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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决离

而沧氏的人前脚刚走,另一批人又到了——

“流尤见过灵女!”

那个自称流尤的白眉银发的老人领着几个男子向楚玥鞠了个礼,在场的除了君子玉,所有人包括楚玥自己都微愣,只是诧异女娲氏族竟也这么快找来了!不过也好,他们反正都是要去十里岛的。

楚玥自然是毫不犹豫答应了回去,但条件是要把救治好夙璃。

海岸边上,楚玥与长老们带着夙璃坐在那片叶舟之上,回眸看向岸上站着的三个神色各异的男子,她弯起浅浅的笑。

船一点点的离岸,她对担忧的沈君华道,“君华哥哥,再次回来时,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健康漂亮的阿璃姐!”

瞥向温和笑着的君子玉,她道,“子玉,我会很快回来陪你的!”

望向那抹蓝衣的人,她迟疑了片刻,偶然扑捉到他失望黯然的神色,又努力弯起了唇角,“哥哥,等我……”

她原本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对他说,然最终却没有机会告诉他,即使有,到了他面前却又什么也说不出……这是他们这次重逢以来说的第一句话,千言万语只化一句‘等我’……

可是,等……等了她又能怎么样呢?不可能的,依旧还是不可能……

其实楚玥早就明白,回了十里岛,有很多事情就已成定局——

长老说,她必须要先接任女娲灵女之位,要释放出所有被封印的灵力才有能把夙璃救回来,可是,她并不想做这灵女!但为了救夙璃,她别无他法……

灵都殿内,素衣已换成一袭青锦华裳,发髻上戴着的是专属灵女的青蛇冠,执着氏族象征的天蛇杖,优雅的身影站在高台之上,淡然的看着下方俯首的万众子民,浅浅的笑开却不尽眼底。

流尤长老与其他长老一起施法解开了曾经被封印她体内的另一股力量,他们说,那是她娘亲的毕生灵力……

流尤长老说,夙璃是魑魅,魅不老不死,可她现在却已经死了,被重明鸟的真火焚烧,没有灰飞烟灭已是奇迹!她的意识神志全被封埋,不是那么容易唤醒,所以只有启用秘术‘复灵阵’来召唤她的意识回归。

复灵阵是女娲族的四大秘术之一,也是最麻烦的阵,它可以为刚散魂的人聚灵,但是过程需要八个灵力高强的长老驻守四个方位,而灵女带着那个人位其中央,以灵女的血为引随之一同开启阵法聚灵七日不得中断。

——————

孤穹峰。

嫀儿来回渡步在那沉重的石门外,面色沉寂如水,可心里却慌乱不安。他们已经进去三日了,也不知道顾凌枫怎么样了……

正胡思乱想间,石门突然开了,最先出来的是沧纪长老。他瞥见嫀儿时若有所思,见她一脸的焦急便道:“他今夜便能醒过来,你可以进去看看他。”

得到许可后,她毫不犹豫的急步走了进去。幽暗的室内点着烛火,还有几个长老见她进来后也都出了去,留下她与石案上沉睡的人。

轻抚上他蹙着的眉,眸光闪烁着,握起他被纱布缠裹的手,手心处还染了血色,几不可闻的轻叹,心疼又无奈。

当顾凌枫再次醒来时,四周陌生的事物让他下意识的竖起了警惕,然在看见床沿撑着脑袋睡着的人儿,受伤的手被她轻握着,心瞬间又安了下来。他想把她抱上床让她舒服的歇息,但是他又怕惊醒她而破了这难得的安宁,都快忘了有多久不曾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她,有多久没有不曾被她这样拉着手……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浅睡的人儿缓缓睁开了迷离的眼眸,待看清眼前的带笑的人满含柔情看着自己时,微愣了片刻,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动身想要站起,但坐地上太久腿已经麻木,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好在顾凌枫即使把她拉入怀才幸免。

把腿软了的她抱在怀里,头靠在她肩上的青丝间,贪婪的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那股淡淡清香很是好闻。

他清冽如泉的声音闷闷的传入她的耳,让她轻愣又软了心——“嫀儿,我好想你……”

她无言,他又自嘲道,“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这样抱着你……”

“对不起!”

她犹豫了良久还是开了口。顾凌枫松开了她,不解的以眼神询问她的意思。嫀儿望进他深潭眸眼,歉意轻笑,“之前,是我错怪你了……”她开始并不知道他是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他身不由己,一直受如此痛苦的折磨。如今她还如何能去责怪他犯的错事?

顾凌枫怜惜的抚着她的容颜,轻轻摇头,“是我错了,该我道歉才对!”

“我有个请求,嫀儿,你能答应我吗?”

她点头,“你说。”

“以后,不要再离开我可好?”他闪烁的目光满含小心与期盼,拉着她的手微微收紧,“我带你离开那个纷扰的尘世,过属于我们的简单平凡的人生,不再去理那些纷纷扰扰!你说好不好?”

嫀儿心底微微颤动,看着眼前紧张的人儿放低了姿态的恳求,竟莫名有些心酸,微启唇想要说什么,话在唇齿间打转,最终还是沈默的摇头。眼看他眸中的一点点希望消失而暗淡,她忽的弯起了唇角,挣脱了他握住的手,随之又把手心反过来与他修长的指十指交缠。

她说,“这样就不会分开了!”

愣愣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激动的把她横抱而起欢快的原地转了几圈,俊逸的面容上是从未有过的欣喜。“嫀儿……嫀儿……”

紧抱着她一声声的呼唤她的名字,却没有了其他的话语,这一切那么不真实,只有得到怀中人的回应才能让他心安……

他患得患失的模样让嫀儿很是心疼,她被抱得太紧,想要松开面对他却被他稳稳的按在怀里,她这才察觉方才他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他……是不想让她看到他眼眶湿润了模样吧……

她这刻才发现,原来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铁骨男子,内心其实也很脆弱……

轻轻的回拥住了他,用她的温暖来给予他安全感,她暗暗发誓,从此以后她一定不要再与他分离!

可是,她的誓言在顾凌枫向长老们辞别那日便破碎了——顾凌枫本欲请求长老同意他与嫀儿成婚,然而沧纪长老一句‘历任主上绝不能与外族之人通婚’让顾凌枫冷了心,他立即决然道:“既然如此,那这主上不做也罢!”

虽然长老勉强破例让嫀儿继续待在孤穹峰,但她始终只能是个外人。倘若不能与嫀儿在一起,他宁愿背负骂名也会抛弃所有责任而不接任主上之位,带着嫀儿离开孤穹峰远走高飞,他也想为自己自私一回!

嫀儿也想不顾一切只要能与他在一起,当一回罪人又何妨!可是,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当沧纪长老找她说了一番话后,她原本坚定的心却动摇了……

“他是沧氏的后人,是我们的主上!他身上背负的是护国卫天下的大任,感情对于他永远也比不上责任!他的人生注定了不能随心所欲,只能为使命而活!”

“感情没有对错,只能怨你不是生在沧氏!你与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注定不会有结果!姑娘是个聪明人,你该明白,若你强行留在他身边,他便是万劫不复!”

她说,“可是,如若我不在,他不再会真的快乐……”

“为一己快活而背弃逃避所有责任,那是自私!而身为沧氏的人,即便无心无情也不能有自私的权利。”

长老还说了很多很多,而她已经听不清他具体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心很乱很乱,带着丝丝疼痛。沧纪长老把她最后一丝希望都磨灭掉,她疲惫的闭上了酸涩的眼,终是沉重的点头,“我明白了……”

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去的路上,是前方焦急寻来的顾凌枫唤回了她的心神,看着他紧张的神色,听他说“我方才遍处都寻不到你!我以为他们偷偷把你……嫀儿,你怎么了?”

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身前的人红了眼眶,他疑惑的问时她便就忽的扑进了他的怀里,不明所以的愣了愣。

只听怀中传来她闷闷的叫唤声,他轻应问她怎么了,她却是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后才听她道——“凌枫,我……我要走了!”

话落便感觉到他僵住了身体,她紧闭着眼埋在他怀里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怕多一眼便会让她的心崩溃而做出傻事。

“为什么?”他紧张的问话带着颤音。

“我该回去找师傅了!她如今的状况不知好坏,我不放心,所以想出去看看……等找到师傅后……”

她的话顿住了,他扬起了笑,却满是苦涩。他说:“好,那我便留在这等你吧!等你找到师傅后归来……”

即使闭着眼,还是阻不住让泪滑了出来,她努力的弯着唇角不让苦涩蔓延,可是也掩不了心里那股酸涩,他明明都知道,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可是他还是选择了逃避而自欺欺人……她出去了,就不可能再回来了……

决然转身离去的那瞬间,她连头也不敢抬,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她怕再不走,就会走不了了,因为舍不得……而身后传来他的那句话语终是让她的心痛与泪决了堤——

“嫀儿,我不在你身边,你要代替我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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