。
“说吧，问什么。”
“帮我调查一个人，他叫霍华德。”
“洋鬼子？我们还没有开展西洋业务，这事办不妥。”说着，银圆发出清脆的声音，落回云彻手里。
“不需要他的历史，就是想知道他来中州都干了些什么。”手腕轻抖，又把银圆丢回去。
“这事好办，明天中午11点，金满多等信。”厚重的抽屉声带起银圆相撞的声音，千面掌柜算是应承下来了。
“你不喊一声虫吃鼠咬什么的？”云彻没来过当铺，还是蛮期待这个环节的。
里面的人没有应声，云彻自讨没趣，讪讪出门离开了。
屋内的昏暗让外面阳光显得格外明媚，但根本明媚不到云彻身上。尴尬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