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中队覆灭的消息就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中华大地,但是为此,中国军队付出的是8倍的伤亡。石田小队因为没有追击而避免了悲惨的命运,日本军方也知道山本中队的脾气,也就没有过多的指责石田,反而加封其为中尉,任中队长一职,继续坐守礼义镇。
而石田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翻新城墙,组织巡逻队巡逻乡间,并动员士兵铺设公路,为攻打陵川县城做准备。
日伪军在城中闹得热闹,而锦诚正在为自己的计划而烦恼着。那是因为计划虽然上交了,也获得了初步的允许,但是上级提出了诸多要求,比如不允许破坏公路造成人民交通不方便,只允许利用麻雀战阻碍敌人等。锦诚坐在苏家小院里,脸上写满了忧愁:麻雀战要配合枪支、地雷,区小队哪有那么多存货,如果不给配合行动的兄弟部队,他们也没法配合这一仗。
锦诚看着天空中飞翔的小鸟,突然灵机一动。说来也巧,此时苏世麒和飞毛腿正好过来给他送饭,锦诚便拉着两人来到地图前说道:“我准备在高平干一票。”
苏世麒看了看地图,打趣地问道:“你想怎么做,偷光武器库?”
“不是酱紫的哦,虽然我挺疯狂却也不至于那么疯狂吧,”锦诚带着一股我也是醉了的腔调说着:“听说高平的机场对陵川的轰炸很是频繁,我准备夜袭机场。”
“这还不疯?”已经习惯了不时会出现新词汇的飞毛腿也被逗乐了:“高平机场邻水而立,正面过不去,我们只有从河里走,但是这样湿漉漉的进去就是给敌人画活地图。”
“老毛,你什么时候那么聪明了,”锦诚开了句玩笑:“对,我们就是要淌着河过去,做个牛皮艇,把衣服全放里面不就好了。”
“那还不被发现呢,水面上那么大个东西,就是活靶子。”苏世麒像是看弱智一般的看着锦诚说道。
锦诚没有理会调侃的眼神,反而神秘的一笑:“你们知道有一种东西是潜艇吗?”
“潜艇?”苏世麒和飞毛腿不禁愣了愣,他们确实不知道。
“就知道你们不知道,我的意思就是改造这个牛皮艇,让他能半沉在水下,渡河点是丹河的发源地,水也不急,我们在后面推就能推到对岸。”锦诚说道。
“给解释,快点的。”飞毛腿似乎已经放弃思考为什么能沉下去这个问题了。
“笨啊,这个艇我们要分两边来做,我给你说啊,在艇下面加一个合适的桶子,有水进去自然沉了,干净的衣服,我们放在艇里面,上了岸就把艇给扎破就可以取出来了,等回来的时候谁还管那么多,直接跑就是了。”锦诚解释着完了之后看着另外两人并露出一副期待的表情,好像在说你快夸夸我一样的。
“不是,”苏世麒按了按太阳穴:“大道理我都不懂,听着也糊涂,暂且相信你,不过我们去那边有什么好处?”
“同志之间要互相信任,”锦诚说道:“你不想想看,飞机上肚子里的可都是好东西啊,回回炉就全部是枪炮了,到时候我们做一个筏子运回来,数量足够的话总部绝对会支持我们的行动。”
“那不够呢?”苏世麒并没有理会诱惑。
“想想看啊,机场里都是好东西啊,日军对机库和武器库管理完善,但是对于修理车间并不重视,无数被奴役的中国工人被剥削压迫,完全可以下手。”
“行,我们明儿先去侦查一番再说,”苏世麒最后点了点头,一把从背后抱住锦诚的脖子,另一只手握拳顶着他的太阳穴说道:“你小子怎么懂得这么多,成了我一定给你争取抗大的名额。”
此时,飞毛腿却问了句:“飞机肚子里有什么?”
“......”
石田最近很轻松,打发掉了手下后,他可以听着戏曲喝喝茶,享受清闲的日子。不过,最近在高平的朋友秀一中尉邀请他去参观刚刚扩建完成的机场,并说刚好有一个三缺一的牌局之后,石田便坐不住了,拿到电报就坐上了运送物资的卡车一路来到了高平。
石田等一众校官坐在了机场的塔楼上,一边参观一览无余的风景,一边打着麻将。
“我说石田啊,礼义战役你做的还有点不够好啊,”官职最大的中村上尉说道:“你明明知道前面有伏击,可以派一支先头部队试探嘛。”
“十分抱歉,但是我说了之后,山本少佐非但没有听劝,还让在下不能派出一兵一卒。”话是这么说,但是石田看着自己手里的牌,却没有正眼去看中村一眼。
军队是个看辈分的地方,中村极其不悦地说道:“石田中尉,你今天赢得应该已经够多了吧。”
石田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句。
“你...”话也说不完,中村红着脸拂袖而去,留下了尴尬的三人。
秀一中尉作为邀请人自然脸上挂不住,不满地问道:“石田中尉,大家好歹也在一片防区工作,希望大家能好好相处。”
石田目光一眯,却问了一个毫不沾边的问题:“这片机场属于上尉的管辖区域吧。”
“是啊。”另外两人互相望了望,不明所以的回答道。
“一个小队的皇军和一个营的皇协军守在这方圆不过5里的小地方却有如此多的漏洞,我想我会向伊藤中佐汇报情况,以免出事之后让大日本帝国蒙羞。”说罢,石田起身发报告去了。
留下的两人也大眼瞪着小眼,嘀咕着:“哪会有人敢来这撒野啊。”
也不知道是石田的预感很灵,还是巧合,月亮当头的时候,区小队带着工具箱顺利地集中在了机场一旁。待巡逻人员一过,众人剪开铁丝网便钻了进去,拿扳手的、螺丝刀的,看见飞机就开始拆,好像他们与飞机有多大仇一样。
锦诚五人因为是老兵,便按照计划向维修工厂摸去,半夜日本工程师都去睡觉了,只剩下几个挥舞着鞭子的监工和守卫。飞毛腿趁着没人注意,细细的观察了一圈,回头说道:“厂子里有六个日本人,四个监工好说,两个拿枪的站在一起,这是谁布的防,太傻了吧,不过在二楼很不好解决,二楼估计不允许人上去,那里又是制高点。”
“要不然再弄个声东击西?”瘦猴问道。
“不行,兄弟们还在拆炸弹,这样无疑暴露了其他人。”夏革反对道。
“瘦猴,如果我给你两米的跳板,你能从外面的窗户爬到二楼去吗?”锦诚问道。
“那没问题的。”瘦猴回答道。
“大虫和飞毛腿架个人梯,像这样子,”简单的介绍完后,锦诚说道:“你进去后刚好在两个士兵的背后。”锦诚将从日军那边缴获的两把匕首交给可瘦猴,并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们四人就正好混进去,每个人制服一个,来个浑水摸鱼是吧。”夏革补充上了锦诚想要说的内容。
待送上了瘦猴后,四人悄悄混进了工厂,搬木头的搬木头,打铁的打铁,却总是在四名监工的盲区。锦诚悄悄摸到了一名监工的身后,虽然这名监工的衣着看上去有些不同,但是看着他肆无忌惮的打骂着周围的中国工人,锦诚心中的业火也不断的高涨着。
此时,锦诚的心中似乎有一个一直声音告诉着他,让他出手,杀掉这个恶魔。此时,那个校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也转过了身,两人四目相对,一边的眼眶中是无尽的怒火,一边的眼眶中是疑惑和鄙视。两人的伫立导致了更多人的好奇,众人的目光中闪烁着疑惑,但是没有一个人想要去反抗。渐渐的,工厂里的人们都静了下来,就像时间停止了一般,没有一个人做出任何一个动作。
突然,一支粗壮的胳膊从后面来卡住了校官的脖子,一把将其勒晕。随后粗壮胳膊的主人,大虫才走上前来点头示意一切搞定。
绑好四名监工之后,锦诚看着多出来的两把长枪,却高兴不起来,人群里面没有希望,所有的工人们呆板的干活,被打被骂都不曾想过反抗,这让他很伤心。
锦诚走到了人群中,与工人们坐在一起,他拉过来一名明显还带稚气的少年问道:“你今年多少岁了?”
“15岁”孩子回答道。
“你来这里多久了?”
“一年了。”
“为什么来这里?”
“爸爸妈妈不要我了,”说着,孩子哭了起来:“好多人拿着枪强抢粮食,爸爸为了保护家里最后一只驴被打死了,妈妈把我藏进了衣柜后也不见了,当我出来的时候,看见好多大哥哥,他们把我带到了这里。”
锦诚看着哭泣的孩子鼻子发酸:“你们呢?你们也是被抓来的?”
“是...”有人小声的回答道。
“你们是不是爷们,妈的,长得五大三粗,你们能做什么?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消失在你们的身边,你们很高兴吗?”锦诚红着脖子训斥道。
工人们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只是更多的人抬起了头,其中有一人说道:“日本人隔个三五天就要杀一批人,我们也没枪,没炮,还不是只有认栽,这就是命啊。”
“是啊...”他的话引起了绝大多数人的反响。
锦诚点了一支刚刚收刮到的烟,说道:“不瞒各位,我以前也和在座的各位一样,我当年呆的是济南战俘营,日本鬼子每天搜身都要搜四遍,有时候不给吃,随时都被辫子伺候,每天都有可能被杀,你们知道我们为什么活了下来吗?”
“不知道。”显然他的话语引起了部分人的同情与好奇,渐渐的回应声也多了。
“那是因为,我们每天都一直在斗争,和鬼子作斗争,和自己做斗争,每天我们都要想办法与外界通信,找机会交换情报,有次我们还私藏了酒精,烧毁了柜子的工厂。”
“那你怎么没死啊?”有一人惊讶地问道。
“不是说了吗,那是因为我们一直在斗争,而看看你们,一个个同胞在你们的身旁死去,为什么你们还一动无终,换成你们的朋友呢?家人呢?我真为你们感到丢脸。”锦诚毫不客气地骂道,工人们也羞愧的低下了头。
沉默了一会,锦诚再次问道:“还想活命吗?”
“想。”几乎每个人都开了口。
锦诚虽然还不是很满意,但是距离约定时间已经快了,便大气地一挥手,说道:“拿上能拿的,咱们走,回家!”
漆黑的夜中,漆黑的塔楼上,石田看着一群黑影模模糊糊地窜动着,自言自语道:“你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