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老头,终于找到你了,看你能躲到哪里!”
一群怒气冲冲的精壮汉子,骑着肥膘悍马,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恶狠狠盯着前方一位眉、发、胡须皆白的老头,这老头虽老,目光却幽邃非常,只见他简洁的布衣着装,背负一把拉胡,面色略带一些疲倦,身旁跟着一名十岁左右,天真活泼的女孩,但女孩此刻此刻却是十分害怕,想必是被那群精壮汉子吓着了。
再细看那群汉子,每人腰间都缠着一根红带子,原来他们正是江湖恶名昭著的帮派红带帮。不过此帮派主要活动地域本在北方地区,而此地乃是洞庭湖畔,却不知这伙人为何要跨越数州,找寻一个老头的麻烦。
“糟老头,你很淡定嘛,等会打得你哭爹喊娘。”那伙大汉口无遮拦,净说些粗话。
老者眼看这群汉子已经欺身上前,暗自调息,他此前遭人暗算,又带着女孩一路奔波,此刻颇有些吃劲,身旁女孩看到那群汉子凶神恶煞,更加用力拽着他的胳膊,那女孩眼睛越蹬越大,看到小女孩恐惧的神色,那群汉子却笑了起来。
“住手!”
紧要关头,只见十余名身负长剑的青衣少年,蹭蹭几下,挡在了老者和小女孩的面前。
“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且吃我一刀”,大汉们自然没有把这些少年放在眼里,其中一名更是跃下马来,举刀便砍。
一名少年则举剑迎上,刀剑放交接,胜负立分。
片刻功夫大汉就被少年制服,身后的汉子眼见不妙,吹了声口哨,又见一名大汉跃下马来,狠狠拍了下马屁股,顿时那匹马一路撒欢,飞奔而去。不过片刻功夫,只见走石扬沙,又有数十人骑着骏马飞奔而来,最前面三人背上背着三面旌旗,迎风招展,旗上皆写着“虎”字。
再仔细看看后来马上之人,比刚才那堆莽汉要精练许多,数十人将那群少年与老者围在中央,一人骑马缓缓从马群中度出,方才拍马之人粗声道:“孙堂主,那老头我们找到了,但却来了一伙捣乱的少年,都像是练过家子的。”
话说这孙堂主,乃是红带帮虎堂堂主,本名孙逆,为人彪悍,雷厉风行,是个本领不低的狠角色,只见他手握一柄长枪,细细打量了面前的十余名少年,突然眼放精光,道:“杀!”
数十名大汉乘着悍马,挥舞着各色武器,杀向这群少年,后来的大汉都是练过家子的,交手数十回合,那群少年已有败退之象,但仍然紧紧围着老者与小女孩,不让无眼的刀枪伤着他们。
“嗖嗖!”
又见数支长剑,凭空射出,直插进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大汉体内,只见这几人立马翻身倒地。
“看,是师兄们来了!”那十余名少年眼见师兄们赶到,喜出望外。只见七八名稍大些的少年急窜入战局,拔剑,丢剑,拔剑,收剑,一气呵成。
一众大汉又见来了更厉害的角色,抽身后退,战况再次呈现胶着之势。而一直在后面看戏的孙逆却拍马上前,跃进人群,然后猛然勒住马绳,那马扬起双蹄,长嘶一声,戛然而止。待孙逆双腿轻轻击打了马肚,那马又在人群中左右来回度步起来,孙逆横眉冷视着后来的几名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哪来的?报上名来!”
为首的少年一身正气,道:“青松派弟子。”
孙逆一惊,青松派的名声,他也是听说过的,但他此行目的,定然是要杀了眼前老者,不然以后可就难寻的这般机会了,遂道:“我红带帮与你青松派并无恩怨,你管我帮派的事作甚?”
少年道:“这老者可是你派中人士?”
孙逆道:“不是!”
少年又道:“既然不是,你要害他性命作甚。”
孙逆道:“我也是奉了帮主指令,只因为这老头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也怪不得我们对他无情。”
少年道:“你们红带帮虎堂离开北方据点,由北向南,一路烧杀抢掠,伤财害命,我等也是奉了师傅他老人家命令,下山来阻止你们的恶行。”
孙逆听这话势,思量一番,他虽不知老者知道的是什么秘密,但红带帮帮主的命令,他一定要执行,今日之势,两派定成水火,必有一场恶战,再也不怕开罪青松派,当下令道:“全给我杀了。”
那群后退的大汉,听到命令,竟又不要命的冲上前来,随着剑声又有几名大汉倒地,但这次这群汉子仍是一拥而上,毫不退缩,看来孙逆的命令,对他们而言就是条死命令。
为首的少年向身边的师弟们说了几句话,其余的少年挥剑摆开阵势,劈开一条生路,为首少年借着生门,直奔孙逆而去。
少年纵身一跃,便已刺向孙逆,孙逆竟不去挡,手中长枪在背后转了一圈,从一侧直送向少年。剑再长,却总不及枪长,少年眼见孙逆是个不要命的角色,当下抽剑,劈开孙逆攻势。孙逆长枪受制,却不灰心,借着推力,又绕了一圈,从另一侧送出,又直刺向少年。少年眼快,心思也快,料想如此劈开他的攻势,他定然还会借力使力,不断刺来,少年灵思一动,使剑若风,将那剑头绕着枪头一阵急旋。孙逆长枪再次受制,爆脾气一下子上来了,拍了马背,纵身跃起,长枪直奔向少年胸口,他人跃至半空,亦随着枪势飞扑而来,形如厉隼扑兔。若是一般人,早已被这阵势吓啥,这少年却不害怕,翻身仰头,那长枪顺着少年胸口直窜而下,插入少年脚下,险些要了少年性命。与此同时,却闻一声嚎叫,撕心裂肺,原来少年躲开孙逆攻势后,举起手中长剑,孙逆猛扑之势,无从回转,顿时被长剑穿胸而过,好一个兔子踢鹰式,孙逆竟被一招毙命。
大汉们听见哀嚎,回头一看,瞧见孙逆已被刺死,顿时晃了手脚,更有一名大汉扔掉手上锦旗,落荒而逃,这下到好,红带帮虎堂堂主已亡,没了枭首,又有人开了逃跑先例,这一群大汉已知晓青松派弟子的厉害,丢下些“你们等着,我等回去禀报帮主,有你们的好果子吃”之类的狠话,接着全部逃走了。匪首既除,剩下的虎堂大汉已成不了气候,少年们本已救人为首,料想无首之徒既吓破了胆,必仓皇而逃,不敢再作恶,也不再追击。
老者见状,松了一口气,向湖畔芦苇丛中招了招手,一条带仓的小木船驶了出来,靠在湖边。
为首少年此时已收拾了长剑,道:“老人家没事吧?”
老者微微一笑,道:“没事,今日多亏了你们,我一老一少与你们萍水相逢,受此大恩,也作不出什么回报,惭愧惭愧。”
少年道:“老人家客气了,家师向来看不惯这等凶徒行径,不必言谢。”
老者知道客气话说多了反而不好,又是微微一笑,搀扶着小女孩上了船,跟着也上了船,站在船头,道:“萍水相逢,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木船缓缓行驶,带着一个久远的秘密,离了湖边,驶向洞庭湖深处,船上传来委婉苍凉的拉胡声,伴着小女孩渐行渐远的说唱。
“江湖,是一首诗,写了残垣断梦;江湖,是一首曲,却总是悲曲作调;江湖啊江湖,谁懂你的忧伤,谁听见,你的哭诉。爱呀,恨呀,欢呀,悲呀,谁记得,谁又忘了。无奈啊,江湖英豪,人生多事,总被岁月磨。今日听我说一曲,愿君能解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