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发现么?”从山顶下来,云彻才回过神。
“没什么发现”,廉贞摇晃着手里的笔记本,“除了记录山城哪家窑子的姑娘漂亮,就是搓麻欠钱账单,没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看来得跟军阀借人搜山了。”说完,两人都苦笑,刘大头那边躲都躲不及,张开山这边又是懦弱无为却滑不溜手的老兵痞,哪个也靠不上。要是九问在这,看到这只龙实力不错,一定拍手叫好直接回京师了,让那只龙在这里搅和,等他们支撑不下去了,求助中央,再来驯龙。即消耗军阀势力,挑起川蜀周围新一轮地盘争夺,还能做高中央形象,何乐不为,云彻心里腹谤。
正想着,云彻感觉到了几个人,不,是十几个,承半圆形包围过来。云彻看一眼旁边的廉贞,正巧,廉贞也看向他。中埋伏了?这是两人第一反应,让两人有一种荒谬的感觉,多久没中过埋伏了,这几个人就想埋伏我们?张开山想干什么?
“应该不会是包围”,仔细分析一下就觉得不可能,云彻张望着四周的树林,“大概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廉贞耸肩,明显是守株待兔,不是有求于人,就是要打。给张开山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打。
反正离着还远,云彻和廉贞索性坐在地势等人,“真慢,十几个人包围两个人还小心翼翼的,说出去不怕丢人。”
“是啊,十几个步兵包围两辆坦克,还这么小心,丢人。”云彻表示赞同。
漫长的一段时间,两个人都已经无聊到拿石子玩弹溜溜了,十几个人终于从树林里冒出头来。身上不是步兵作战用的轻便军服,而是类似仪仗队礼服,显然,是来迎接,而不是解决他们的。好斗的廉贞看了直撇嘴,不打那么小心做什么,搞得我白兴奋了。
而旁边的的云彻则半跪在地上,一脸严肃,寻找最好的弹石子的位置。于是十几个礼服大汉谨慎地看着两个满身是土的人玩弹石子。
廉贞终于看不下去了,推一把云彻,“行了,别装了。”拍掉身上的土,背手威严地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奉张大帅之命,请两位去帅府一叙。”几十人里明显官阶最大的人说。
一个大帅的手下就像请动神侍处的人,想请人帮忙还玩这种小算盘。
“张大帅?找我们干什么,中央和你们军阀从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和张大帅可没什么旧情。”
汉子有些为难,“张帅久仰两位大名,想亲近亲近。”汉子明显不适应这种一般一样的对话,说起来极为别扭。
“有事就说,没事我们就回去了,你们帅府也不少人盯着呢,跟神侍处的人混在一起,你们大帅也难做。”云彻坐在地上根本不想起来了。
双方气氛变得尴尬,看起来没办法把云彻和廉贞请过去了,汉子向后瞄一眼,不一会,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小个子从汉子背后闪出来。虽然个头只到汉子的腰部,穿的却是正经大帅服。尽管树林昏暗,衣服上的金纽扣依然熠熠生辉。
小个子冲两人拱拱手,“在下张开山,两位神侍,有礼了。”
正主都来了,面子自然要给,“张大帅有礼了,你手下心疼大帅身体,这么几步都不想让你走,真是让人羡慕啊。”
“哈哈,是本帅的福气。不过孝心是有,就是没什么能力,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沦落于此。”云彻冷笑,现在把姿态放低了,诚意却没有了。
“大帅谦虚了,如今天下每天都有新军阀诞生,民间也有说法叫‘鸡叫死军阀’。也只有大帅您自当上军阀之后,从没有过手底下人造反的事情,就连河对岸的刘大头,这一点上也比不上您。这可就不单单是福气的问题了,是能力。”
张开山使劲摇头,头顶上的帽子都快摇掉了,还是为首汉子不动声色的给扶住了。
“这年头,干什么都得有人捧,没人捧什么也不是。我是靠着手底下这帮瓜娃子捧才能有今天的地位,我也得给这帮娃子负责。要是没这些人,老子早就撒手不管隐遁山林了。”
“大帅说笑了,大帅正当壮年,怎么会有退隐山林的想法呢。”廉贞捧地娴熟,云彻在旁边早就不耐烦了,还正值壮年,看他那个干瘪的小老头样子,明天葬了都不出奇。
“呵呵,这树叶总有归根的时候。”刚才一脸和气的小老头,眼睛突然放出神采,离张开山几米远的云彻他们,也能清晰的感觉得到。
云彻和廉贞同时瞳孔微缩,他们能感觉到这个老头要表达什么意思。
看到两人的表情,老头满意地笑了,也不再废话,“两位来我这里这么久都没喝上一杯水,说出去然人笑话我张开山不会办事。两位,请吧。”说着,张开山侧身右手前引,做邀请的动作。
知道鱼儿上钩了就强硬起来,真是个老油条。
两人随手比一个请的动作,就跟在小老头身后下山去。
云彻和廉贞一路上一直在眼神交流,对于张开山所说虚实,两人都很怀疑。此人虽然从过往看,打仗不行,野心也没有,却能在南北两大豪强之间还能混得有声有色,也不是简单的人,一个老油条突然跟你说他要退隐,到底有多少可信。退隐就一定意味着跟中央合作吗,合作又是怎么合作,凭他现在的实力,两个都打不过江北的刘大头,更遑论南面的姓魏的。不跟中央联系,跑来埋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神侍处的人,神侍处内还人员复杂,凭什么就能判断出来的就是亲中派的。脑袋的疑问如同廉贞的卷发,都是问号。
一直都走在张开山旁边的汉子减缓步伐,向云彻这边靠过来,“两位放心,大帅并无恶意,而是真心相求。”
“要是真心,就该告诉我们你们张帅要干什么。”汉子摇头,这位爷还真是性急。
“张帅实力已经衰弱成这样,你们就没想过另谋高就?看你们实力都不错,怎么不给自己谋个好出路。”廉贞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汉子脸上突然焕发出一种自豪,原本红堂堂的脸更加发亮,“有点小火种,就有大希望。”那一刻,云彻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种满怀希望的样子让自己心中块垒尽消,通透而明亮。
汉子说完就又回到张开山身边。廉贞心里却郁闷起来,要是这汉子是个演戏高手,之后的谈判怕是独木难支了。不管一场战争让他内心担负上多少内疚和责任,本质上依然是当年那个热血青年。廉贞叹息,以后别被人当枪使了。
山下停着几辆车,几十人训练有素的坐进车里。为了显示亲密,云彻廉贞与张开山乘车同一辆车,但实际上根本亲密不起来。一路上三人一句话也没有。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了。
“大帅府还远,我看两位也旅途劳顿,就在南山城这边的陋居先休息一会,稍晚我们再来谈正事。”说完就下车走了。
两人面面相觑,依言下车,已经看不到张开山的影子了。
这时,云彻突然向正要迎他们进去的汉子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吴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