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内景象自然是与关外不同的。
陆青等人接到任务,再打探出采仙师太行踪,又加上来回奔波的时日,已过去近两个月时间,天鹏使者知道这是件费时的活,也从不来催他们,此刻已值春季,万物复苏一片欣欣向荣,但看早到的鸟儿轻鸣,树干上抽枝发芽,更早些的已经一片葱绿,采仙师太和柳如月师徒二人游山玩水,很是惬意。
两人都是纱斗披头,免得招摇,一路行走,顿感干渴,不知是巧合还是偶遇,她俩刚好进了花蝶以前当老板娘的小店。
不过小店的伙计全换了,据说花蝶走后,那些伙计原本也想好好打点店面,不过以前的老主顾都是冲着花蝶来的,花蝶既然走了,那些老主顾也就不再来了。加上道上行情也不好,那些伙计索性卖了店面,聚了些盘缠,各自散了。
收购这店面的是家有钱的老板,请了伙计掌柜,只派人定时来收些费用,也不露面。幕后老板究竟是谁暂且不管,毕竟能够收购一家小小店面的老板还是大有人在的。但不知是掌柜抠门还是店伙计偷懒,这家店面最近伙计换的特勤快。
师徒二人刚进店面,柳如月虽未露面,但就她婆娑多姿的身段,早引来无数食客的目光,或是假装漫不经心或是挤眉弄眼。
店小二此时已笑嘻嘻的走了过来,道:“两位,要些什么?”
采仙师太只道:“两碗清茶便可。”
暗处却有两双眼睛盯着店内,一人道:“二哥,你说店小二可靠么?”
另一人笑道:“他只要端些茶水,就能得到够他做店小二几年的回报,他为何不做?只不过,白便宜那三人做好人了。”
“我们下药,他们也是下药,他们怎么就做了好人了?”
“我们是暗处下药啊,见不得人,他们虽也是下药,却可美名为解药。”
“二哥,你看,他三人来了,是时候让店小二下手了。”
毒老二应了一声,一步轻跃,已跳到院子后面。
店小二于是上了清茶,采仙师太与柳如月一路赏景正在兴致上,怎么会想到有人要加害与她,当下便饮下一碗别人为她准备的毒水。
刚饮下一刻,两人并没有大碍,正当休息片刻欲要离开之际,柳如月却感觉隐隐作痛,采仙师太到底功力深厚,她发觉不对劲之后,立刻屏气凝神,止住毒性在血液中传播。
只见陆青看准时机,走上前来,道:“师太,您怎么了?”
采仙师太仔细瞧了面前中年几眼,并未认出这名后生,道:“你是?”
“晚辈陆青,乃是天川派剑行道长弟子。”
“原来是剑行道的徒弟。”采仙师太不知道陆青底细,但看他不见其真面目就能认出她来,又因她原本和剑行道颇有些交情,虽然中了毒,稍稍放松了些警惕。
“师太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看。”陆青满脸恭敬道。
“不碍不碍,怕是饮了些不干净的茶水。”
陆青背过身,一改方才的虔诚,满脸怒色喝道:“掌柜的,给我把店伙计叫来。”
掌柜自然是蒙在鼓里,店里经常换伙计,他自顾着数钱,店里一共有多少伙计他都不清楚,但看陆青大声呵斥,又衣着讲究,怕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于是唯唯诺诺把店伙计全找来了。
陆青面前站了四名伙计,采仙师太看了几眼,却摇了摇头。
陆青又道:“掌柜的,是不是还藏了什么人?你今天可算是出纰漏了。”
掌柜道:“冤枉啊,我这人虽贪些小财,却绝无害人之心。”
陆青道:“今日师太在你的茶水里喝出毒来了,你又如何解释?”
背后叶东忽冷冷道:“我料想,必定是烽火十二寨那些人做出的事。”
“你又是?”
陆青转过身来,又一脸堆笑,道:“忘了给师太介绍了,我背后桌子上两位是我二师弟高锋以及三师弟叶东。”
采仙师太略微点头,道:“看来三位应该就是贵派新任的三位掌门了。”
陆青笑道:“让师太见笑了,晚辈不才,才使得天川派成了今日的局面。”
采仙师太道:“这也不能全怪你,江湖险恶,门派兴衰也不是一个人想要掌控就能控制的住。”
高锋和叶东此时也走上前来,恭恭敬敬作了揖。
采仙师太又点了点头,道:“方才你所说,这毒是烽火十二寨派人所下,可有何凭证?”
叶东道:“采仙师太此时是否感觉隐隐作痛,但又不是很痛?”
采仙师太顿了一会,道:“的确如此。”
叶东道:“我方才见一伙计,行动诡异,身手敏捷,极像十二寨的四寨主轻功一流的孙飞,况且那香丝娘子急通易容之术,凭孙飞的身手,易容成伙计模样,无人认出,事成逃出,想必也无人能追上。”
采仙师太道:“此论不足,江湖有这般身手的不在少数,为何会单单指出是十二寨所为?”
叶东道:“最主要的证据,想必要从这茶水中说起了。不知采仙师太可曾听说过嗜心丸?”
采仙师太道:“嗜心丸我的确有所耳闻,此药据闻乃是号称毒王的庞苗独有。”
叶东得意一笑道:“师太可知,如今毒王乃是十二寨寨主之一?”
采仙师太道:“我云游多年,许久不曾过问江湖事,真不知十二寨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
一旁的柳如月憋住疼痛,忽道:“丁风师哥也是因为烽火十二寨的缘故,才落得音信全无,生死不知。”
陆青方才只顾着注意采仙师太,这下才细细看了下柳如月,虽是隔着纱斗,但那隐约朦胧之美,娟秀的轮廓却已经让陆青怦然心动,陆青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还未曾对任何一个女子有过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陆青并没有将这种感觉流露出来,他仍是带着平常那种笑,道:“师傅生前常言,师太和家师常有往来,今日师太有难,晚辈理当尽些礼数。”
言毕,只见陆青从怀中掏出手指般大小的瓷瓶,叶东盯直了眼,道:“大师兄,师傅对你可真不薄,好东西都留给你了。”
陆青道:“不过是一些奇珍异果酿制的浆液,你也要尝尝?”
叶东道:“我倒的确想尝尝,只不过替师太解毒用的东西,我怎么会开这种玩笑呢。”
陆青摇了摇头,转身向掌柜要了两只碗,亲自倒了温水,又将瓷瓶中的液体倒了少量碗中,动作麻利迅速,恭恭敬敬将两碗温水端到采仙师太面前。
采仙师太与剑行道交情不错,三位后生看上去也非常恭敬有礼,所以采仙师太端起碗,喝了下去。一旁的柳如月见师父如此,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方喝下去半会,柳如月脸色竟好了许多。
采仙师太道:“有劳几位贤侄今日费心,贫尼这会感觉好多了。”
陆青道:“师太太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只不过这店里的掌柜伙子怎么处理?要不要送去官办?”
陆青话语恭恭敬敬,却如此道貌岸然,方才他端给采仙师太喝的温水里,除了有止住先前毒药的解药,更有真正的嗜心丸,而这嗜心丸,毒效隐伏时间极长,采仙师太虽听说过嗜心丸的名头,却并不知晓嗜心丸真正的毒效。
采仙师太此时脸色正常,道:“你既替我解了毒,又查明这不过是十二寨那些人下毒暗算,我看也不必追究掌柜和伙计了,本人行走江湖,一向恩怨分明。”
掌柜一直心想差点要闹出人命,若是送了官,不是钱途无望,就是小命,都可能不保,当下听的采仙师太此般一说,连同店伙计,一起磕头致谢。
一番客套之后,采仙师太离了茶店,陆青盯着柳如月的背影,仍在发呆。
叶东上前拍了拍陆青,道:“怎么?大师兄喜欢上那女子了?你可知那女子是谁?”
陆青好奇问道:“是谁?”
叶东笑了笑道:“柳青松那老匹夫的女儿,柳如月是也。”
陆青又是一怔,多年未见的柳如月,现在竟长的如此脱落标致,陆青发了会呆,像是在想些什么事,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叶东这回也猜不出陆青在想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