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鱼门?”林杨诧异,怎么这么一个门派他从未听说过,而且如果这跃鱼门这般繁盛,他身为将军的儿子,对天下门派地所都略有了解,可这跃鱼门,林杨脑海中第一次出现了这个名字。
“大小姐,该不会是你看错了吧。”鄂明摇了摇头,对于此事并不相信。
“我还年少着呢,眼睛好得很,不会看花眼。”林雨洁笑着说,“而且,如此超脱的宗门,我还不至于不清楚。”
“任何人看第一眼都会将它记住,很难将这么处地方遗忘,我亦如此,我的脑子中已经将这宗刻印起来了,难以忘怀。”
“可是,这是多么的匪夷所思,仙人,世间中真的存在着吗?”鄂明还是不相信,“大小姐,或许你只是做梦,又或者真有那么一处地方,可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更没有仙人。”
林雨洁听了,笑的更欢了:“呵呵,鄂叔,还真被你想到了,这世间怎么会有仙人,不过我开的玩笑而已。”
“我就说。”鄂明瞪了林雨洁一眼,便不再停留,走向练兵之地,不过在他刚转身的时候,又扭过头来,说:“将军等你很久了,快去见他吧。”
“父亲……”林雨洁神色有些复杂,不再适才的欢愉和开朗,眼神中带着一些愧疚与自责。她深吸一口气,与鄂明道过别后就离开了此地,走向林府中的书房所在。
林杨没有跟随,他对着林雨洁点了点头,施以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林雨洁笑了笑,接着走入院中路径。
要想从前院走到内院的书房,那里是林赫业平时计划军事部署,思考事情的重要之地,一般人没有什么大事都不能入内,甚至连林杨都不能私自擅闯。
但这些对于林雨洁来说都不是问题,一路上,她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与检查,所有人看向她都是尊敬与推崇的眼光,平常必须的审查和通报并没有在林雨洁身上实施,她便一路走到书房,可却在门口处停了下来,迟迟没有入内。
她的绣眉微皱,神色复杂,手指骨在不断地捏着,泛着青白。如果了解林雨洁的人,定是知道这是她踌躇和犹豫的表现。
“唉——”林雨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正要转身离开,屋内却传来了话语。
“既然回来了,就不想见见我这个老家伙么?”
林雨洁停了下来,看着门口犹豫不决,但最后,她还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爹……”林雨洁对着她面前的男人轻语,弯腰一拜。
“洁儿,你可终于回来了……”林赫业神色有些激动,嘴上的胡须都有些颤动,他的语气很淡和,也带着林雨洁熟悉的亲切。
林雨洁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神色愧疚与复杂。她看到了男人眼角边的皱纹,也看到了他头上被黑发所覆盖的银丝,更是看到了,曾经无论何时都挺得笔直的腰杆现已有些弯了下来。
林雨洁知道,那个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已经不再复往日风采,他老了,变得虚弱,迟早有一天,他会步入黄泉,与这世间永远分离。
想到这,林雨洁眼中的愧疚更浓,她“扑通”一声跪下,美眸中泛着泪花。
“爹,孩儿不孝,我无声无息就走了三年,让您担心了……”林雨洁跪在地上,脸上泪痕清晰。
她一走就是三年,这三年来,连一封书信都没有寄过回来,虽然知道父亲的担心和挂念,可她依旧没有回去,原因实在是她不想回去,也不敢回去。
她害怕看到父亲眼中的痛心和复杂,也害怕听到别人对她的言语,更害怕的是,看到她母亲的灵位……
自己当初做的何等大逆不道之事,如今想起都是那么的清晰,每每在梦中那熟悉的面孔出现,自己的心是怎样的后悔与愧疚,心裂了,又怎么能够补回?
“不要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林赫业将林雨洁扶起,轻轻为其抹去脸颊边的泪痕。
“来,坐这,”林赫业带着林雨洁坐下,“来人呐,给大小姐准备膳食!”
“不用了,爹,我不饿。”
“哎,你风尘仆仆的,就当为你接风了,知道你回来,我特意找了人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林赫业慈眉善目,淡笑道。
“爹……”
“这是做什么,回到家了,这就是你的避风港,这几年在外受委屈了吧,真是难为你了。”林赫业看到了林雨洁眸子中泛着的泪花,有些急了,连忙开口。
“没事,爹,我没有受委屈。”林雨洁抹去泪水,堆起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并不是多么的让人感到心安,更多的,像是强颜欢笑。
林赫业与林雨洁再说了几句,询问了一下她的身体,还问了林雨洁说着她三年来的经历。
林赫业一直在耐心倾听,脸上一直挂着淡笑,可是他看着林雨洁的健谈,内心却是轻叹了一声。
“这孩子……”
三年了,当初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这么多年来连一封书信都不曾寄回,自己为着担心了多少,操劳了多少?
但是见到女儿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心中还是有些安慰和松气,至少她没有一辈子都不回来这个养育她二十几年的家,不会一辈子选择不见他这个父亲,不会一辈子,都沉浸在母亲离世的阴影中无法自拔。
“可她看来还是没有完全释怀啊。”林赫业心中有些苦涩,这个女儿,实在是太过于纠结了。
“老爷。”一个侍女走入,端着膳盆,其上是一些食物,还有中间摆放的精致的桂花糕。
“来,洁儿,桂花糕,这可是你小时最爱吃的。”林赫业拿过一个桂花糕,放在林雨洁面前的碟子上。看着林雨洁慢慢地吃了起来,林赫业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好吃不,还是一个味。”
“嗯,好吃。”林雨洁点头,可是眼中神色有些黯淡,“只是也不再是那个曾经的味道了……”
林赫业听到,突然的语塞了,脸上表情有些僵住。
“真是的,忘了小时宣音经常做桂花糕给洁儿他们吃,我这一出不是弄巧成拙了吗?”他有些懊恼,也在埋怨自己的记性。
“唉,洁儿,”看着林雨洁眼中的无神,林赫业叹了一口气,“当年之事,并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这么多年了还无法释怀,无法从中走出。”
他很语重心长,想让林雨洁解脱,不再被束缚,可是怎么会这么简单?
“爹,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娘她就不会死!”林雨洁突然激动起来,放下了桂花糕,说话有些急促。
“要不是那帮黑衣人,你娘又怎么会命丧黄泉,当时你只是被利用了,错不在你,只是那帮黑衣人太过阴险狡诈!”说到这里,林赫业的语气也有些重了起来,他身上突然冒起淡淡的杀气,弥漫四周。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那不是你的错,错在他们!那群贼人!”林赫业打断了林雨洁的话,额上微微暴动的青筋是他愤怒的表现。
那群贼人,在自己远往边疆之时,趁林府无太多防备,潜入之际,无情的杀害了自己的妻子,林雨洁和林杨的母亲——何宣音,还差点拐走了林杨,以此要挟自己,要不是当日林赫源恰好回来,带着巡防队的人赶到,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可是,每次回想起宣音赤身裸体被挂在悬梁之上时的惨烈,林赫业心中就是掀起了滔天的怒火,足以焚烧这世间一切的恐怖!
还记得自己千里迢迢赶回来,没有来得及换下身上铠甲,看见被白布遮掩的何宣音,那时的自己是如何的心颤与哀伤,血泪的流下沾湿了衣襟,也染红了那如雪的白布。
“是谁!谁!”自己怒吼,声音回荡祠堂,久久没有散去,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了血液,充斥着他的头颅,那时的他,只有杀戮的疯狂。
当听到是一群黑衣人所为之后,自己身上的杀气无法控制,爆发而出,将堂内众人压制地喘不过气,因为他知道,自己那时时何等的癫狂。
“我要杀了他们!”
这是自己的怒号,可是赫源说他们已经逃窜,不知为何的消失的无影无踪,可自己却不听劝阻,冲出门外,寻找了足足一个月,不眠不休,直到实在不行,倒在了京城外不远处的一个树林里,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家中,而自己的女儿,也不见了。
“若不是那群贼人,你娘怎会离世,你弟弟又怎会丧失所有有关你娘的记忆?!可是,我找不到他们,无法为你娘报血海深仇,无法让她在九泉下瞑目。”林赫业闭上了有些红的双眼,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身上无形的杀气缓缓消失,取之的,是来自于一个可怜人的无助与自愧。
他的心,在撕裂地痛。
“你只需知道,那并不是你的错,错在那帮贼人,错在李民!”林赫业沉声开口,道出了一个名字。
“李民!”一听到这个人,林雨洁的瞳子中爆发出了强烈的光芒,那是怒火,那是仇恨!
甚至在说黑衣人时她都没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可以说,李民这个人,是林雨洁内心深处最深刻的一部分,只是这部分,并不是多么的美好,而是代表着不共戴天的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