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自行车上,颜青葵仰着头,双手无意识地挥动着。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全身有说不出的轻松和愉悦。
犹如压在身上的千斤重担,突然完全卸下,烦恼忧愁全部抛开,只想大声歌唱和欢呼。
他知道,这是因为刚才的那场打斗,让他突破了内心自卑和懦弱的桎梏,身心犹如脱胎换骨。
他忽然跳下自行车,身子一纵,人已凭空跃起丈余,双手轻松抓住路边香樟树的枝桠,一个翻身,人已摇摇晃晃地站在了上面。
果然很容易,以前因为害怕,总是缩手缩脚不敢尝试,现在放大胆子,才发现,一切都很容易。
他站在那里,看上面那条隔了二米远的枝条,吸一口气,脚尖轻轻一点,人已腾空而起,飘到了那根枝条上,虽然力度没有掌握好,引得树枝一阵抖动,好在站稳了身子。
向下望去,离地面有点高了,一直有恐高症的他,此时也没有了以前害怕,他鼓起勇气,张开双臂,身子缓缓下落,如一片落叶,轻飘飘落在地上。
好玩。
他胆子更大,一个纵跃,跳上了另一颗树,一条枝桠,又一条枝桠朝上升,没一会,他来到了树冠。
身子缓缓地在树顶上坐下来,他盘起双腿,双手手心向上,放在大腿上,意守丹田,开始吐纳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缘故,颜青葵觉得自己现在小腹的气流,比昨天运行更快。
如果不是天太晚了,他真的想一直盘坐在这里,继续修炼。
从树顶上立起身,几个跳跃,回到了最下面的树枝,看前面另一棵树升过来的树枝,也不过隔了三四米远,于是一个虎扑,跳到了对面的树上。
他像只顽皮的猴子一样,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又从另一棵树跳到更远的树,直到玩累了,才跃下树枝,回到自行车的旁边。
如果他这样一路到学校,估计比骑自行车还快了,可是自行车要还回去,也怕不小心碰到夜归的路人,这里虽然偏僻,偶尔还是有人经过。
回到学校,夜自修已结束了,好在宿舍还没有关门。
看到他回来,宿舍的几个人都很兴奋。
这个年代,像酒吧这种小资情调的场所,给人的感觉不但是高档,还高雅,他们几个家境一般,都没有机会去过酒吧。所以听说今天林百炽在酒吧包场,办生日聚会,邀请了颜青葵参加,都羡慕坏了。
颜青葵现在心情已平静下来了,他微笑着回答舍友的各种问题,还加上了自己的想法。
“青葵,你去了一趟酒吧,怎么感觉整个人变了呢?”林祖文跟他最熟,这种感觉特别强烈。
“或许是被酒吧这种高雅场所熏陶了吧?”颜青葵轻笑。
他当然不可能把今晚的遭遇告诉他们,他们都是正常的十七岁男孩子,不会理解他的感受。
“有这么厉害?那下次我生日,也得去酒吧庆祝了,包场包不起,几个人包一桌,还是可以的。”郑家光用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笑道。
“那我们就等着你请客了。”许茂彦用力拍郑波的肩膀。
“想得美,我是请美女去酒吧。”郑波给了许茂彦一个白眼。
“叱——重色轻友。”几个人一齐鄙视他。
颜青葵将今天刚到手的二万块钱,放在床头,躺了下来。
自己的生日在下个月,到时不知道怎么过,倒是妹妹的生日没有几天时间了,一定要回家,去给妹妹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深夜,颜青葵又盘坐在床上,开始修炼。
经过二天的连续冲刷,经脉已打通了将近一半,今天他将气流引导到了膻中穴。
其实他的修炼方法,只有一张可内视的线路图,并没有具体的穴位名称,他知道膻中穴,只是这个穴位名气大,小说中经常会写到。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算是认识到了这套修炼方法的强大。
难怪在公园,李大爷就说,只有世家子弟才有资格修炼,也是,如果普通人都这样的修炼,那整个人类,就像小说写的那样,成了武者的世界。
那样的话,现在整个文明,全要推翻重建。
气流在体内往复循环,带着异样的舒爽感觉,让人想一直沉醉其中。
冲破膻中穴后,真气继续朝上冲刷行进。
颜青葵想像不出,如果全身经脉打通,真气大循环之后,身体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
像修仙小说写的这样,可以借助灵器,随意飞上天?
还是力大无穷,随意搬山填海?
当然,这是他修炼前的胡思乱想,真的入定之后,需全神引导气流,否则真气错乱,就要走火入魔了。
“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张睿聪看看墙上的挂钟,不安地在屋里来回走动。
“别着急,或许有别的事拖住了。”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悠悠地坐在红木椅子上,膝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书,此刻抬起头,漫不经心地说道。
“小叔,会不会出事了?”张睿聪有些担心。
虽然他请叔叔派人去伏击颜青葵,但是又怕把他打死或伤得不可收拾。
他只是希望给颜青葵一个教训,让他以后老实一点,与孟雅雪保持距离,别总往她身边凑。如果颜青葵真被打得断手断脚,他也会于心不忍。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任性、以自我为中心的高中生,还算不上心狠手辣。
“你放心。”张建军轻松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派一个散打高手去吗?就是相信,凭他的身手,可以把事态控制在手上,不像那些小混混,叫他给人一点教训,下手没个轻重,把事情搞得无法收拾。”
“哦。”听小叔这样一说,张睿聪放下心来。
是啊,一个散打高手打付一个胆小懦弱的高中生,还不是想他伤哪儿就哪儿,想伤多重就多重。
张睿聪坐回沙发,想了想,又问张建军道:“小叔,你手下也有不少的高手,为什么不开一家酒吧呢?”
“你是想问,为什么不做娱乐行业吧?”张建军随手把掌中的书,放到手边的矮几上,看着张睿聪,说道。
“是啊!”或许是港片看多了,张睿聪总觉得一个有钱人,就应该像那些香港教父一样,有钱有势,黑白两道通吃,而不是像小叔这样,低调内敛。
“睿聪啊,你还小,很多事不知道。”张建军觉得自己这个侄子,在眼界方面,还是差了点,看问题太天真。“上虞这个地方,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县级市,但是跟任何地方一样,能赚钱的行业,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外人是不可以随便插足的。”
“那如果想插足呢?会像电影里那样,引起火并吗?”张睿聪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所以兴致勃勃地问。
“火并是不会,但是比火并更血腥更残酷。”张建军缓缓地说。
想虎口夺食,永远都是一方灭了一方,被灭的那方,往往尸骨无存。
不像电影里演的,只是一帮打手在外面打打杀杀,最后失败的一方,主事人出场,低头承认失败,退出离开。
好像失败了,还有机会东山再起似的。现实中,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
除非是二方势均力敌,又有德高望重的人压着,才不得不坐下来谈判。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二帮人都依附在同一个势力下面。
张睿聪有时候觉得,小叔的胆子有点小。
他们张家,有在市政府担任办公室主任的大伯罩着,又有虞城集团这样的大型公司在手,要钱有钱,要权有权,除了有限的几个人招惹不起,在上虞应该横着走了,有必要这样小心翼翼吗?
当然,他也只能这样想想,不敢当面说出来。
他现在有的一切,全靠小叔在供应,如果小叔生他的气而不理他,他的日子就难过了。
他的父亲只是公司一名经理,没有多少钱,而大伯很少回家,即使在家,他也不敢在大伯面前说话。
“唉。”他叹了口气。
因为小叔老是要他在学校低调,搞得他不得不像个普通学生一样,每天老老实实上学放学,不像林百炽那些人,可以随便请假,可以随便迟到早退,从来没有人会管他们。
“是不是钱又不够用了。”张建军看他叹气,问道。
“钱还有。”张睿聪摇摇头。“就是每天这样上课下课,真没趣。”
“没趣?”张建军轻笑。“你这样读书还没趣?”
张建军很想再说一遍,他当初读书时的情景,但是知道侄子对这些不感兴趣,只能笑着摇摇头,算了,孩子的事,让他自己去体会吧。
“怎么还不回来呢?”张睿聪没坐一会,又去看墙上的钟,已过了半个小时,现在是十点钟了。
“你别急,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张建军也觉得奇怪,他站起来,到一边的座机打电话。
电话很快有人接了起来,是他的司机。
他低声吩咐几句,很快挂了电话。
坐回沙发,张建军突然有些不安。
那个梁思源因为精通散打,是所有手下里,他最看重的人,虽然没有给他具体安排职位,但是他一直当对方是兄弟。
在他跟随自己的五年里,他一直帮自己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每次都处理的很好,所以最得自己信任。可以说,除了自己的亲兄弟,他最相信的人就是他。
为了留住他,自己在上虞给他买了房,还承诺如果他结婚生子,家人的一切都由自己帮他搞定。
而对方也是一个很重义气的人,他相信对方不会背叛自己。
左思右想之际,电话想了。
“怎么样?”他提起电话问。
“老板,不好了。”司机的声音有些慌张。“我刚才去找人,没有找到,又去找他的几个战友,全不在,听邻居说,半个小时前,他们拿了行李离开了。”
“什么?”张建军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