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绝望的时候,她腰上一紧,整个人向一侧飞出去。
千钧一发!
她甚至感觉到树干擦过头皮的热度。
得救了?!达奚甘鸾看着抱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心有余悸地道了声谢,小脑袋一歪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黑暗里,佟夜辉看着趴在自己怀里沉睡的小丫头无奈地笑笑,手臂上还缠着一条光华流转的玉带。她抬头看看周围,选定方向,闪身离开。
另一边,逃出魇之森,回到达奚府的达奚甘妙总是感到惴惴不安。
看着天暗下来,坐立不安的达奚甘妙吩咐自己的侍女,“你去竹文居打听打听达奚甘鸾回来了没有。”
“是。”侍女应声离去。
达奚甘妙在房间里坐不住,最后坐在院子里,时不时探头望向院门外。
半个时辰之后,侍女才回来汇报:“小姐,鸾小姐还没有回来,奴婢听说她的两名侍卫还在找她。”
“还没回来?”达奚甘妙的声音微微提高。
“谁还没回来?”从外面进来的达奚甘道恰好听见她的话,开口问道。
“哥哥,你回来啦!”达奚甘妙吓了一跳,忙凑过去,“你今天做什么去了?一天都没看见你呢。”
“一天没见着人的可是你。”达奚甘道看着自己的妹妹,一眼就看穿她的心虚,“你今天去哪儿了,现在才回来?”
“我没去哪儿啊,这不早早就回来啦。”达奚甘妙忙着转移话题,“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吃饭呀?我都饿了。”
达奚甘道看了她一眼才回答道:“暂时是吃不了了,我还有事出去。”
达奚甘妙紧张兮兮地问:“还有事,去哪儿?”
“你说呢?好好在这儿等着。”达奚甘道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着就往外走,留给她一个背影。
达奚甘妙感觉自己被他这一眼看透了,心里一颤,下意识说出来:“可城门不是关了?”
话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闭紧嘴巴,目光四处游离,就是不敢看自己哥哥。
“嗯。”达奚甘道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顿了顿才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
他返回来,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你们下去吧。”
待院中只有他和达奚甘妙之后,他才敲敲桌面,示意达奚甘妙过来坐。
达奚甘妙怯生生地坐在他对面,两手揪着衣裙。
“说吧,怎么回事?”达奚甘道看着她,严肃地问道。
在自家哥哥面前,达奚甘妙只好乖乖地将事情始末交代清楚。
“就这样了。”交代完全部,达奚甘妙松了一口气,又紧张地问,“哥哥,现在城门都关了,那个达奚甘鸾还没有回来怎么办?”
达奚甘道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胀,看着眼前这张忐忑的脸,想骂又舍不得的感觉让他憋闷得心中烦躁。他闭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一片清明。“这件事不能瞒着,也瞒不下去,现在我带你去找父亲将这件事交代清楚。”
“不要!我……”一听要告诉父亲,达奚甘妙心里就打怵。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达奚甘道严厉地瞪着她,“无论惩罚是什么,都是对你愚蠢的教训。”
达奚存琮知道这件事后,顿时大发雷霆:“愚蠢!真真是愚蠢!愚不可及!”
达奚甘妙老老实实地跪在屋里,头也不敢抬,被父亲骂得直缩脖子。
“好了好了,”梁妍烟是又心疼又担心,在中间劝道,“现在已经这样了,再骂也没用,还是说说怎么办吧。”
达奚存琮瞪了女儿一眼,没好气地说:“还能怎么办!我现在就带这丫头去族长那里坦白,主动认罚。”
梁妍烟眼睛一亮,提议道:“那我去找父亲,请父亲为妙妙求情。”
“不可!”达奚存琮毫不犹豫地否决,“我们主动去找族长就是让族长看到我们的诚意和悔意,如果让父亲去求情,反倒像威胁,何况这件事情父亲不一定会为妙妙求情。”
“你说的也是。”梁妍烟颓然,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忍不住上前抱住她,“我的傻女儿,你怎么能做这种糊涂事呢?都怪娘亲没有教好你,都怪娘亲啊!”
达奚府正院,达奚存昶听完达奚甘妙的话气得一掌拍碎了身边的四仙桌。
“胡闹!荒唐!”达奚存昶恨不能一脚踹死眼前的人,但理智又告诉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人,“来人!去把诸位长老请来,要快!”
两名侍卫应声下去。
“不用找了,老夫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随之达奚从沐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达奚从沐一进来也不客套,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老夫得到消息说甘鸾那丫头不见了,就立刻赶来族长这里,顺便让人通知了其余几个老家伙。
“另外,老夫已经问过今天和小丫头一起出去过的几个小辈,他们都说小丫头半路就和她们分开了,不知道小丫头后来去了哪里。”
跪在一旁的达奚甘妙吃惊地瞪大眼睛。他们……他们这是——
串供。
达奚甘妙能想到的,其他人也都能想到。
一想到家族小辈们竟然为了逃避责罚就枉顾人命,欺上瞒下,达奚存昶更是火气上涌。他让达奚甘妙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
“简直无法无天!一群小辈竟然连老夫也敢骗!”达奚从沐差点气得跳脚。
“小沐啊,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大火气干嘛。”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是什么事大晚上的把我们几个老头子都找来?”
说话的是达奚政瀚,和他一同来的还有几位长老。其中,四长老达奚从滔一进门就见自家儿子一家跪在地上,立刻骤起眉头,脸色也有些不好。
“你小子不老老实实做事,又惹出什么祸端来了?”达奚从滔瞪着达奚存琮问道。
达奚甘妙对自己爷爷的态度十分不满,忍不住开口分辩道:“我爹才没有惹事!”
达奚从滔虎目一瞪,“你爹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真是没大没小!”
“好了好了,四哥。”六长老达奚政枫在一旁当和事佬,“五哥和叫咱们来族长这里肯定有事说,先听听有什么事。”
“哼!”达奚从滔冷哼一声,一甩衣袖,背着手向旁边的座位上走过去。
达奚从沐将鲁栀和夏沽去找他到他审问几个小辈的事以及他从族长这里得到的情况都跟其他几位长老说了一遍,还让鲁栀两人将白天的事讲了一遍。
听完这些,诸位长老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这算什么,他们拼命掩藏、保护的苗子就这么被自家人坑没了?
“找,必须立马找回来。”一直闭目养神的大长老睁开眼睛,斩钉截铁地说。
“不错,我这就去召集侍卫。”达奚政瀚站起来就往外走。
达奚政枫也跟着站起来,道:“那我就去城守府,请城守开城门。”
“还有达奚棠嫣的遗物也要找回来。”达奚政端也发了话。
待几位长老离开后,大长老的目光落到达奚甘妙几人身上。“空长年龄不长脑子,那就放下去好好历练历练。子不教父之过,你这当父亲的也在地方上待几年吧。”
达奚存琮连忙应声:“是,琮甘愿受罚。”
达奚甘妙也跟着应声,可是她心里却茫然害怕得紧。去下面分家,说的好听是历练,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被外放的子弟可以说没有回宗家的机会。想到自己要在陌生的地方,面对陌生的人生活一辈子,她就感到前路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