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离重乐出狱还有六个月的时间。
冬日的早晨,寒风凛冽,路上夜水结冰,冬阳软弱无力。县长所居住的地方,笼罩着层层炊烟,房子上空朦朦胧胧。大门门口的两座狮子庄严肃穆,此时此刻,傻福正在县长家的门口,也是县政府的门口,手执喇叭,高声叫喊,说是为民申冤,引得路人停驻观看。
县长正在书房研究《老子》,县长太太正在织打毛衣,下人们正在准备早饭。自从两年前重乐走后,县长借助各路记者的力量,大肆将县城宣扬了一番,引来了大量的投资商来曲县引资创办工厂,既促进就业提高了居民生活水平,又发展经济完成了省下达的指标,可谓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一石二鸟。重乐走后,县长非常挂念,曾派人在全县寻找过他,可都是徒劳无功。为此县长太太经常生他的气,因为自己的干女儿也不见了,没有下落,时常夜晚眼泪簌簌,睡不着觉。
傻福站在两头狮子的正中央,将喇叭举到嘴边,高声呐喊,我有冤,我要申冤,县长,你快出来,快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往这个瓷器里撒尿……那个瓷器原来是重乐离开县城时送给他的。县长听见大门外吵吵嚷嚷,放下手中的《老子》,箭步朝门**去。就在傻福将他的老二对准瓷器口时,县长出现在傻福的三米外处大声呵斥道,打住你的老二,吓得傻福抽紧身子猛吸口气,到了尿口的尿给硬憋了回去。傻福,大清早的你这是闹什么?傻福绕过地上的瓷器来到县长的面前,我要申冤。县长皱紧眉头,你把喇叭拿开,我能听见。傻福不情愿的放下手中的喇叭。你要是有冤就说,不行还可以向法院投诉,这大清早的,你这是让谁都不得安宁啊,你说是不是?傻福不管安宁不安宁,就认准个死理,有冤就得申冤:你还知道有个叫重乐的不?当然知道,县长回答道,那可是我们县的英雄。县长刚说完,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句,重乐?是乐乐吗?原来是县长太太。是啊,是那个叫重乐的男孩,傻福急忙回答道,你们知道吗?他被关进监狱了。还没等县长说话,他的夫人就开口说,怎么了?他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被关进监狱了?傻福说,具体我不知道,我不久前做了个梦,从天上飞来个小精灵,她给我说,重乐蒙冤受屈被关在县的监狱里,还没等我询问她具体原因时,她就升空不见了。县长听他这么说,赶紧去县政府派人把法院的院长找来。还没跨出几步,县长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事给忘了,回身一望,看见地上的那个瓷器,才想到那本来是属于他的东西,怎能让傻福给糟蹋了,急忙去抱在怀里然后朝政府大院跑去。傻福感叹道,县长不愧是县长啊,办事效率就是高,县长太太说,当然了,为人民服务嘛。
法院院长正在和秘书连同两个保镖打麻将,听到有人慌乱急怱的步伐,回头看到是县政府的人员,院长没有立刻搭理他,打出手中的一张牌后,才开口说道是县长找我吧?来人唯唯诺诺的回复道,是,是,院长,县长好像有重要的事找您,您赶紧去吧。院长依然屁股不离座,淡然的回了一句,你前头走,我后头跟。来人见他如此,深知多说无益便转身离开去复命,耳听身后传来院长的声音:胡了,自摸清一色。
院长未到县长家前,就已经准备好所有有关材料,他早已知道县长找他的原因。傻福曾在阳光大道上堵截他多次,为了给一个叫重乐的申冤。由于院长实在忙不开,便将此事搁置一边,后来傻福下了最后通牒,若不解决问题,就把他家里的门给抹上****人屎,院长权衡利弊觉得傻福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为他也得为家里的门,想想不能再拖了,但身为法院院长,总得有个大人物让自己出面。现在时机已到,县长正是最佳人选。
来到县长家里,院长一向雷厉风行,直截了当,开门见山道,县长不必多说,你一句话,任何事情都摆平。县长知道他的一贯作风,说了一句:你懂的。院长不用猜摩便心知肚明,转身离去。不久之后,重乐重回自由身,从监狱里出来。
在监狱里生活两年半的重乐出来以后感慨万千,这个世界变化真大,县城的面貌与以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高楼耸立,车水马龙,而且第一次知道了手机这个玩意。在监狱里面重乐从新进来的人听说过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精彩,他们把外面的世界讲的天花乱坠,讲的重乐好奇心骤增,真想立刻站在县城的宗教圣地上一览这个县城的角角落落。当重乐真正站在宗教圣地的天台上时,看着眼下的这个县城,想起了寻寻,他看看左手上的表,墨迹早已经化为乌有。自从那次分别后,寻寻再也没来看过他,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应该是初二的中学生了。接着他又想起东拉,那个精灵一样的女孩,不知道她现在在哪,是否找到了她的妈妈。他再次抬头凝望着天空,许久许久,心想该出发了。
县长在重乐快要离开县城的时候,从后面追上了他,同时还有傻福。再次见到重乐,傻福比县长都激动,他上前抱住重乐,眼眶里充盈着闪闪发亮的泪水,出乎意料的说了一句,你送给我的那个瓷器是景德镇官窑出产的吧?重乐怅然的点点头。县长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心中醋意大发,埋怨傻福抢先一步。乐乐,还知道我这个县长吧?我是东拉的干爹,县长想要找到存在感。重乐正对着他,盯住他的眼睛,假装在思考的样子,哦,哦,这不是县长大人吗?县长赶紧回答道,是啊,是啊,就是我。重乐嬉皮笑脸的说,我何德何能,让百忙之中的县长亲自来给我送别,真是不好意思。这时候傻福将重乐推开说,不要这么说,要不是县长,你还出不来呢。重乐听傻福这么一说,赶紧上前握住县长的手,万分感谢,让您老人家操心了,心里却想着,老子还想在待个十月八月呢,这么早让老子出来,以后让我如何生活。县长说,乐乐,跟我去寒舍叙叙旧,吃顿饭再回去也不晚,你看如何?重乐心中的疑问还有很多,对于县长的饭来说,家里的情况才更重要。不了,不了,我得赶紧回去,以后有机会必会登门拜访。县长见他这么说,也不为难了,直接说道,我们县的今天可有你很大的功劳。重乐有点不解但也没问,在他心里这都不重要,他要赶紧回家。傻福见他如此着急就说道,可以可以,以后来了,我作陪,与县长一起欢迎你。重乐点点头,转身就走。留下县长和傻福独留在寒风凛冽中。
在回家的路上,重乐特意改变了方向,去到旷野的尽头——老婆婆的家。他想向她打听打听有关东拉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