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是峰轮叠嶂的宫檐,更是谋欲暗流的漩涡,他虽深陷其中,却从未有过如此厌恶的情绪。
他的心,微微漂浮,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彷徨,似乎嗅到了血腥的味道,却不知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寒意未消,他从不畏惧寒冷,此刻却觉得手脚冰凉,冷的刺骨,一股疲倦感漫上四肢百骸,,太多的人事纠缠在一起,像一团乱麻,他拼命的想要理出头绪,却发现这团麻越揪越乱,错综复杂的在心里穿插,让他感觉从未有过的疲倦,瑾月沉沉的合上眼睛。
想到那位还躺在床上昏睡的女子,心头一疼。或许她这样睡着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看到这样的苍冷而悲哀的场景。
“风瑾月。”疏朗的声音伴着清冷的风从身后吹来,瑾月微微眯起眼睛。
廖晗城缓缓走了过来,长风吹起男子暗蓝色的衣衫,在晚风中飘荡,刚硬的轮廓衬着一身凛然的气魄,愈发的俊雅出众。
空寂的空气因为他的出现而多了一股逼人的压迫,晚风化为千刀,锋利的在空气中凌厉而过。瑾月静静的站着,白衣飘飞,深邃的眸子退去刚刚漫起的疲惫,深邃而漆黑一片的注视着来人。
“看到我,你似乎并不惊讶!”廖晗城声音微冷,看着如沐春风的绝尘男子,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这样的人他本欲引以为知己,却发现他有着太多的秘密,表面平静,却实则想一个巨大的涡流,危险而神秘。
“侯爷有话不妨直说。”瑾月眉眼不动,情绪也不高。
“当日南国救命之恩,廖晗城始终铭记,所以我想,就算我们没有朋友的共识,至少也不会是敌人。”男子声音温薄,不冷不热,自有一份傲人风骨。
“自然,不会有人想要拥有一个侯爷这样的敌人。”这句话瑾月倒是真心。
“如此你可否告诉本侯,陌祁缙为何要娶雪舞?”
“这个,侯爷应该去问晋王才是。”瑾月英眉微挑,感觉有些好笑,这个问题不问当事人,居然跑来质问他一个局外人是何道理!
“本侯以为风公子跟晋王,比本侯要来的渊源深厚些,本侯不想本侯的妹妹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聪明人的对话永远是点到为止,露山不露水。瑾月眸光暗沉,不过片刻,却露出一抹由衷赞叹:“廖侯兄妹,感情甚笃,理应如此。”
“相较你们陌家,的确好太多。”廖晗城眸光隐晦,毫不避讳的开口。
瑾月面色一滞,而瑾月这一细微的神色变化,正好验证了廖晗城心底最后一点疑虑。
“据说,北漠天子有三子,个个俊逸聪颖,不似凡人……”廖晗城一边说一边看着风瑾月,“其中二皇子陌南瑾年少天资,十四岁赐地封王,风华盖世,貌美且智计无双,连我南国君主也不止一次的赞叹其旷世之才。”
瑾月看着他静默不语。
廖晗城接着说道:“可是陌南瑾母妃那年深冬却突然被赐死,琉璃宫付之一炬,那位风华霁月的二皇子也生死未卜,而更巧的是,次年凤岭阁少主横空出世,宏图大展,推着风家事业更上一层楼……”
廖晗城盯着风瑾月暗讳下去的眼睛道:“风瑾月,请你告诉我,世间真有这样的巧合么?!”
。。。。。。
珞岑殿。
练曦呆若木鸡的站在窗前,寒风闯堂而过,吹得她削瘦的脸越发的苍白,外面银装素裹,她的心更是一片冰天雪地。
其实,瑾月出门的时候,她就醒了。她是多么想一直睡下去,可是外面彻天响的唢呐声,欢庆声让她怎么都忽略不掉。举国欢庆,又有谁在意那一抹红妆下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个生命绚烂如烟火的女子,她舍不得责任,舍不得皇兄,唯一能舍弃的也只有她自己罢了……
“郡主添件衣衫吧,这么冷的天,郡主身子才刚好些。”一旁陪侍的婢女走过来,手里拿着白芷藑茅的披风,谦卑的提醒。
“不用。”练曦敛回思绪,清冷的拒绝,转而眸光暗沉,语气中多了几分强硬的补充:“你该称我风夫人。”
陌祁轩的心思实在幼稚而卑劣,事到如今,一个称呼能改变什么?他还想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