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噎了一番，尹翌尘这才缓缓开口道：“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为了避免这个情况发生，他们找了好些不要脸的**。给了那些**一笔钱后，将她们带着到处去抓壮丁。我爹娘阻止他们，却被他们强行拉到了一旁，而后用刀子强迫我与那些**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开始我还不明白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直到他们说已经留了种，不算无后了，把我强行带走，我才恍然大悟。”
“居然如此**不如，是谁抓你来的？范军头吗？”莫纵捏紧拳头一脸怒气地问道，仿佛是自己被抓来一样。
“不是……我是被范军头要过来的，本来我是在别的营子，似乎他们这太缺人。”尹翌尘叹息道，紧接着，他突然双眼闪光，紧紧地抓住了莫纵的手臂道：“莫大哥，你人很好，在这营子里也有说话的分量，能不能帮我求求范军头，让我回家。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不想死在这军营里。”
看着他那祈求的眼神，莫纵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很想帮尹翌尘，但是他没有这个权力，只能叹息一声摇摇头道：“要是我能帮你，我绝不会有半点犹豫，但是范军头是不可能放你走的，何况昨日有人过来，他已经将招募的名帖递交上去，少一个人，他都吃罪不起。”
莫纵的话就像一把利刃瞬间斩断了尹翌尘最后的一丝希望，从他那悲伤的表情中，莫纵仿佛听到了一颗心破碎的声音。
“这样吧，如果真的开战了，你躲在我身后，我保你……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但是你自己要小心点，如果我腾不出手，你记得跑，能跑多远跑多远。逃兵虽然不光彩，但是参军不是你的本意，保住自己的命比什么都强，命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莫纵安慰道。
听完莫纵的话，尹翌尘这才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莫纵忽然发现这孩子和当年的自己好像，只是更惨一些。自己虽然没爹没娘艰难地生活着，但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说着一些开心的事，二人彼此交心，时间不知不觉就仿佛二人吃进腹中的馍馍般消失不见，皎月当空，却没星星作伴，略显孤单，又是一夜未眠。
秋日已过，寒冬将临。昨夜的月明却没换来今日的天晴，阴阴的，配上这秋冬过渡时节的凉意，所有人心头都不禁有些阴郁起来。只听军头一声令下，所有人便往郡城集合而去。
“今日是归营的日子，你们都给我精神点。不要有半点颓废的迹象，我已经收到了消息，我们的队伍不是前线兵。就是剿匪这种事情都轮不到你们，你们只管放心吧。不要给我丢人便是！！！”范军头一边在前端带头走着，一边向后大手一挥放声喊道，生怕全世界人听不见。
尹翌尘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紧紧地跟在了莫纵的背后。
当队伍到达城内，莫纵便发现此时集中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五千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营子的人到哪里去了，一片混乱的场面。
这时，一声大喊传来，本来乱糟糟的场面顿时就被压了下来。一列穿着与他们不同盔甲的队伍出现在了所有人的前端，带头的一个男子有些不耐烦地左右看了看。显然表情并不是很满意。
范军头十分爱表现，见到上司前来，连忙站在了队伍的最中央，昂首挺胸，宛如一根柱子耸立在那。也许是他的认真显得无比鹤立鸡群，果然，带头的那个人直接便指着他说：“就你了，这个营救归你管了。”
范军头眼里立刻闪过一抹精光，却摆出一副受之有愧的表情道：“多谢将军，范某虽不才，承蒙厚爱，一定会尽全力完成您布置的所有任务。”
那将军也有些不耐烦，皱起眉头点了点头道：“嗯！让你当都尉，你就给我当好了，带着手下这群酒囊饭袋，滚到九华山环形大峡谷里去，那里是操练的天然好地方，好好训练，不许偷懒，等候命令便是！”
范军头见自己升官，被骂了似乎也觉得开心，连忙点头称是，而后带着队伍便前往了那将军口中所说的环形大峡谷。
五千人的队伍，虽然不能说是气势雄伟，却也浩浩荡荡。九华山离这里并不算太远，大概二十里路，翻过一座山，便能看到一个干涸的环形大峡谷，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说是练兵，莫纵心里便升起疑惑，练兵在这就可以，何必要跑到大峡谷里面去，而且还要聚集所有大营。想是这么想，但真正要做什么他也猜不出。作为一个军人，服从命令便是天责，所以莫纵也只能乖乖地到那驻扎下来。
官是升了，但依然狗改不了吃屎，刚安营扎寨完毕，他首先做的不是训话，也不是列队，更不是起锅造饭，而是公然卖官。
从副官统领到芝麻绿豆大的伍长，一个不漏地卖了一遍之后，收了个盆满钵满，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大营中开始喝酒吃饭。美名其曰是整顿休息，明日再训练，实则是不愿监督，只想好好地睡个大头觉。莫纵虽然心生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偷得半日闲似乎并没什么不好，起码可以好好地睡一觉。尹翌尘则硬是跟他挤进了一个帐房中，用他的说法就是来蹭温暖，此话一出，莫纵顿时察觉到冬天似乎真的要来了。
丑时末，又是一个寂静的夜，几乎所有人都睡下后，远方的黑暗中忽然尘土飞扬，在夜色的浸泡下隐藏地几乎看不出来。但是那剧烈的马蹄声是无法隐藏的。马上奔驰的人，清一色的黑衣，弯刀，画面冷冽，快到了极致。
也不知从哪里出现，仿佛天降神兵，不带半点好意地疯狂冲向莫纵等人所在的营帐。两位哨兵早已靠在一旁打盹，听到声音传来，正准备大声呼喊，可没来得急张口就被一根细长的箭矢射穿了喉咙。直到他们靠近，众人才有人听到马蹄声，慌忙起身，就连盔甲都没来得急穿，操起武器就往帐外跑去。才刚走出营帐，冷箭破空穿来，刹那间又死了数十个。
“杀人了！！！”一个幸存者大喊一声，连武器都不要，直接扔下转身就往峡谷后方跑去。众人闻声纷纷跑出了营帐。可没有完整的队列，单单只凭借这么寥寥几人且还是一群丢盔弃甲的饭桶，又怎么挡得住弯刀铁骑的冲击。只一下，那些出头鸟就便被跑在最前端的数十匹黑毛骏马的铁蹄踩成了肉泥。
莫纵一如既往地睡得很香，却因为那声杀猪般的咆哮清醒过来。尹翌尘早已吓地浑身哆嗦，抱着自己靠在角落，眼神里充满恐惧。莫纵连忙起身，掀开帘帐一看，了不得，一群骑着黑马穿着黑衣的人正不要命地冲往自己的方向。
回到营帐里，抬手操起身边也不知道是谁的长枪，毫无半点惧色，直接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脚跟蹬地凌空飞起，向前冲刺几丈距离之后，立刻枪出如龙，对着势如破竹的铁骑不断穿刺，一阵枪花飞舞过后，几乎转瞬之间，冲在前沿的九个铁骑立时倒地。
前军一倒，后面的黑马就这么撞了上来，本会跳过尸体冲向莫纵，莫纵却再次舞出一阵枪花，马匹受惊停住，被地上的马尸一绊，上千铁骑顿时出现骨牌效应纷纷倒在地上。
这时，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拿着武器冲出了营帐，见到这些铁骑，上去不是杀就是绑。躲在暗处的范军头见到莫纵神勇，这才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跑了出来。
莫纵正想汇报什么，只见范军头一把将他推开，而后挺起胸膛，长枪往地面狠狠一插，张开喉咙，扯起大嗓门无比威武霸气地喊道：“留下两个活口，其他的统统给我杀了。”
人性的黑暗面开始出现，莫纵不忍心看，便站到了一边，这群一直被压在社会底层的士卒，见到有杀人的机会，连忙拿起武器见人就是一阵乱捅。嘴里放声大笑着，无比兴奋。有几名铁骑见状想要逃跑，却被后面奔跑而来的士卒乱刀砍死。
战场清理之后，空气里开始弥漫出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味。范军头早已备好了他的将军椅，翘着二郎腿，一脸惬意地准备拷问他面前那几个被撕下了面罩的铁骑。
可不管他怎么问，阶下囚们总是一句话都不肯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范军头见状心里一狠，直接站了起来，将手上的酒坛子往地上用力一摔，而后怒吼道：“你们这群小毛贼，也不打听打听我范统是什么人物！！！半夜三更居然敢来偷袭我军营寨，简直是胆大包天。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到底说是不说！！！”
几人依然好像没听到一般，只是怒视着范军头。范军头怒极反笑，用力点了点头，一脸狡黠地道：“好，很好，非常好！既然你不说，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这帮弟兄们的刀子硬。来啊，给我剐了他们，一片一片地剐，每个人不活剐一千刀不许死！”
莫纵一听这话，便想上去劝说，就在这时，只听几位铁骑中的一个立刻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开口说道：“不要，不要杀我，我全说，我什么都说。”
“算你识时务，只要你说了，我就会考虑给你一个痛快。不管说不说，死是必须的，不要抱有任何对生存的妄想，你们几个今天落到我的手里，就没有活着回去的可……”范军头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道黑芒凭空出现，仿佛一把比黑夜还黑的镰刀削过几个俘虏的颈部。那几双清澈的眼睛立刻便失去了所有光泽，殷红的血液从动脉中喷出，染红了范军头那件充满体臭的睡衣。
刹那间，身首异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