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赵曼果然如愿地看到她要总管出宫带回的东西。她知道作为深宫里的老资格诸如总管之流,总会有一些为人不知道的渠道和手段。
赵曼也没有什么东西留在外边,只有承影和流风。它们陪伴赵曼经过风风雨雨,她是怎么也不会舍得离开它们的。
赵曼向往常一样练了一会剑,又去陪了一会儿流风,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在梳洗之后,赵曼就看宫女捧着一张高端典雅的木盘来到她的面前,她仔细一看,上面放着一件通体洁白的裘衣,毛色亮丽,饱满顺滑,端的是高贵美丽异常,看来这就是那件白狐裘了。
宫女恭敬道:“夫人,这是大王赏赐的白狐裘衣,待会拜见王后可需要穿上它?”
赵曼眼神莫测地看着裘衣,淡淡问道:“昨晚那个太监如何?”
宫女似乎打了一个哆嗦,语气有些不稳,“文公公惊扰了静夫人腹中的胎儿,被下令重打三十大板,被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气息奄奄,不久就断气了。”
赵曼眼中一闪,心中莫名地有一些闷闷的难受,她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好歹也是我朝歌殿的人,令夏总管好生安葬了他吧,若是他家里还有什么人,也让夏总管多照顾点。”
宫女抬头,有些诧异地一眼赵曼,恭敬道:“诺,奴婢知道了。”
赵曼摸着已经穿在她身上的白狐裘,心里沉甸甸的。这纯白无暇的颜色底下,该是流淌着多少鲜血啊。这深宫,该是有多可怕,无声地吞噬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
她记得当初的自己不想步入深宫,其中有重大的原因是因为不想过着这样尔虞我诈的生活,不想为一个男子的垂眸,费劲心思,不折手段,最后,丧失了自己。
所以她向往隐世般恬淡无争的生活,没想到造化弄人,既然她不得不选择了这个难以跳脱的难局。
但是,尽管如此,赵曼的初心却未曾有过改变,她是想要权力要力量不假,最后也得偿所愿地进入赵宫,成为颇有地位的夫人之一。
只是,她最初的目的可不是为了以色事人,进宫只不过是她接近权力中心的一个手段罢了。
她赵曼,要的是要凭借的是以才侍主,虽然她不是绝顶聪明,但是以她多出几千年的智慧,已经足够了。
她知道如今社会是不会允许让女人在朝廷中有所成就的,所以她另辟蹊径,既然不能谋事于前朝,那么她就成为后-宫的谋士,成为赵王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个目标或许有些艰难,但是她别无选择,此时此刻,她就像一个疯狂的赌徒,用心底坚定的意志与智慧,赌上了她的一生。
成,她功成名就得偿所愿,败,就是深宫中红颜枯骨。所以,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在她昨晚发现自己竟然对赵王有所抗拒之后,更加坚定。
她不想去理会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情感,既然她已经得到了不低的地位,那么,接下来的局面,就该由她掌控。
健壮的宫人四平八稳地扛着舆轿,走过长长的路途,终于在一座宫殿前停下来。赵曼望着眼前这座宏伟华丽的大殿,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
赵曼刚跨进大殿的门槛,就有宫人喊道:“曼夫人到。”
原本有说有笑的大殿顿时安静下来,一殿的莺莺燕燕目光顿时向门口看去,看着那个逆着朝阳走近的绝色高贵的女子,眼中闪过好奇、嫉妒、艳羡与不甘。特别是看到她身上穿的白狐裘之后眼中的嫉妒更加强烈了。
赵曼嘴角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一步一步地向大殿走去,狭长的眼睛却是意味不明地扫过两旁千姿百态的美人,那淡定从容、不怒而威的气度,让很多人不知不觉之中低下了头颅。
待赵曼看到座上的赵王后一双杏眼下难掩的青黛之后,嘴角的笑容开始加深。
“赵曼见过王后。”
王后赵容芳止住赵曼的行礼,笑得一脸雍容华贵,“曼夫人不必客气,日后大家就是姐妹了,以后就不用这样见外。”
赵曼眉头一挑,美眸一闪,对赵王后的示好有些诧异,她可是没有错过她刚刚在看到自己身上白狐裘时嫉妒的眼光。
随即,她又瞄了一眼左面空了一个人的席位顿时就有些了然,看来,赵王后是开始忌惮,要拉拢她了么。
赵曼神色不变,让人看不出端倪,笑道:“那赵曼就不客气了,谢过王后。”
赵曼正好也不想整天对着她行礼,如此更好,于是也毫不客气地站直身子,来到右边的席位坐下。她眼尖地瞄到王后赵容芳的端庄的脸,有一丝的僵硬。
想来她也没想到赵曼会这么不客气吧,只是说出去的话又不能反悔,尽管心中郁闷,她的脸上还是恢复了端庄的笑容,颇有一国之母的气度。
赵曼刚刚坐下,又有宫人喊道:“静夫人到。”
不同于赵曼来时的那样安静,这次大殿里的女子却是窃窃私语起来,看向走来的身影,带着探究与忌惮。
赵容芳和赵曼两人看过去,就见到一身艳妆的司马静,脸涂浓妆,身着艳服,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眉眼中有说不出的得意与幸福。
她一手轻附在小腹上,一手让宫女搀扶着,夸张至极的模样,唯恐大家不知道她怀孕似的。
她还没有走进,赵荣芳就急急忙忙开口免了她的见礼,还让宫人备了特制的软榻,小心翼翼地样子,唯恐她出了什么意外。
赵荣芳终究还是一个合格的一国之母,她知道子嗣的重要性,虽然忌恨司马静,再怎么也不会拿子嗣的安危开玩笑。
司马静心安理得地享受赵荣芳周到的服务,小心翼翼地靠在软榻上,不咸不淡地向赵荣芳到了谢之后,一双凌厉的杏眼就开始得意洋洋地环视殿中的莺莺燕燕。
她的视线看在一旁从容自如的赵曼时,眼睛一凝,嗤笑一声,皮笑容不笑道:“哟,这是曼妹妹啊,没想到你今天还会来。真是对不住啊,姐姐我昨晚也不是有意要叫走大王,只是架不住这肚子里的孩子来的太着急,来的不是时候。坏了妹妹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