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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姐姐变妹妹

夏家村地广人稀,又有草药收入贴补家用,所以是远近闻名的小康村。民居村舍依山而建,修葺的还算崭新工整。加上又不缺地,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一块平整的院坝——用来晾晒粮食或草药。有的人家会围圈篱笆只留个院门,有的人家干脆就空出整个院坝,因此成为小孩子们游戏的好场所。只是有不论谁家,房前屋后都会种上一些好养的花花草草,特别是栀子花,家家户户都有栽种,花开时节户户飘香,这也算是乡村一景。

夏致远家还要更雅致一些——-他家有村里唯一一幢木质结构的二层小楼,古朴典雅;院子里除了花草外,还种了不少稀罕药材,奇花异草,争奇斗艳。院中几株一人合抱不过来的修剪平整的栀子花,花果累累,不少花了已绽开了的花瓣,白花朵朵点缀在青翠的花枝上,满院幽香。夏致远直接被话千言、林木棐带到了自家院子里,对自己家还是有些自信的他正准备给二位大仙引进家门,扭头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夏致远只是愣了愣,已见怪不怪了,今天这些事已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只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神龙见首不见尾啊!”还是先进屋看媳妇吧。

“小芳,小芳,我回来了。”心中牵挂,夏致远在门口就喊了起来。只是这名字。。。。嗯,可以想象一定是一个清纯标致又善良的姑娘。

“致远?你回来了?”屋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话千言三步并作两步迈进里间,见自己老婆原本斜躺在一软榻上,见他回来忙一手搂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一手撑着软榻,吃力的站起来。夏致远见状忙用一只手搂着孩子,腾出手去搀扶妻子。“哎,你别乱动,躺着就好。”做为大夫,他能明显感觉自己老婆的状况。“你这是?要生了?怎么样?疼的厉害吗?吴婆呢?你一个人可怎么办?还好我这回来了!”

夏夫人小芳刚站稳身子,大概被他一连串的问题弄的有点晕,半晌才说道:“吴婆今早家里有急事回去了,这大半天了应该就快回来了。我这肚子也痛了二三个时辰了,不过还能忍得住。吴婆也说了,头一胎没那么快。嗨!不就是生孩子吗?我没问题的。你不用担心!”

夏致远听到这话忍不住一脑门黑线。他家夫人什么都好,只是神经比较大条。别人家媳妇生产时担惊受怕,痛得呼天抢地的,到了她这里,倒像寻常事一般,似乎夏致远还大惊小怪了一样。

“诶,你手里抱的是什么?”貌似现在她才看见夏致远手里有东西。

“看看,可爱吧!我们的孩子也会有这么可爱的!”夏致远将怀中婴儿往她面前蹭了蹭。

“是挺乖的哈,瞧这小嘴,这脸蛋…”小芳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孩子粉嫩的脸颊,不过突然间瞪大了双眼:“不对呀!孩子不是还在我腹中吗?这孩子哪来的?该不会……”声音又提了一个高度,“夏致远,你怎么能这样?居然连孩子都生了!你混蛋!哎哟……”突然腹中一阵巨痛,小芳忍不住痛呼。只觉得一股热流顺着腿淌到了地面——羊水破了。

夏致远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是要分娩的前兆啊!虽说他是大夫,可事关自己老婆,所谓关心则乱,他也不淡定了。“小芳,别动,别动啊!”好在家里为了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准备的很充分,他连忙把手中婴儿放进一个木质小摇床中,又返身回来将小芳横抱起来,心里虽然火急火燎,却也小心翼翼将她平放在床上,顺势给她把了把脉:“你别急,别瞎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你先把正事办了,然后我再慢慢解释给你听,可好?……”

听见屋里的动静,话千言和林木棐也是一脸黑线,林木棐甚至产生了‘能放心将孩子交给这家人吗’的念头——原来他们俩并没有离开,只是将自己隐身了起来。也是,他们并不愿随意介入凡人世界,越少人见到越好。此刻他们正坐在栀子花树围绕的石桌旁,面前甚至放了一张棋盘,一黑一白两色棋子分外醒目。

话千言却是轻轻弯了弯嘴角,仿佛他已见多了屋里人的反应。他右手执一颗白子,左手拢袖,向着棋盘,将落未落时,耳旁忽然响起林木棐古井无波的声音:“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话千言抬眸望了他一眼,轻轻将白子落下,淡淡说道:“我虽一直知道师兄的下落,但毕竟仙凡有别,从未相见。前几天却忽然心血来潮,直觉应该与他见上一面。路过九谷山之时便遇到了你。”

其实也不怪林木棐会多心,他与话千言分属妖界、仙界。自古仙妖不两立,是生死对头。纵使他俩脾性相投,互有惺惺相惜之意,但身在不同阵营,总要考虑自身利益。况且今天的事太巧了点:他一个人悄悄盯了那片石林三十余年,从来没被人发现。偏偏今天异相生,话千言就来抢了。好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吧,那人却又是话千言曾经的师兄。偏偏师兄又要喜得贵子,让这孩子的归属名正言顺。不过话千言的话他还是相信的。他是墨渊一代妖王,他是仙界一代掌门,身份摆在这,既然达成了协议,纵使有些计谋对策,也该是阳谋阳策。所以,接下来是两人商量的时刻:

“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不过最先发现的是我,她长大后的去留,我有优先权。”

“理当如此。不过即使我们封印了神息,这孩子的成长过程应该还是会有些与众不同。”

“对,我们应该每年都来关注一二。”

“我有一秘法,凡人可用,发生紧急情况时可通知我。”

“加上我的神通吧!”

“……”

院门忽然被推开了,来人想是非常熟悉,一边快步往屋里走去,一边大声呼喊:“小芳,小芳,你没事吧?”原来是接生的吴婆回来了。她离开甚久,许是担心小芳的状况,一进门便嚷嚷了起来。因为夏致远是村里唯一的大夫,倍受人尊敬,众人理当唤小芳一声‘夏夫人’的。只是这夏夫人生性跳脱,为人开朗大方,不拘小节,甚得村民喜爱,熟识她的人都愿唤她的名字了。这吴婆虽不是夏家村人氏,但却是方圆百里最好的稳婆,对妇人病也略有涉猎,跟夏致远一家也常有接触,也是熟人了,夏致远进山采药前便请她住在家里照顾小芳。她这一走半天,心里便有些担心,进院便嚷了起来。三两步走到门口,听见里屋的呼痛声,便推门走了进去。

“吴婆,你可是回来了,快来瞧瞧小芳!”夏致远的抓着小芳的手,一边忙着安抚受痛的妻子,一边着急的向刚进门的吴婆喊到。

“好,好,我这就来瞧瞧。今早上我们村王家媳妇早产,把我唤了回去,这便耽搁了。好在母子均安。小芳胎位正,身体调理的好,生产会顺利的。呀!!”吴婆看到摇床里的婴儿,忍不住惊呼出声:“这就生了一个啦!!”

夏致远:“……”

都说雌性生产的时候雄性会非常狂燥不安——夏致远此刻就在门口焦心焦肝的走来走去。没办法,小芳生产一切顺利,吴婆就以女子生产极阴极秽为由将他赶了出来。偏偏他家夫人虽然神经大条,但性子却是极坚韧的。那一声声压抑的痛呼钻进耳朵里比撕心裂肺的狂吼更揪心,可他只能搓着手,把知道的不知道的神灵啊,大能啊,统统祈祷个遍。就连今天刚见过不久的仙人和妖怪都被他拉来显灵。或许这俩大神神通真是广大,夏致远嘴里刚念叨完就听见了孩子嘹亮的啼哭声!揪到半空的心肝这才归了位。

不一会儿,吴婆推开门,将包裹好的孩子交到他手里,“夏大夫,恭喜了,是个胖小子!”

夏致远颤微微的接过孩子,瞅了两眼,激动的说道:“有劳吴婆了。小芳怎样了?”

“母子均安!你就放心吧!”说完又返身回屋里照顾产妇了。

话千言望着正笑眯眯抱着儿子,仿佛一息之间就变成慈父的夏致远,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师兄……一直都是幸福的吧!”

林木棐也一直望着夏致远,可他的目光仿佛在林木棐父子二人身上,又仿佛掠过他们,看向了遥远的西方,眼底深处,跳动着无数细小的火焰。那火焰里有刀山,有火海,有杀戮,有毁灭,还有无尽的愤恨,无尽的伤悲……

良久,林木棐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他随手撑了个结界,将夏致远和他二人笼罩其中。结界外的人是看不见也听不到也闯不进来的,正是光天化日之下图谋不轨之事之最佳手段——呃,其实只是他们二人想和夏致远道个别,毕竟托人之事嘛,悄无声息走掉有损级别啊!

“恭贺师兄喜得贵子!”话千言走上前,大手一拂,灵力如微风般从孩子头上扫过全身,反手又是一拂,孩子脖子上就多了一个黄澄澄的长命锁。“这个锁片,全当师弟给侄儿的见面礼了,望能带他给平安健康,如意吉祥,福寿两全!”堪破红尘的真仙之人,对一个凡人小孩子许下这样的祝福,怎么感觉有点违和呢?

倒是一旁的林木棐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他能得你的灵力灌顶,也算有福的很哪!”

夏致远虽然被突然又出现的二人吓了一跳,但毕竟次数多了有免疫了不是。又虽然他对儿子脖子上凭空而现的长命锁感到有些惊奇,但料仙人自有仙人手段罢,倒也没多大感觉。不过能得到仙人的祝福,确也是儿子的福气,“那就多谢……话掌门了!”‘师弟’二字终是叫不出口啊!

话千言倒也不在乎,大手一摊,手心多了一块玉配,“师兄,那个小女娃就托付给你了。此事关系重大,还请万万不要走露风声,如有泄露,后果不堪设想。此方玉配由我炼制而成,倘若遇上紧急情况,滴上你的一滴鲜血,我与林木棐都能感应到,我们会分出神识相助于你。如若必要,我们会亲自赶来。现在,还需要你的一滴血来构成我们的联系。师兄请伸手!”

不就一滴血嘛,死不了人的。夏致远腾出一只手,伸到玉配跟前。话千言食指一划,夏致远的无名指上就多了一条肉眼难辩的伤口,刚刚滴了一滴血,伤口就已经愈合不见了。血液滴到玉配上,林木棐就上前来释放出灵力,话千言托着玉配的手也发出柔和的光芒。那滴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入玉配里,然后生出一圈青黄相间的光晕,随即荡漾开来,重归于平静。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嘛。还是淡淡的翡翠绿,夏致远仔细瞧了瞧,没甚出奇的地方啊!

“师兄可随身携带这块玉配。”话千言将玉配递给夏致远,“即使不慎遗失,它自己也会寻着你找回来的。”

“话掌门思虑周全,有此玉在,定可护夏某一家平安!”夏致远二话不说接过玉配,原本心里仅有的一点小忐忑也平复了下来。

“你只管一心一意的照顾孩子就是了,其它的就交给我们。话说回来,我们可是会随时回来察看一番的!”林木棐明明有一副温和而优雅的声线,却偏偏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直爽性子。

“夏某一定不负二位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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