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乾南王府一派寂静。看门的婆子昏昏欲睡,只有守在柴房门外的侍卫精神抖擞毫无困意。不远处一名身着淡绿色衣裙的婢女提着灯走进了垂花
门,手上拿着一盒吃食。“诸位婆婆幸苦了,先吃点夜宵提提神吧。”看门的婆子揉了揉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是府中表小姐的贴身丫环锦月后,脸上堆起笑容接
过食盒忙道谢:“幸苦锦月姑娘了。”锦月一边帮着拿出食盒中的菜一边道:“我可谈不上幸苦,这几日最是幸苦的是嬷嬷们,我瞧着都瘦了不少。”一个婆子
吃着鸡腿砸吧了下嘴道:“可不是,外面不太平府里头也跟着不安宁。”说着手指了指西边的柴房“那位前几日还闹腾,这不现在还是没声了。”锦月叹息了声
并不接话,在一旁等着她们吃完这才提起食盒匆匆离去。皎洁的月光照进柴房里,黑白不明的墙壁下一只只老鼠从墙角窜过。叶安笙只着素衣头发散乱坐在铺着稻草的地上。从最先看到老鼠时的害怕到现在的麻
木,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被关了多久。好像是从向王谋反,父亲被乱扣罪名入狱时开始。她就从乾南王妃变成阶下囚。那个说会保护她一生一世的男人,那个平日
里对她无微不至的男人毫不留情地背叛。那日他脸上的神色冷如寒冰,不由分说的把她在府中陪嫁全部关押起来。不理会她的质问把她软禁在房中,当天夜里就
被送到柴房关押起来。叶安笙手抚上胸口,这里每一次的跳动都带着入骨的痛。一寸痛一寸恨,她有多痛就有多恨。叶安笙揉了揉有些发麻的的腿试着动了动,
扶着墙慢慢走动。父亲还在狱中,哥哥消息全无她现在还不能倒下。“唔”外面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难道是哥哥?她试探地轻轻推推了柴
门门就开了。外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君言澈派来看守她的人,远处几个婆子鼾声如雷。叶安笙顾不得多想提起裙子飞快地往外跑。丞相府已经被查封,其他地方也
不见得安全。现在又已经宵禁看来只能去城南郊区。哪里是一片荒地廖无人烟,她先躲上一夜,等到城门一开再乔装打扮逃出京城去边关找哥哥。夜色里一道人
影飞快地往城南方向跑去。
叶安笙一口气跑到城南郊区,体力不支软软地靠在树旁,大口大口的喘气。平静了一会直起身一抬头却是看见前方不远处闪烁着火把的亮光。一颗心渐渐
往下沉。这里四周只有零星的几棵树她已经无处藏身。阮芳一身绫罗绸缎带着一群孔武有力的婆子疾步而来,看见叶安笙发丝凌乱一身狼狈的样子满意地笑了,
“呦,表嫂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表妹我好心疼啊。”假意地拍了拍胸口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啧啧,京城第一美人现在像个疯婆子。”阮芳盛气凌人毫无往日
畏畏缩缩的样子。凭什么她一出生就可以拥有一切,荣华富贵家人的宠爱。她想要的全都没有。就连她从小爱慕的表哥也是她的!而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会是她
的了,阮芳轻笑出声:“表嫂,你这副样子表哥不知道会有多心疼。”说完又一脸歉意道:“啊,我不小心忘了,表嫂你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到表哥了吧。”叶安
笙神色淡淡的并不在意阮芳的挖苦。阮芳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厉声道:“把她给我押过来。”两个婆子得令一左一右压着叶安笙跪下。叶安笙挣扎着抬起头,她想
要看清楚曾经唯唯诺诺跟在自己身后一口一个表嫂的好表妹如今的样子。阮芳一手扣住叶安笙的下巴,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张倾国绝色的脸。“显贵的相府小姐
?尊贵的乾南王妃?叶安笙你也会有今天!”她怜阮芳失去亲人无依无靠,生活中对她关心细致周到,待她堪比妹妹。而她全心全意的付出换来的却全都是虚情
假意。没有从叶安笙脸上看到她想要的表情,阮芳反手一巴掌甩过去。看到叶安笙精致白皙的脸红肿一片满意地笑了声:“看在我心情好的份上就发发慈悲告诉
你,你那能文能武的大哥已经战死沙场,而现在你的夫君正和向王商议大事。”“你胡说”许久不曾开口说话叶安笙的嗓音十分低哑。她绝不会相信她的哥哥会
这样轻易死去。“我胡说?玄国的百姓可是人尽皆知了啊。”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像吐着信子的毒蛇“惊才绝艳的叶策死无全尸呐。况且向王已经下令明日午时
处斩丞相大人。”似是想起了什么阮芳马上改口“哦不,是逆贼。”这样的话她也说的出口,圣上病危向王连夜带兵入宫控制住在宫中的的京官想要篡位,拒不
相从的就被扣上谋反的罪名打入大牢。“要说逆贼非向王莫属。”阮芳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是非黑白全掌握在我们手里。”“呸”一口
带血的唾沫吐在阮芳脸上,两个婆子见状直接把叶安笙摁倒在地。脸被地上的石子刮破渗出鲜红的血丝。阮芳拿出帕子慢慢擦掉脸上的污渍怒极反笑:“该送你
上路了,往后我才是王府的女主人。”
一个婆子端着一碗毒酒走上了上来,阮芳身边的锦月接过杯子用力的掐着叶安笙的下巴把酒灌下去。叶安笙拼命地挣扎不少酒顺着嘴边流下,冰冷的毒酒
流入口中带来的是刀割般的疼痛。叶安笙止不住地颤抖缩成一团。阮芳见此带着一群婆子匆匆离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头来只是一场笑话。这一对表兄妹就
是一双中山狼。叶安笙躺在地上意识模糊间听见有人疯狂的喊她的名字,她费力地睁开眼,仿佛看见那一年梅花树下,一身锦衣的少年手执一株梅花面带微笑缓
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