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笑跑的有些癫狂,脑中一片混乱就似有啮噬的虫子要从中破出。樱红色的霓裳,一只琳琅簪,亮银色铃铛,几种画面一直交织于他脑海之中久久挥散不去。
脚下潺潺的流水依旧,奔腾于其上,仿佛踏浪而行,此刻又有一双眼睛在他脑中浮现,一双毫无感情充满黑色煞气的瞳眸。脑中零星记忆碎片在榫对,追忆中他手中握有一只冰晶玉透的翅膀,那副翅羽末端似被生生撕裂,他淡然而立眼中满是杀戮之意。
“一笑..一笑”有人在旁呼唤
他脑中轰鸣仿佛一切都处于虚幻,即便清楚的感知到有人在身旁,但焦灼,狂躁,愤怒让他不敢抬头,怕是那团黑气此刻已然跃入眼中。
“一笑,你怎么了!”女子声音轻柔中透有慌乱
“表哥..表哥!”
又是一声熟谙的音色在他耳边响起,但他好似深处迷蒙之中,脑内天旋地转,背后渗出汗液,那股凝稠的感觉却异常真切。
“哐”的一声,他仰面到底,最后的浑浊中他辨识出了头顶的三人。
……………
“布谷..布谷“
隐约间,徐一笑耳畔传来布谷鸟叫,他头部沉重费力的睁开双眼,蓦然跃入眼帘的便是熟悉的天花板。
“还是应该开个天窗就好了!”这是他清醒后的第一感觉
他侧过头,就见窗外一弯新月正散发白芒,漫天星辰眨着眼睛忽明忽暗。蝉声嘒嘒不绝于耳,但仿佛稍显了一丝落寞。
“哦,原来今晚荷塘的青蛙没叫!”这是他醒来的第二个感觉。
布谷鸟应该是在这个月份发情奋力鸣唤着想借此招来伴侣的安慰。徐一笑善于接受自然的各种韵律,但布谷鸟的求偶音色总让他感觉有些许的淫x意味道,这与那空蝉振翅宛若天籁的空冥不同,当然也与蛙鸣如若管弦奏乐的顺耳更不加不能相提并论,若是能认真的谛听便会引人发觉,越是这些渺小的生物却越是能爆发出更为蓬勃的朝气。
“诶!对了,我这是怎么了?“一直沉浸在臆想中,他此刻才发觉自己的四肢失去了知觉,躺在穿上除却能摇晃的脑袋外,浑身皆没有一丝气力。
“咦?”他纳罕着,但并没有失了方寸,深吸口气拱了拱肚子,一股浓白泽气便由周身向外溢出拖曳至地面又四下晕开,此刻它仿佛失去了活力,软绵绵的样子似憔悴的人一般无精打采。
“这是怎么了?“徐一笑看不见地面晕开的白雾,但泽气不再扶摇直上这便带给他一丝不妥。
“余牛..余牛!”身子既然不能动,他也只能试着唤道,想看余牛是否能在门外守候
“诶..来了!”
没多久,徐一笑便得到了壮硕青年的回答,正如他所想余牛倚在外门扉一侧刚刚正在打鼾,但突来的声音惊醒了这个憨厚的青年,他忙推开屋门带有惺忪的睡眼正努力向上抬着。
“大哥,你醒了!”不想被徐一笑瞧出才醒的样子,他努力的抻着眼皮
“嗯!不过我这是怎么了?“徐一笑点着下巴指挥着,意思是想问他身体的情况。
“哦,说是因为过度乏累造成的!休息两天就会好了”余牛糙黑的面容上正努力挤出笑容
徐一笑直勾勾的盯着他,眼中露出怀疑的目光。
“真的!真休息两天就好了!”余牛一脸无辜相
“切.你这种人啊,让人一诈就能知道是否在说谎!”见他的态度,徐一笑心中稍感笃实,这便是确认了自己身体应是没有什么大碍。他斜着眼睛又扫了扫壮汉,漫不经心的问道“那是谁说我两天过后就能恢复的啊?“
“小嫂子!“余牛老实的回答道
“天依!她什么时候还会看病了!”徐一笑不免自顾狐疑起来
“真是小嫂子!”余牛再次于一旁露出无辜
“诶呀,我知道了!“徐一笑略有不耐烦
“哦。“
屋内一片阒静,即便此时就连掩在林中****的布谷鸟都不在啼叫,空蝉兴趣也是一直等待不到自己的交响乐队便也失了兴致,奄然睡去了。徐一笑侧头看着窗外新月,余牛独立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依和古风走了?”许久后,徐一笑问道
“小嫂子起先不想走,但洛族人接连来催促,所以..“
“嗯!一个又姑娘怎能在我这儿过夜!”徐一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脑内突然闪现出一抹樱红教他神色一滞
“你可见过一名头发呈樱红,眼瞳也是同样颜色的女孩?“他努力的想回想出今日所遇女孩的样貌,但仅有一片虚幻映于眼前。
“没见过!“
“真没见过?”
“真没见过!”余牛异常肯定。
徐一笑目光紧锁在一旁的颀长轮廓中,因为室内没燃灯,所以他并不能看出个所以。而余牛此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铜铃般的眼睛中流露着不安。
“那怎么给我感觉那般熟悉!”徐一笑独自嘀咕道
“大哥,你早些休息,过了这两天就好了,我就在门口,有事你叫我就好!“余牛想尽快逃离出去,他怕再在这里便会让大哥瞧出些许端倪。
“嗯!”
在得到答复,余牛战战兢兢的离开了屋中,掩好了屋门,他暗自深呼了口气强平复下了心绪,蓦然抬头看着明朗的月色,心中哀怨着:“诶呀我的祖宗,你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翌日破晓,熹微的晨光将东方泛成一片鱼肚白,喜鹊啁啾着落至偃蹇杨柳的树梢上,小巧的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四下打探着。冷却了一晚的地面随着旭日升起,淡淡雾气由地面升起,池塘旁的树荫下,片片君子兰低垂着头,点点露水从花瓣中滴落。
徐一笑侧头观察着远处的天空,随着黎明的出现他窗外的风景却变成湛蓝与黑夜的分界,一边晕有银白要将天空还原到蔚蓝的样子,而距离东方稍远的西边,点点繁星依旧装饰着天穹幽暗在等待着晨曦将它驱逐。
“好难受!”浑身僵硬,后背上传来隐隐的酸痛教他皱起了眉头
他一夜都没合眼整完一筹莫展,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萦绕在脑中教他丝毫没有睡意,就这么侧着头看着窗外由茫茫一片夜色到逐渐透露出屋檐的轮廓,从归属夜幕的阒静到耳畔纷杂的晨鸟在鸣啭。
夫诸,猎獡,冷艳的灵姐,栩栩转动的阴阳轮盘,一只破碎的冰洁羽翼..这些衔匿在心底的记忆碎片用了一夜的时间他互相关联起来,现今身体的这副状态大概也教他猜出了一点苗头。
“那到底是谁在用这副身体战斗!是我..还是别人!”这是他忖度一宿的疑惑
“如果是我,那为何记忆如此模糊,如果不是我,那我又到底是谁!“突来的想法教他感到惊悚,忙闭阖了双眼想借用沉睡来掩盖他这抹不安
…………
当朝阳的辉芒曝满了整个天穹,随着夜物的归巢,迎接崭新一天的人们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
府院内,年纪稍大的家丁显得很有精神,凉爽的空气教他们神清气爽,而一些新晋家丁却一个个耷拉着睡眼不情愿的爬起床,在浑噩的状态下整备着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由徐一笑卧室的门扉上传出,“大哥,醒了吗?”声音小心翼翼,敲门之人似是怕惊惹到房内熟睡的人。
徐一笑仰望着天花板,上面清楚的条纹让他整整数了个把小时。天际的明亮不仅是驱逐了沉溺的夜幕还有净化心神的功效,此时他虽依旧睡不着,但却没了刚刚内心的嘈乱。
“嗯,进来吧!”他对门外人回复道
“吱嘎”门扉轻轻被人推开,一张黢黑的大脸优先探了出来。
“我拿了些米粥!”余牛试问性的说着,健硕的身躯整个出现在屋内,他轻轻的带上了门
“不吃了,正巧当辟谷了!”徐一笑深深抒口气,但屋内的味道并不清爽“诶,去把窗子打开,这屋子的味道可不怎么好!”
余牛将碗放在一旁的木桌上,赶忙去将窗子拉开,清晨的微风凉飕飕吹进屋内拂在徐一笑脸上时教他感觉一阵清爽。
“小兽呢?”徐一笑冲真杵在一旁的壮汉问道
余牛还在想着怎么处理掉那碗米粥,突听他讲话赶忙接道:“小嫂子抱走了,它好似被吓的不轻!“
“她也不怕被雨淋!“一想到昨日全天泡在雨水中,那种感觉实让他心有余悸
“嗯..“余牛拉了一个很长的鼻音是打算说什么又没找到恰当的言辞。
“有什么说什么!“
“那个夫诸自打从大大哥手中带回后,就招不来雨云了!”余牛因为也不知其中缘由,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呦!那感情好。它也别回来了就留给洛家吧!”小兽的到来的确给他徒增了不少麻烦,若是放在以前他早便将它赶走了。但现今不同,一种异样的挑战感教他乐的继续将小兽圈养于身边,待有一****一飞冲天成为统御一方的至尊时,他想看看到那时白泽一族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对了,我下次族选的轮次是在哪天?“猛然想起正如火如荼的族中选比,他看向余牛问道
“内宗还没来人通知,应该是在两天之后吧!“余牛如实回复道
“嗯..”徐一笑微微点头,想起与洛天依那日的约定
“放心,今年我必定不会失约!”他在心中暗暗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