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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深巷4——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十二年前,江南。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十二年前的盲撸还是个书生。那时的他长得算是帅气。一米八的个子,配上一脸的清秀,说难听点,就是像女孩子。说好听点,就是文明干净。他整天痴迷于书中,念着各种诗书杂论。

他的旁边永远都有着一名女子陪着,那女子美得叫人惊艳,一对能说出万千种语言的眉毛和那对杏仁般的双眼,洁白的皮肤上没有半点杂质。衣着端庄整洁,干净明亮。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

他,永远都是坐在桌前,翻看着各种书籍,遇到有趣的就会与这位姑娘分享。

她,永远都只是陪着他,他皱眉,她也皱眉,他笑,她也笑。有时她还会去摆弄摆弄屋外的小花,那些花称不上好看,甚至都叫不出名字。但却有着这世间独有的芬芳。

他们的初识算不上多么的动人。只是这位姑娘出来游玩时迷了路,迷迷糊糊的便转到了这里。这仿佛就是缘分。接着她就喜欢上了这位穷书生——盲撸。然后,她有事没事就来找盲撸。几乎天天和他在一起。

这位姑娘是纪昌的妹妹——纪涵,也就是程兰。哥哥精通于射箭,但这位妹妹对射箭一点都不感兴趣。纪昌没有勉强。纪家共有五个孩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

自己的女儿总是早出晚归的,这个做父亲的一直都觉得很奇怪。纪涵的母亲因为难产死了,却生下了她这么一个天生丽质的姑娘,做爹的当然更疼爱她了。可当他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是为了一个穷书生而早出晚归时,他气得差点断气。纪家,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射手世家。真是可笑!他绝不会容忍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穷书生的。

温夏,蝴蝶乱舞,蜻蜓满飞,水面涟漪……一间小木屋里。

“阿撸,我父亲今天骂我了。”纪涵委屈的对盲撸说。

这是一间不大的小竹屋,屋内只有一张竹桌子,几把竹椅子,茶壶和茶杯,一张床和数不尽的书籍。屋外的边上种着几排花朵,并不美丽,却很香。这个竹屋建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很少有人来,宁静的很。

“为什么啊?”盲撸放下书,对上纪涵那张精致的小脸,顿时有些心酸。

“你知道吗……我,我……”纪涵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盲撸忙去安慰,心像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一样,生疼。“别哭,别哭。……”

“我,我,我今天是偷跑出来的……”纪涵整理了一下情绪,“父亲知道我早出晚归,一调查便知道我天天来你这里。他大发雷霆,说死也不会同意我嫁给你的,然后就关我禁足。我,我,我今天是偷跑出来的。”

“阿涵,我真没用,让你受委屈了……”盲撸在心里骂自己是混蛋,自己好没用。

“阿撸,我们,”纪涵红着眼眶,看着盲撸“成亲,好吗?”

盲撸愣了两秒,“不,不,不……”他下意识的就要拒绝。“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是大小姐,也许,我们就不应该认识,你回去吧,以后别来了。”盲撸一字一句的说道,很痛,心真的很痛。

“阿撸,我们认识多久了?”纪涵忽然间问了句不着边的话。

“……有4个月了吧。”盲撸想了想,认真的答道。

“阿撸,我们,在一起,好难……”纪涵哽咽道。

“嗯。”盲撸淡淡的说。

“我们,私奔吧!”纪涵充满期待的看着他,她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名利,金钱,身份……她都可以不要。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没有任何声音,连呼吸都那么的薄弱。……

“好。”只是这一个字,只一个简简单单的字,写下了他们一生的宿命,他们一生的爱情,他们一生的轰轰烈烈的要在一起的誓言。盲撸他从小就没有父母,他并没有什么可留恋与牵挂的。可纪涵不同,她是个小姐,堂堂纪家的千金。可刚刚他就是为了纪涵那个坚定的眼神打动了,他也什么都不担心了。大不了,他来扛,只要她开心就好。

“我,纪涵。”

“我,盲撸。”

竹屋前的草地上,清新温柔的空气吹动着他们每个人的心田。这是纪涵长这么大以来见过最美的画面。松软的草地上,鲁莽和纪涵并齐的跪着,盲撸的左手紧扣着纪涵的右手,他们的另外一只手冲着天发誓: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很多年后,我们都在想,当初相爱,有错吗?……

纪老爷去世了。

这件事情传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这是纪涵和盲撸私奔后的一个月发生的事。那时他们正在准备成亲要用的物品。

在纪涵离家出走前,纪老爷就因为纪涵的事气的旧病复发。这次去世,很明显,多半是因为纪涵。从那以后纪涵程兰,并今生今世,谁也不嫁。盲撸并没有阻止。

程兰一天天的瘦下去,盲撸知道,现在程兰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痛苦。盲撸选择了离开。彼此相爱,却不能相守……

纪家的掌权转交到了纪昌的手里。纪昌更是对程兰恨之入骨。自己的亲生妹妹间接地造成了他父亲死亡的悲剧,这世间还有比这个更荒谬的事情吗?

十二年了,纪昌追杀程兰的脚步从未停止过。有好几次,程兰在逃跑中受伤。五年前的一天,程兰被纪家的人追杀,腿上中箭,晕倒在了盲撸家的门口,这一切都是天意吗?

盲撸本以为,程兰已回到纪家过着到小姐的生活,谁知……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当初那个单纯可爱的纪涵吗?她现在的皮肤苍老的不可思议,干瘦的手上布满了老茧,一身破布穿在她娇小的身上显得很不合身。

知道了前因后果,盲撸的心就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下,生疼。

程兰醒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盲撸……?真的是他吗?这几年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盲撸,现在终于见到了,她害怕,她惊慌,她失措……她现在这般可怕的样子该怎么面对他。她当即就想逃跑。正在穿鞋的时候。盲撸听见了动静,原本坐在桌前睡着的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看向她。她的眼睛还是没有变,依旧那么美丽,就像她的人一样,在他心里永远美丽。

“阿兰。让我陪你一起承受吧。”盲撸看着她,轻轻的说,声音却坚定无比。

他还是没有变,依旧那么有气质,从哪里看上去都特别有书生的气质。

“你?承受什么……?”程兰忍着泪,故意讽刺地说道。盲撸,求你,别跟着我。我这么丑陋,你叫我如何让面对你啊?

盲撸上前一步,抱住她。“阿兰,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受苦,以后我把你当妹妹。”坚定的语气,不可动摇。

就在这一刻,程兰所有的防线都被击破,她输了,她肆无忌惮的哭起来,像个孩子,痛苦,大哭,哭出来的都是这几年来的苦和痛。盲撸也跟着她疼了起来。以后这些苦,都由他盲撸一人来受。

接着又是逃亡,在这些年里,盲撸先后受了三次箭伤,还有无数的刀伤与摔伤。疼,早已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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