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过这样的放松,这里的几人虽非富即贵,地位显赫,却都是带着负担与责任而活,从来是半点不由人,难得今夜竟能这般聚在一起,摒弃所有芥蒂,同室而坐,举杯共饮,分开时已是月色中天,黎明将近。
看着那两男一女远去的背影,廖晗城不由得驻足在那里,半晌没有反应。
一个一国晋王,一个顽劣郡主,一个翩然公子,他虽不知内情,却也知晓他们之间必然有什么,只是此时却也无心计较太多,于风瑾月他虽不知底细,却惜之其才,敬之为友,,半年前的南国相救相遇,他早已觉悟;于陌祁缙,两国相邻,称为盟友亦无不可;于北漠练曦……..
于北漠练曦........或怜或惜
怜其可人,惜其才貌。
“哥哥~~”
廖雪舞疑惑的抬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见。
“怎么了?”
“哥哥觉得那北漠练曦如何?”廖雪舞突然开口问道。
廖晗城眸光一瞠,看向女子,带着几分深意:“你以为如何?!”
“看起来胡闹的紧。”女子轻笑着,满脸趣味。廖晗城却对自家妹子这般没有眼力劲表示无力,声音幽幽,无力的摇头:“天地储精,得五行之秀者为人,以人中贤者为王,仁者为贵,智者为富,德者为胜!你以为能说出这番话的能果真只会胡闹?!”
这是第一次交谈时,女子跟他说的话,虽然后来被她自己打马虎混过去了,如今看来是他大意了,“她看起来胡作非为,顽劣不堪,却常常出人意表!”
“好比那一日的比箭,若非亲眼所见,又有谁会相信一个玩世不恭的小郡主箭****如此精妙,尤其是那最后一箭,无论是箭术还是计谋,都称得上一流,你练箭多年,可有把握能做到如此精准?!”
男子低眸反问道,女子闻声微楞,想起那一日射箭时的情景:
“那…….她是故意装的?!”
“胡闹是天性使然,掩饰锋芒却是……..蕙质兰心!”
………
五月的天气,很少会有这样一场暴雨,距离莫逍遥离开后三天,练曦突然被晋王被禁足在房间里,出门都有侍从跟在身边。
----你太过胡闹,在北漠之前他们会一直跟着你。
在她表示反抗之后,晋王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就再没有出现过。女子百无聊赖,外面暴雨纷然,转念还是决定去找瑾月。
分明是五月初景,桃花还未谢尽,却有人不合时宜的画着秋菊。
於辛在一旁陪侍着,眼睛总是不自觉地打量着一身雪衫倾城的风瑾月,公子是流水一样疏默淡薄的性子,随遇而安,很好会做些不合时宜的事情,可今日他却已经画了夏荷,秋菊,冬梅…….十几幅画,明显的不在状态。
“公子有什么心事吗?”良久,感觉到男子的笔触再次不由自主的顿住,於辛忍不住开口。
心事?
男子微冷的抬眸,眼底却是一片沉寂,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不由得怔愕,他何时竟会因为旁的事情而这般躁动不安。
---你若对练曦有心,可曾想过其中到底有多少牵扯?这般不上不下又是何故,皇兄对练曦的心思,对练家的心思我不信二哥你猜不到…….
---你与皇兄,与我两次交锋,练曦都夹杂其中,皇兄是怎样疑心之人,他可是纵容练曦胡来,可总要拿旁人开刀。
这是那晚在楼船上与晋王的谈话,虽含而不露,可他总觉得晋王似乎要传达着什么,旁人?与练曦有关的旁人,会是谁?
难道…….
瑾月骤然一惊,若恍然大悟般抬眸,便只见当夜被他派去打听消息的凌崖蓦地冲了进来,神色紧张,两两对视了好久,才疑难的开口:
“公子!”
“练将军府……没了!”
瑾月眸子一撑,一旁的於辛手势一顿,险些摔了杯子。
“北漠传来消息,晋王的人揭发练大将军勾结外邦,意图反叛,全族入狱,连莫家都没有逃过!”
凌崖一字一顿,一纸诏令早已传遍了北漠,而只因他们身处北临城,消息闭塞了些,竟然连这等骇人听闻的消息都不知。
“……她人呢?”瑾月面色一冷,下意识的转脸问於辛。
“小郡主……这几天说是晋王不让她出门…….”於辛有些语无伦次的开口,闪烁的眸光看到突然出现在凌崖身后的那抹身影人,骤然顿住。
众人抬眸看向还站在门边,笑容突然僵住的女子。
“…….凌崖,你说什么?”
女子微弱的声音,低不可闻却咬字清晰,晶亮的眸子里不敢相信。
“小郡主……”
“你说什么!“
女子猛地上前大吼起来,声色泠然的魄势让於辛身子一僵,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眸子暗暗的沉下去,下一秒女子面色一僵,眼睛里还是不敢相信的神采,一口血却猛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