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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到了晚上,吃过饭并没有喝过酒的重乐全身却发热,一种炙热感由脚底窜到大脑,让他欲火焚身。重乐的胸膛如火燎一般,呼吸进的空气迅速转化成燃料,让他的血液缺乏氧气似乎不再流动,膨胀的皮肤越发的发白,顷刻间起满了红色的斑点。重乐骂道,这是怎么了?得到报应了?还有半口气的他跑到压水井一边压水一边大口大口的喝,顿时体内凉爽了许多。此时夜空灿烂,繁星点点,这是到了夏天了吗?重乐恍惚这么觉得。一轮明月天上高挂,重乐仰望着它想起来还有件事没有准备。他忍着身体烈火的燃烧,火红的火浆在他的血管里涌动给他带来的痛苦,在院子里找到铁锨跑到梧桐树下,花费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挖出个半米圆宽一米深的坑,看着这个坑重乐安静了起来,体内的血液沸腾度降下许多。趁着这个当,他把从镇上婚纱店老板送给他的婚纱用金边镶嵌的木头箱子包藏起来,然后郑重的把它放到坑里。看着它,重乐会心的微笑了,这是他的寄托与希望。在他把土埋上以后,又将家里的大缸搬到这个地方给坐落到坑的上面。重乐以为这就万无一失了,可惜很多东西不是他以为的。有时候,你以为的不是你以为的;也有时候,你不以为的是你以为的。做好这一切后,重乐找到唯一没有卖掉的一个躺椅,把它放到梧桐树下,自己躺在上面歇息起来,也顺便欣赏欣赏这美丽的夜景。

透过梧桐树叶,重乐只是看到月亮的一角和满天繁星的三颗。这时候的夜还是很冷,只是他感觉不到罢了。重乐的奇怪的举动都被寻寻看在眼里,想在心里。寻寻在放学后,立刻找到大圣,给他聊聊重乐奇怪的行为。

寻寻:大圣,重乐把他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卖了,我猜不透他是如何打算的!?

大圣:你觉得,一个孤独的人,这么做,会出于什么样的打算?对于有些事情,我想即使不说,你也应该会明白吧?

寻寻:是,他确实挺可怜。

大圣:寻寻,别这么认为。你我都是中学生了,学习的是文化知识,有共同语言。重乐这么做,是他在社会上学的一套。你应该会想到,他是要出远门。

寻寻:出远门?可他没给我透漏过任何这方面的信息啊?不行,我得去找他谈谈。

大圣:这你放心,我如果没算错的话,今天晚上他会去找你。因为这是迟早的事。

寻寻:呃,我相信你的话,那我先去准备准备吧。

寻寻说完转身离去。大圣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纯纯。

纯纯早在两年前就跟随着她的父母迁徙外地,目的是寻找崭新的生活。她的爸爸有个更合适的理由,为了纯纯有个美好的未来。对于重花村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纯纯有着深厚的感情。在这里,有她的童年,也有她的希望。因此,当他的爸爸决定离开这个地方时,纯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也容不了她耍脾性,该来的始终会来的。临行前的一个晚上,她找到了大圣。

下着雪的夜,地面铺设着层层白雪,无风却异常的寒冷。北方的冬夜,安静的可怕,空气中隐藏着静谧的分子,可以任时穿透人的皮肤,冰冻住流动的血液直刺骨髓。

纯纯:大圣,喝过茶了?

大圣:恩,喝过了。你呢?

纯纯:恩恩,也喝过了。

(短暂的沉寂)

大圣:听说你要走了?

纯纯:对呀,就是明天。

大圣:那你还回来吗?

纯纯:说不定,你知道我自己作不了主。

大圣:哦,那你明天一路顺风。对了,你还记得我们上三年级的时候吗?

纯纯:当然记得,那时不懂事,你把我拉到班级外面,然后……

大圣:对不起,那时候太小,太莽撞了。

纯纯:也是,太小。

(又是短暂的沉寂)

纯纯:我要走了,再见。

大圣:好,天黑路滑,小心点。

纯纯没有回答他就转身离去,当她走到墙角的拐角处回眸一瞥,发现大圣依然站在原地。纯纯大声喊出最后一句话:对了大圣,你那首诗写的很好!大圣对着她模糊的脸笑了笑,转身离去。

重乐不知不觉睡着了,再次醒来时看到明月已在梧桐树的西边一隅。他看看左手上的表,大概是十点了。不知何时,天起了风,吹的重乐全身痒痒的。那阵如火烧般的疼痛已经过去,体内的温度恢复到常温的水平,全身舒适的毫无懒意。他认为还要去做一件事,就从躺椅上起来,揉揉眼睛,离开梧桐树的庇护,朝他心中的方向走去。

春夜,总是带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灵性,从大地深处透漏出的湿气在紧贴地面的空间中徘徊,让人感到有股凉气从脚底板处直窜到脑门的感觉。这种感觉既会给人保持凉爽,也会让人保持清醒。夜晚得绿色更是一番风味。它们像是顽皮的孩子,在微风中变成精灵,从这棵树上跳到那棵树上,未曾停止。空气格外新鲜,夹杂着田野里小麦成长的香味。乡下的春夜,是月夜也好,是雨夜也好,都值得留恋。重乐并没有留恋,因为这时间不是他诗兴大发的时候。很快,他来到寻寻的家门口。重乐轻轻地敲一下门,门立刻有了响声,不一会寻寻从里面蹦哒蹦哒的出来了。

寻寻:是重乐吗?

重乐打量着她,寻寻穿着连衣裙,还是白色的,在夜晚的灯光下,把她整个人映衬的像是出水芙蓉的莲花,纯洁而美好。

重乐:恩,是我,你怎么知道是我?

寻寻:我猜的。厉害吧?

重乐:厉害厉害。寻寻,我有话对你说,我......

寻寻:你说吧。我听着,其实......

重乐:我,明天要走了。去北京。

此时此刻,天上星星点点,微风吹拂着杨柳,空气中充斥着杨树柳树的枝叶相互摩擦的声音。不时地,会有飞虫在寻寻家门前的路灯下飞来飞去。

(寻寻思考了许久)

寻寻:你一个人,不孤单吗?

重乐:不会,你又不知道我,从小就调皮捣蛋,没个正经。再说,我都习惯了。

寻寻:可是......你还回来吗?

重乐:当然喽,我混出个样来一定会回来的。这一点我给你保证。

寻寻:好,好像我又要该给你说......

重乐:那就别说,我是大富大贵之人,上次进监狱我不照样回来了嘛!

寻寻:也是。我等你。

重乐:好,你等着我回来。再次回来,我会给你个惊喜,再也不会让你孤单。

寻寻听到重乐这么说,脸唰的一下红了,在灯光下显得尤为可爱。

寻寻:对了,你怎么把家里的东西都给卖了?

重乐:毕竟我去的地方远,这些东西放在家里,容易坏掉。所以我就给卖了。

寻寻:哦,这样啊。

重乐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元钱,递到寻寻的手里。

重乐:这是两百块钱,你先花着,等我以后在那挣着钱了,我会给你寄钱的。

寻寻:我不要,你钱还不够呢,路上用钱的地方多,肯定能用的着,我又不需要钱。

重乐:你拿着吧,这样我心里好受点。

(重乐硬是把钱塞给寻寻)

寻寻:那好吧。明天你路上小心,别被别人给骗了,外面骗子多。

重乐:不会的。我这么机灵,谁也别想骗我,只有我骗别人的份。哈哈。

寻寻:小样,看你能的。

(寻寻刚说完这句话,重乐上前抱住了她)

重乐:你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委屈自己。只要你想做的,就大胆的做。你有你的自由。

寻寻:恩,我懂。

重乐足足抱了她有十分钟,才把她放开。我走了,明天你别去送我,我一个人就行了。重乐很坚定的说。哦,那你以后要常写信。恩,好,重乐转身离开。寻寻看着他的背影,眼睛湿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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