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眼下正是戒严时期,但今日街上的人却比往日多了几倍,都议论纷纷的朝府衙门前的街道聚拢。
祝海棠揣着大包小包的零嘴,踮脚找了半天才找到莫东流。
“别看了,人都走了。”
硬塞给他一个糖葫芦,祝海棠笑得金光灿烂,像要嫁人了似的。
“你那么高兴干嘛?”莫东流一脸的疑惑。
“有么?没有吧,泠姐姐走了我也很难过的……”说是难过,但她的表情出卖了她。
笑话,跟她抢东流哥哥的妖精走了,她能不高兴么!
莫东流长叹一声,拔腿就要回祝茶铺子去,却又被祝海棠拉了袖子。
“莫哥哥,你看好多人都去府衙门口瞧钦差大人,我们也去看看吧,听说这钦差是皇上的宠妃,长得可漂亮了!”
“不去。”莫东流一口回绝。
祝海棠立刻开启装可怜模式:“哎呀,我就知道东流你不想看到我,每次看到我都像看鬼一样,我……”
“去!”莫东流一口应下。
挤进人群里,听到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个新来的钦差大人,有几个更是手脚并用,说的那叫个跌宕起伏绘声绘色。
“据说皇上宠她宠的,那是朝下带着,上朝也带着,喜好全照她的意思来,每日送去她宫里的赏赐就是一箱接一箱,而且各个都是北华园才能有的宝贝……”
人群立刻爆发出一阵喧哗:“看来传言是真的,她一定长得是国色天香啊。”
却是个书生听不下去了,酸溜溜道:“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就是个花瓶,能玩过府衙那些个老狐狸么?连府衙的人都忽悠不了,谈什么赈灾,谈什么解救百姓。”
这时一个老头子拍了书生的肩膀:“知道你为什么老考不中秀才么?一个字,笨!我问你,你可知为何最近贤王按兵不动了?”
“贤王殿下的事,我怎知晓。且说了,殿下不是刚组了重起兵么?”
“不错,还知道重骑兵。”老头子呵呵一笑,“这个娘娘,也是个机灵人,她设计了一个绊马枪,专来勾马腿,重骑兵的马本就不堪重负,腿上再这么一勾,就站不稳了!”
听罢,人群里又爆发出一阵抽气声,却有个不识抬举的冷笑。
“那这娘娘是不是床上的功夫也比别的女人好很多呢?”
他这一说,众多男人有了共同话题,笑声一个比一个猥琐:“我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不然这皇帝也没理由非来宠她是不是?”
“对对,没准啊,这个娘娘玩起来比男人还疯狂呢……”
听这些人越说越离谱,丫头一个没忍住冲上去捞起一个就抽了一巴掌。
“泠妃娘娘也是你们这群无耻之徒能诋毁的!打死你们……”
顾泠原本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但同鸢忍不了了,在顾泠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冲上去“啪啪”抽了人家两巴掌。
“哎哟,你是谁啊?!哪来的疯女人!”
秦烨得了顾泠的暗示,立刻跑过去死死抱住了丫头,还朝旁人道:“得罪了,得罪了,内人原来在宫里伺候过贵人,对主子很忠心,还请各位海涵,海涵了。”
“皇城的人就了不起了?告诉你们,总有一日贤王殿下会踏平你们帝都!”
“就是!你们这些无知的金陵人,每天除了享乐什么都不懂,还要我们为你们卖命!”
听到这,顾泠立刻蹙了眉,知道这里支持弗白珏的人有很多,但没想到居然壮大到赶在公共场所这么露骨的喊出来,看来,想在这里找回一些皇室的信誉是个大工程。
“你们居然还敢公然造反了?!”
污蔑娘娘还咒皇上,这些人简直是不想活了!
丫头瞬间像个愤怒的小狮子一样就扑了过去:“我跟你们拼了你们这些刁民!”
人群立刻闹了起来,躲的追得,打的咬的,乱作一团,秦烨根本看不到同鸢在哪,只听得到有人被她咬了之后惨烈的尖叫。
忽然,不知谁喊了一句“钦差来了”,人群这才安静下来,秦烨立刻拽过同鸢回到了顾泠身边。
顾泠早酝酿了一肚子教训她的话,刚要张口却被小丫头打断了。
“娘娘快看那个钦差!”
扭头看去,街口果然缓缓行来一顶软轿,精致的轿子还是四十八颗流苏坠的,颗颗都挂了五彩琉璃。
软轿抬得是个妙龄少女,乌发利落扎在颈侧,锦绣长裙逶在脚边,狐裘遮了半张小脸,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眨巴眨巴看向人群。
钦差越来越近,人群里又是一阵窃窃私语,而顾泠却无心这些,一双眸子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钦差大人。
可直到轿子在府衙前停下,她硬是没有找到一丝可疑的地方,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好像这个女人真的就是皇上的宠妃,御封的钦差一般。
发福的沈大人早已挺着肚子站在门口候了好久,看到轿子来了立刻屁颠屁颠迎了出来。
“臣扬州知府沈梦良,恭迎钦差大人!”
轿上的人斜眼睨了他一下,扶着个老嬷嬷就蹦了下来,红扑扑的小脸尽显俏皮。
“都起来吧起来吧,我……本大人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还望各位父老乡亲多多照顾了!”
满口是走江湖卖艺的语调,莫说顾泠,连同鸢也觉得神奇:“娘娘,这个冒牌货是杂耍卖艺的吧?”
但顾泠却没有一丝调侃的心思,早就做好了一入扬州就会有麻烦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居然这么一份“大礼”,到底是谁敢拿皇室开玩笑?
“娘娘,你等着,我去个你讨个公道!”
哎!!
少女手都还没来得及去拽,丫头又是旋风一样冲了出去,伸手便抓了那钦差的狐裘,一副抓到毛贼的模样。
“各位父老乡亲!我是来自皇城的侍女,我要拆穿这个假钦差的身份,她根本就不是真的钦差大人!”
“同鸢!”
秦烨低吼一声就要出去抓她,却有只手拦在了他腰前,低头看去,却是镇定自若的顾泠。
“莫急,我们就看看能不能炸出深海鱼来。”
突然冒出一个女子,沈梦良和少女都愣在了原地。
那钦差杏眼一挑,嫌恶的一把推开同鸢:“哪来的疯丫头,胆敢对本大人无礼!”
这下恼火的反而同鸢了,她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吃了这个西贝货。
“你还敢自称本大人了?!胆子不小啊!你知道‘本大人’三个字怎么写么?!你知道娘娘几时进的宫,爱吃什么口味么?你知道皇上叫娘娘什么,皇上喜欢娘娘穿什么衣裳么?!你知道娘娘每次给皇上批折子几点才睡么?!我家娘娘辛辛苦苦这么久,为的还不是大越朝!你个野丫头什么都不懂就敢来这里装大爷你行么你!”
同鸢一连串的问话,硬是唬住了那个丫头,钦差顿时愣在原地吓没了血色。
就在这时,自上而下飞来一把弦月苗.刀,银光的刀柄磷光闪闪,紧接着一个娇细的娃娃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看谁胆敢为难钦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