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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2003年

这一年,我上了三年级,也开始不再频繁的逃学,开始静下心来学习。校长觉得我去年的时候荒废了太长的时间,有许多的知识都没有学到,于是吩咐班主任将我们班学习第一的尖子生安排每天下午放学后跟我去我家,陪我写作业,教我不会的知识。我还记得那个女生叫张蓓,一个瘦瘦的,很乖巧又可爱的女生。

每天下午放学后,我和张蓓便结伴回家,到了家里爸爸妈妈很是开心,“哎呀,我们家盼盼(我的小名)学习成绩差,你要好好教教他啊。”她自然是很有礼貌的答应,我也没办法,在爸妈威胁性的眼神下跟着她认认真真的学习。那时候的作业也没有现在学生这么繁重,写完也不过快一个小时,爸妈想留她吃饭,她却礼貌的拒绝“那个,我妈在家里也做好饭了,我就不在这里吃啦,那我明天再过来啦。”她走了,我习惯性的跑向厨房,老妈却一把拉住了我“去送送人家啊。”无奈,我就跟在她身边当起了‘护花使者’。

那次是我第一次知道她家住的地方,左边是一个两层的小楼,右边是农业银行,她家就夹在两个建筑物之间,一间小小的房子,里面放置着一台缝纫机,一个小小的桌子几张旧的木椅,靠窗户的地方摆着一台电子琴,然后用一块布隔开了后面的床。阿姨看到我们回来的时候笑着请我进去坐坐,我也没有拒绝,进去坐在椅子上,阿姨说还没有做饭要去准备准备,让张蓓练练琴顺便让我听听怎么样。她柔嫩而又漂亮的小手轻快的在琴键上移动,发出悦耳的声音,只是当时我也不懂音乐,只知道很好听,她应该很喜欢弹琴,因为她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很开心,也很可爱......

就这样,她陪着我在我家写了一个学期的作业,也当了一个学期的‘伴读书童’,我自然也做了一个学期的‘护花使者’,那年的友谊简简单单,最开心的时候便是送她回家的时候。我们的‘生意人班主任’包了学校学生的早饭,每天夫妻两个忙的不亦乐于,自然在关心我们学习上也就差了一些。

冬天的雪总是来的很快,学校前院里已经积攒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今天的校园里没有什么朗朗的读书声,我们坐在教室里安静的做着卷子,心里却时不时的想着假期里要去哪里玩耍。语文数学和英语,三门课在下午快三点的时候就考完了,走出教室的同学们各自围成一堆一堆,要么在讨论着卷子上那道难题的答案,要么在合计着明天一起去哪里玩。张蓓也不外乎在和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的笑着,她从来不会去担心自己的成绩,也不需要去担心。

过了几天,到了宣布成绩的时候,同学们也早早的来到了教室,班主任今天也准备好了回家,所以没有再开门卖早餐。等所有人都到齐了班主任开始发卷子,公布答案和名次。但出乎意料的是,张蓓考了第三名,以往她的第二,却被我占据。她撇着嘴,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班主任脸上却乐开了花,全班的成绩有所进步,学校也会好好奖励他。说了一些假期要注意安全什么的废话,就宣布了放假,本来想去找张蓓聊天,却发现她早就走出了教室,不见人影,或许,她是在气我名次排在她前面吧。

假期里没有谁的心思会专门扑在学习上,又不是在学校,放假了还不是怎么开心怎么嗨吗?草草的照着后面的参考答案抄完了寒假作业,就开始找同学到处去玩。没过几天,爸爸把我送回了老家,每天和爷爷奶奶去地里耕作,和堂哥拿跟木棍演义‘江湖侠客’日子倒也过得轻松自在。

假期里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眼看着就过年了。每到过年的时候,爸爸和爷爷都会在年前的最后一个集市上购置年货,这一天里镇子上那可真是人潮人海,我跟在爷爷屁股后面缠着爷爷给我买玩具枪,买炮仗,也会帮爷爷提一些置办好的年货。爷爷是我们哪里有名的兽医,总是没走几步就有人和爷爷打招呼聊天,爷爷也都笑着回应。置办好年货后,回家奶奶、妈妈还有大姐二姐在捏果子(我们那里过年要做的一种用来招呼客人的吃食,油炸食品)爸爸负责擀面,我和爷爷则出去杀鸡。拿着刀和一个洋瓷碗,在鸡圈里挑出几只母鸡和那只最好的公鸡,爷爷踩着鸡脚和翅膀,拔去脖子周围的毛,在没有毛的地方隔开一道口子,然后用碗接着鸡血。就算到了现在我22岁,也不敢在过年的时候去杀鸡,一向都是由老爸来杀,我最多也就是在一旁递个碗,拿着刀。

大年三十那天,中午的时候各家各户约个差不多的时间点去上坟,祭拜自家过世的老人,往往祭拜的时候要跑好几个地方,自家地里的坟头、以前爷爷的长辈那些也要去祭拜,虽然我都从来不知道他们是谁,连相片都没有见过,或许是那时候照相还没那么普遍吧。通常祭拜的环节要花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而大部分花费在赶路的途中。回到家的时候,就开始了贴对联、挂灯笼,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吃饭,吃完饭爷爷爸爸带着我去村里大队部哪里的庙里敬神,首先要拜的是关帝庙,然后是旁边的娘娘庙,最后是土地庙。回家的时候,在五点多左右再吃一顿酸汤面,吃完后就是传说中每年过年的重头戏——发红包。当时我记得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每人会给二十块左右的压岁钱,然后两个姐姐就站在一边笑嘻嘻的看我给爷爷他们磕头,每人磕两个头,也算是传统吧。磕完头后爷爷爸爸和我还会去我另一个爷爷家拜年,因为我们两家算是一家人,虽说整个村里都是卜家一族,但族里也有谁家跟谁家比较亲。

晚上六点左右的时候,奶奶她们开始准备一桌酒席,爷爷爸爸还有我则去我们村里的大队部,我们家过年的传统,大年三十的晚上只要是我们这族的,家里的男丁都要聚集在一起,先在室外找个地方为祖先烧纸,我们这些小的就在一边放炮仗。烧完纸钱,一起来到村里临时的祠堂里祭拜祖先,案桌上摆上一整个猪头,还有水果以及酒菜,由族里年长的老人在最前方烧纸,我们则跪在后面,等烧完纸后一起磕头。

祭拜完祖先,接着就去挨家挨户的拜年,按照离祠堂的远近这浩浩荡荡的数十人便开始了拜年,每到一家,先招呼本家的老人一声,告诉他们子孙在给你们拜年啦,然后我们就在院子里或者房间里磕头,爷爷他们的长辈已经没有多少在世的了,也就不用怎么磕头,爸爸他们那一辈的要给爷爷那一辈和比爷爷更高的一辈磕头,我们......自然可想而知啦,除了太爷爷、太太、各位爷爷、奶奶,还要给每位嫲嫲磕头拜年。磕完头,本家的人都会招呼所有人进大房(也就是正厅)里吃饭喝酒,酒席是早就备好的,大人们在喝酒,我们也自然有水果、瓜子、花生、糖等供我们解馋,自然也少不了饮料,有时候运气好了,那个叔叔家里酒席上有凤爪什么的,这种菜大人们都不用想,肯定是被我们包圆的。

等挨家挨户的拜晚年也就晚上九点多了,老人们凑扑克,爸爸和叔叔们凑麻将,嫲嫲她们在一起聊聊趣事,我们则围在一起玩游戏机。当年的时候没有什么智能手机,村里没有电脑,可是,那时候的年,过的是最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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