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恩站在镀金大门的门外,他能够感觉到那个等着他的人就在里面。
“嘎——”
艾恩缓缓推开门,毫不惊讶地看着面前端坐在凳子上,优雅地喝着茶的莫利亚提。
莫利亚提注意到神子到来,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站起身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大人,您来了。”明明说着恭敬的话语,他的眼中却毫无尊敬的意味,与大厅上的他判若两人。
“莫利亚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想父王让你下来人间界,不只是为了协助我加冕这么简单吧。”艾恩坐在了莫利亚提的对面,漠然地看着他。
“大人依旧那么富有智慧,那我就直说了——”莫利亚提也看着艾恩,微笑着说道,“关于那个杀死了圣血神子的黑发少年,您知道多少?”
“那个家伙吗?恐怕你要失望了,我所知道的不比你们知道的多。”艾恩面无表情地回答。
“哦?那您是否知道,圣火天神大人怀疑那个少年是「无冕的魔神」之子呢?”
艾恩眼皮跳了跳,尽管他尽力隐藏,但从他眼神里依旧能看出他心中中无比的震惊,“「无冕的魔神」?那个知道「永恒魔心」下落的魔神?”
“是的。”莫利亚提依旧淡笑着,但他看着艾恩的眼神却渐渐变得锐利起来,“我听说那个少年被重创之后,一群神秘的蒙面人帮助他逃出了黄昏城,对此不知道您是否有一点头绪呢?”
略微思考了一下,艾恩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想不出来黄昏城里有谁会做出这样的事。”
莫利亚提的笑容冷了下来,他紧盯着艾恩,一字一句地重新问道,“真的吗?大人,您好好想想。”
艾恩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他继续挠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再次摇了摇头,“没有,我确实想不到。”然而看着莫利亚提的眼神,艾恩恍然大悟般说道,“难道你在怀疑我?别开玩笑了,虽然我看不惯我那个哥哥,但我也没必要去协助那个魔神之子逃跑,这无疑是在背叛父王!”他脸上显出了些许的怒意。
“不不,当然没有,属下怎么可能怀疑您呢。”莫利亚提的优雅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我只是尽力在寻找真相而已。”
“这是当然,只可惜你说的我并不知道。”艾恩再次摇头。
看到艾恩如此确定的口气,莫利亚提却突然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在属下追踪他的神力气息时,离开黄昏城没多久就彻底消失了,恐怕那个少年已经死了吧。”
“死了?”艾恩皱了皱眉,“那「永恒魔心」的线索不是又断了?”
“很遗憾,恐怕确实是这样。”莫利亚提有些沮丧地摇摇头,“属下顺着那股气息,找到了它最开始出现的一个村子,但当属下询问那些村民时,他们却一致否认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唉……”
“然后呢?”
“然后?”莫利亚提沮丧的表情如同变脸般转换成笑脸,“在神面前撒谎的人,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啊,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艾恩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竟敢欺骗神,这些凡人还真是活腻了。”
莫利亚提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再次瞟了艾恩一眼,“所以这样一来,属下只能回圣火神殿复命了,只是知道线索再次消失的天神大人,恐怕又要大发雷霆了。”
艾恩则毫无顾忌地露出嘲讽的笑容,“谁让我那个愚蠢的哥哥没有脑子呢。”
莫利亚提这次没有接艾恩的话,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个礼,“属下要回去了,后会有期,岚风神子大人。”说完,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间中。
「天使」莫利亚提就这样离开了。
独自一人坐在寝宫中的艾恩自顾自地倒上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眉头却微皱着陷入了沉思——
神?呵,可笑!
他在心底冷笑着,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因为他不确定莫利亚提是否真的离开,如果莫利亚提只是隐藏了气息而继续监视着他,艾恩是没有办法察觉的,毕竟他只是个中位神子。
艾恩知道,莫利亚提已经对自己起疑心了,而至于为什么,艾恩很清楚——那天将莫斓送出城的人,正是他与自己最忠诚的「隐卫」。
能怀疑到自己的身上,莫利亚提也算是洞察力非凡了,只不过之前他一再试探想让自己露出马脚的计量太过稚嫩,仅凭这样的手段想要让自己败露,无疑是痴人说梦。
这世上最难测的东西,可是人心呢。
艾恩一边喝着茶,一边继续思考——没想到那个少年竟会是「无冕的魔神」之子,原本还以为只是个上位神子罢了,如果他知道「永恒魔心」的下落,那对我来说将是最为关键的一大助力!
艾恩的眼底深处仿佛燃起了火焰——
早知道就不应该将他送出黄昏城……不,当时的情况除了将他送出黄昏城别无他法,如果那时候我真正的目的被发现,那自己花这么长时间准备的一切就都完了!
可是莫利亚提说那个少年已经死了——这究竟是真是假?
破魔石对魔神之子的杀伤力艾恩是很清楚的,所以他觉得莫利亚提应该没有欺骗他——
难道……他真的死了?
刚刚有的一点希望就此破灭,艾恩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脑袋——总之,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他吧。
不知为何,艾恩确信着这个神秘的少年并没有就此死去,而是通过什么方法躲过了莫利亚提的追捕。
然而想起莫利亚提屠杀了一个村庄,艾恩的眼中隐隐有着一丝阴霾——如果他们能被称为神,那奥庭的神全部都去死好了。
这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艾恩的思绪,“大人,我、我是拉缇,我已经换好了……”
艾恩却不禁皱了皱眉——这是他见过最无礼的女仆,不过这样一来对拉缇的怀疑也再次减少。
“嗯,进来吧。”
得到允许的拉缇推门而入,已经换好了女仆装的少女让艾恩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挺适合你。”艾恩无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容。
“谢,谢谢大人……”拉缇有些无措地说道,她没想过神子竟然会夸她。
望着手足无措的少女,艾恩不禁在心底发出一声感叹——如果人类的存在只是为了让神及神子统治压迫,那厌恶纷争的主神霍德又为何要创造人类呢?
——“莱姆,你说霍德为什么要创造人类呢?”莫斓望着马车外飞快向身后奔去的风景,心不在焉地说着,“你说过霍德是一个讨厌纷争的主神,难道他就没有想过神及神子的存在,对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莱姆没有说话,她知道答案只有一个——意味着统治,意味着压迫。
“明明在奥庭世界有那么多远比人类强大和优秀的种族,人类与这些种族相比只能排在最后,那为什么偏偏霍德又会说「人类是我最引以为傲的造物」这样的话呢?”莫斓嘴边露出嘲讽的笑容,“还是说他因为自己的老婆艾琳,才这样认为吗?”
“大、大人……”莱姆非常担心地看着莫斓,“莱姆很笨,不能回答您的问题,但我想主神霍德会说这些话,一定有他的意义存在。”
莫斓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转头看向驾车的卡洛,“卡洛,我们现在在前往哪里?”
卡洛闻言从怀中掏出地图辨认了一下,“大人,我们正在前往卡拉尔城。”
“卡拉尔城吗……”莫斓望着前方喃喃般说道,眼底的空洞却让陪在他身旁的莱姆心颤——那空洞的眼神,仿佛生命完全被夺走了一般,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存在。
马车载着三人,悠然地朝卡拉尔城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