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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初进绥阳城(中)

高府偏厅

当王晋和徐洪被高府一个胖胖的小丫鬟领进来时候,年约三四十的高县尉正立于自家府宅的偏厅外小院,外杉脱去,只穿灰白色短及腰间的单袄子,半蹲马步,手提长棍,显然是正在晨练!王晋本来想直接去打招呼,徐洪示意不可打搅,三人也就同一个怀抱外杉的家丁站在一旁看着,等着!

王晋手心捏着汗,有些紧张,倒不是因为要见一个古代县公安局局长,他只是担心溪水的事人家不肯帮忙!等了一会,王晋不由被县尉的晨练给吸引过去,第一眼他以为这是正练棍,看来一会,却发现县尉只是手里拿着棍而已,再细看,却是手握着齐眉长棍一端,棍臂伸直平举,纯以腕力,将棍做缓慢匀速的画圈动作。

王晋胳膊一桶徐洪,小声问:“这是练的什么棍法?”

徐洪非但不答,反而恼了王晋,而后再次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

这一等便是约莫半个小时,高县尉才收功直立,而后转头瞟了一眼王晋徐洪等人,王晋发现高少府眼神瞟过自己时,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显然刚才的晨练人家那是绝对的认真专一,没有分半点神,或许因为自己专注,他便绝对不会喜欢被人打扰他!徐洪显然知道这点,这才一再阻止自己说话吧!

小院角落放着水盆,高县尉去洗了洗手,擦了擦汗,家丁这时送上外杉,高县尉一边穿,这才一边冲石名开了口:“你是王晋?”

石名毕竟年轻,又第一次见着所谓官,难免就有些紧张,县尉这一问,这杀过人的小伙子顿时手忙脚乱的摇头:“我。。我!”

王晋赶忙上前一步双手作揖:“见过少府!”

“你是王晋?”高县尉再次问到。

“是!”王晋回答。

“哼!”高县尉一声冷哼,王晋诧异的抬头,却见细眉高鼻的县尉正一边系着杉扣,一边冷脸冲徐洪说道:“他少不更事,你也少不更事么?”

“少府息怒!”王晋无奈,想上前解释!不料高县尉理都不理,直接进来偏厅。

徐洪和王晋对望一眼,只好跟了进去。

待高县尉在几案后跪坐而立,王晋才知道高县尉为何发火:“徐洪来报与我说,来人是溪水一夫子,却不想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

人家一开始就不拿你当说话人,这是谈不下去的节奏啊,王晋无奈,只得先争辩了再说:“少府以貌取人,不怕失之子羽?”

高县尉一只手搭在身前的几案上,手指轻敲:“是么?汝自视夫子,师承何人,功名取何处?”

王晋摇头:“这点怕是少府和徐大哥都误会了,晋未有学业,只因识得几个粗字,山中长辈又勒令教习兄弟子侄一些。这才有夫子一说,但晋自己自是不敢认下!徐大哥可曾听过我自称夫子,或是学子?”

“噢,原来如此!”那边徐洪摇头,这边高县尉才皱着眉头点头算是认可,冷不丁他又冒出一个稀奇的问题:“你可知道真先生!”

王晋乍一听有点懵,但很快明白了高县尉为什么问这个,他还是对夫子一事耿耿于怀,若是不知就说不知,偏巧王晋又知道一些,只好应到:“少府所言,可是东汉年间的牂牁尹真,尹道真先生!”

高县尉惊诧中第一次略带了笑容,而后点了头:“是!”

王晋停下话,脑子里回想一番,也不知道高县尉想听什么,他便大致讲起了道真先生:“道真先生二十岁走出西南大山,于儒学大师许慎门下苦学进十载,曾因经术受朝廷选用,官拜荆州刺史,年老辞官后回转家乡,继续年轻时便已经开始的设馆教学,启蒙教化。为南疆教化第一人,数百年来,凡牂牁旧地,处处皆称道真先生为先师!晋所知便是如此,对道真先生当年的智慧与气魄自然十分敬佩的!”

说完,王晋也不知自己说得怎样,高县尉没追问:“好吧,此关便算你过了,但要想帮溪水,却也不是这么简单!”

虽然不知为何这般跳跃,王晋却不敢错过机会,赶忙深深一鞠:“晋恳请少府念及山中百姓,帮一帮溪水!我带溪水数百口拜过少府!”

高县尉竖起一根指头,说道:“有一法,但其招颇险,恐溪水做不到!或不敢做!”

“少府请说!”

“溪水设团练,备播州南邵!”

高少府轻描淡写十个字,王晋却很快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好半响,他才问:“请少府指教,险于何处!”

“你很好!”高少府笑了,笑容里满是赞扬:“若是你自以为是的一口应下,本官立刻将你赶出高府!半句商量都不必!也不瞒你,此事明府与我谋划了许久,但一直未曾实施,你想知道为什么?”

王晋苦笑了:“因为没有人可以实施!”

高少府又笑了,细眉高扬,一旁的徐洪知道,这是少府有些喜欢王郎了:“对!原本娄家可以,但他不敢!你知道明府为什么不愿见你么?其实溪水只是被殃及池鱼!”

看着县尉的笑容,王晋耳边突然响起了娄西江最后的喊话‘死也不给你们这些贼蛮!’或许他还另有所指吧!

“至于险在何处!你还不需要知道,因为溪水不是娄家!”县尉突然站起来身,活动一番筋骨,这才开口,却又再一次换来话题:“绥阳山至义泉县方圆数百里共有大小匪山无算,一直是绥阳大患,其中娄镇南边较近的有七寨!”

王晋摇头:“绝无可能!”

高县尉点头:“三个月,只要其一!”

王晋顿了一下伸出三个手指:“五十副甲,弓弩各十张!箭矢各三十壶!”

“哈哈哈!!狂妄”县尉大骂,却不是生气,摆摆手:“三十副甲,弓弩可以,箭十壶,矢百支!”

咬着牙,王晋好半响才重重的点了头!高县尉却突然望向了糊涂不已的石名:“他说话可算数?”

石名懵了:“啊?算数,老太公都听他的!”

高县尉背负起双手走向了门口:“好,本官这便要去衙门当值,少时自会与明府商议,你就等消息吧!”

“对了,刚才本官非是练棍,乃是练剑,力士习刀,君子习剑,练剑先练腕,汝刚才所见,乃习剑基础,初持木,持之以恒,三年包铁皮,十年换铁杵,日长力增,复加练习,则腕力自生矣....!记住一点,身属蛮荒,更当懂得珍惜汉家学识,小娃莫要荒废了学业!即已行夫子之实,便当以尹先师为立身之像,心中存气,不失志,不坠蛮!”

前面是公事,高县尉后面半句显然就是长辈对晚辈的教育和期许了,王晋不得不再次行礼:“诺,谢少府教诲,有劳少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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