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您真的没事吧？！”莱姆无比担心地看着莫斓，焦急的几乎要哭出来，但她却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莫斓的呼吸和心跳有很有力，并不像回光返照的将死之人。
卡洛则更加夸张，他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少年现在的模样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一个亲密的战友——那时候，他的战友受了重伤，肠子都流了出来，在高烧和昏迷中顽强坚持了两天，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今晚之后就会死时，第二天早上他竟然站了起来，精神好到不可思议，甚至还和卡洛过了两招，之前的伤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然而在那天傍晚，他与卡洛吃了晚饭之后，在卡洛的注视下毫无征兆的瞬间断了气。
被两人的目光盯得有点发毛的莫斓非常郁闷地看着他们，“你们别一副‘我要死’的表情看着我可以吗？很影响食欲的。”此时的少年哪里还有一点垂死的样子。
然而越是这样，卡洛和莱姆两人就越是恐慌起来。
“大人，您先别吃了，让莱姆给您检查检查身体！”
“是啊大人！让莱姆给您看看吧！”
“喂，你们两个有点太神经过敏了吧，我不就胃口好了点吗，至于……卡洛，你按着我的手干嘛？还有莱姆，你脱我的衣服是几个意思？喂，你们要干嘛？快松开……”
“造反啊！！！”
……
“奇怪，大人除了脉搏有点虚弱之外似乎都很健康，而虚弱应该是失血造成的……”莱姆将耳朵贴在少年裸露的胸口，仔细地聆听着少年的心跳，“心跳也很有力，之前被破魔石摧毁的机能恢复的异常之快，这究竟是……”
莱姆有点迷惑了，为什么少年被破魔石摧毁的身体机能会恢复的这么快？她完全无法理解。
破魔石并不是自然的产物，而是由天神制造，专门对付魔神及其神子的，非常之稀有且致命的弑神武器，对于魔神之子甚至魔神，都具有着恐怖的杀伤力。
它对魔神的神力和肉体有着天生的克制作用，这种克制可不是普通的克制，而是聚集了吞噬、消灭、摧毁、同化这四种功能的完全性压制！
如果让少量的破魔石进入体内，唯一的办法，就是魔神或神子忍受着肉体和神力被吞噬同化的剧痛，消耗大量的神力将其从体内清除，而一旦进入体内的破魔石的量超过了所能清除的极限，那么唯一的结果就是肉体逐渐被破魔石吞噬同化，最后在无比的剧痛中化为灰烬。
这还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破魔石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无生命的它竟然拥有生命体的自我辨别能力！
再强大的武器，只要无法命中目标就没有任何作用，然而对于破魔石来说，只要将它捏碎，它就会如同生命体一般开始寻找附近拥有魔神之力的人，然后疯狂涌入他的体内进行吞噬同化！而对于除魔神及魔神之子以外的东西，它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没有丝毫的威胁。
可以说，破魔石这种东西，就是为了消灭魔神及魔神之子而存在的！
于是相对的，为了对抗天神，魔神也创造出了与之类似的东西来对抗天神及他们的神子，正是因为这两个东西的存在，在创世之战后，魔神与天神都陨落了大半。
“我当然没事！快把我放开，兔肉要凉了！”被卡洛死死摁在地上的少年心痛地看着渐渐失去了温度的兔肉。
“强行检查”少年身体的两人有些尴尬地将莫斓放开，低着头对少年认错，“大人，我/莱姆错了！”
“你们两个是要造反吗！”莫斓很不爽地撕下一块肉放进嘴里，“不过看在你们是关心我的份上就放过你们了。”
虽然确定了少年身体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但卡洛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下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
“大、大人，您的力气…为什么会那么小？！”没错，以莫斓的力量来说，想要单凭卡洛自己摁住他简直是天方夜谭，然而刚刚，卡洛就真的做到了！
卡洛自己的力气并没有变大，唯一的解释就是——莫斓的力气变小了，简直跟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被卡洛提醒的少女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顿时惊愕地看着少年。
知道自己现在的力量已经暴露，莫斓对他们无奈一笑，“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少年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头，放在手心用力一握，再次展示在众人面前时石头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放在是以前，石头恐怕早就变为了碎片！
“没错，我的力量消失了，现在就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原本的力量都被那个什么破魔石给吞噬干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可能很快，也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罢。”
莫斓淡然地一笑，似乎刚刚他所说的与自己完全无关，“也就是说，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们两个人中任何一个都可以轻易地杀了我。”他突然说出令卡洛和莱姆愕然的话，用漠然的眼光看着这两人。
在原来世界中的经历让莫斓生就一副多疑又自卑的性格，他从不相信人格魅力这么一说，更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因此在他看来，即使是被自己所救，然后一直守候在他身边的莱姆也是不能完全相信的人。
他们不过是因为我的力量而屈服于我罢了，如果我没有力量了，他们或许就会离开，甚至杀了我吧。
虽然莫斓从来不会说，也不会表现出来，但这就是他心理最直观的想法，他从没觉得自己能够伟大到用人格魅力打动他们，武力在少年看来才是真正能够信任的东西。
尤其是对于卡洛，对于这个因武力而屈服于他原帝国士兵，莫斓没办法做到真正相信他。
“因此，现在你们有三个选择，或许我这么说你们会觉得我很自大，但你们确实可以这么做。”
莫斓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如果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要杀了他，自己会坦然地接受，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许这样的结果是最轻松的也说不定。
受到魔神血统影响的少年，竟然不知不觉拥有了如此果断而坦然的，王者般的气质。
卡洛低头静静地听着，心里却已经被无比的沮丧填满——原来，大人他到现在也没能真正信任我…
莱姆则愣愣地看着莫斓，少年眼中的陌生让她感到发自心底的痛。
“第一，继续跟着我，跟着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我。”
“第二，现在就离开，我不会怪你们也不会阻拦你们，现在的我也没这个能力。”
“第三，杀了我，此时的我没有反抗的力量。”
莫斓静静地坐在两人面前，轻声将这些话说完，然后默默地看着卡洛和莱姆，三人间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死寂中。
率先打破这沉寂的是莱姆。
莱姆站起身，在莫斓面前缓缓跪下，脑袋深深地低垂着说道，“我是莱姆，是您的女仆。”
“莱姆原本侍奉于艾德鲁.格里芬.亚迪利斯大人，大人被通缉后，便随大人四处逃亡，然而在逃亡了一年后，我们还是不幸被抓住了，虽然大人最后得以逃脱，莱姆却没能逃掉。”
“在莱姆将死之时是您救了我，莱姆的恩赐币也是您为莱姆夺回，同时您继承了艾德鲁.格里芬.亚迪利斯大人的魔神之力，您…”
“呵……”然而在听到莱姆说到这里时，莫斓却冷笑了起来，“那么我想问你，假如我没有继承那个魔神的力量，你会如此对待我吗？”
“……”莱姆沉默了，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下意识的想继续为少年做点什么，而从没思考过，假如少年没有继承那个大人的力量，她会怎么对待他。
“即使大人你没有这个名字，莱姆也……”
“也会如此吗？”莫斓冷笑着摇了摇头，“你从看到我的恩赐币开始就称我为大人，如果不是硬币上的烙印，你会如此吗？还是说只要是救了你的人，你就会称他为大人？”
“不，对莱姆来说，您是特别的！”
“我？呵呵，我不想再强调了，莱姆，如果我没有这枚恩赐币，即使救了你，我也不过是你的恩人罢了，你不会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少年开始展现出他偏执的一面，在莫斓看来，如果不是这枚恩赐币，莱姆就不会如此对待他，而这正是他所痛恨的。
仅仅只是因为这枚硬币和这个名字而跟着我罢了。莫斓这么想着。
莫斓看着莱姆的眼中渐渐被失望所填满，“所以你走吧，你所要侍奉的是拥有魔神之力，拥有那个名字的我，而不仅仅只是我——莫斓。”
此时，莱姆才真正理解了少年那眼中陌生究竟是什么，原来，他从来没有觉得她是真正想要待在他的身边。
在莱姆的眼中，她只是把少年当做了自己曾经侍奉的那个大人，仅此而已吗？
“对不起，大人，莱姆……”
“我说，你可以走了。”
莫斓冷漠地转头对少女说道，那仿佛看着陌生人的眼神让莱姆越发不知所措。
“不，大人！请、请不要赶莱姆走！”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名叫莫斓，而不是你所侍奉的那个名字。”
“不，不对！莱姆，莱姆只是……”少女的眼中渐渐沁满了泪水，青蓝色的头发在篝火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美丽，“莱姆只是想为您，想为莫斓做点什么！”
“你为我已经做的够多了，就算是回报救命之恩也够了，所以走吧。”莫斓转过头不再去看她。
莱姆却仿佛没有听莫斓所说的一般，温柔地笑着说道，“对莱姆来说，您是特别的，就算您没有了力量，就算您没有那个名字也一样……”她悄然擦拭了一下眼泪再次说道，“我叫莱姆，是您的女仆……从您拯救了莱姆的那一刻开始，莱姆的一切就只属于您，哪怕您要莱姆立刻死去，莱姆也会微笑着走向死亡。”
“就算我…没有那个名字？”莫斓冰冷的眼中微微有了一丝波动，“就算我只是个普通人？”
“对莱姆来说，怎样认识您的并不重要，莱姆只知道，从您站在行刑台上的那一刻开始，莱姆就已经决定跟随着您…”莱姆双手放在胸口，眼睛紧紧闭着，仿佛宣誓着最为神圣的誓言，“未来，莱姆的一生都将只为莫斓而活，也将随您一同死去，如果您到了不需要莱姆的那一天，那么，在那一天来临之际，请杀了莱姆吧。”莱姆微笑着却又挂着泪珠的漂亮脸庞是如此的让人怜惜。
莱姆的话语仿佛炙热的火焰，将少年冰封的心悄然融化了那么一丝，莫斓感觉眼睛微微有点湿润，赶紧低下了头不想让两个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因为，大人您是莱姆的英雄。”莱姆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是您救了莱姆，在莱姆绝望之际给了莱姆希望，在莱姆迷茫之时给了莱姆信心，所以，莱姆愿意将一生都交给您，一生都只追随您。”
话音落下，莱姆和莫斓的恩赐币下一刻突然闪耀出明亮的光芒，仿佛要将整个黑夜都给照亮，在这一瞬间，神圣的誓言被立下，永远也无法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