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在牡丹江畔的小酒馆内吃完饭，清流大人向我们告辞。
目送他离开后，我转头问墨沧：“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他喝着酒，声音刻板：“你也该走了。”
“什么意思啊？”我装傻充愣，企图蒙混过关。
他不理我，伸手扔了一锭银子在酒桌上，转身就走。
“喂！喂！”我急忙跟上去，“你等等我嘛。”
他步子迈得又急又大，我要一路小跑着才能跟得上，好在他虽然不跟我讲话，也不再让我滚蛋了。
正当我为此暗喜时，墨沧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命令：“不要跟着我！”
他脸色阴沉，吓得我打了个寒颤。我低着头，用沉默来抵抗。
不等我回答，他提脚又走，我冲他的背影吐吐舌头，继续小跑着跟上去。
眼前一花，墨沧瞬息回身，右手掌间青光一闪，一柄长剑自虚空里幻化成形，他紧握青麟剑，几乎是在对我咆哮：“我让你不要跟着我，听不见？！”
那把青麟剑，一路上只在他为我打敌人时出现过。现在，却冰冷的横挡在我面前，虽然剑未出鞘，可我却像真的被剑刺中一般疼。
我呆愣在原地，忍不住鼻子一酸。
忽觉怀中一松，一个白白的东西在眼前掠过，被抛向半空。等我反应过来，才发觉是怀中抱着的小白兔玩偶被他用剑挑了去。
刷一声，青麟出鞘，冷亮的剑光闪过，小白兔在瞬间被绞碎，四分五裂。填充在体内的白羽毛霎时炸开，冷风一吹，飘荡四散，像天地间游荡的孤魂，不知归处。
叮叮两声脆响，红色玻璃珠做的眼睛磕在剑刃上，像我此刻的心一样，眨眼间碎成渣。
我的眼泪在眼眶打转，被我死死咬着嘴唇忍住了。我告诉过他，那只小白兔是我才出生不久，兔妈做给我的玩具，是我离家出走时，唯一带在身边的东西。
作为一只有尊严的妖，我在这一刻下定决心，这一次，如果他不对我道歉，我也不会再厚着脸皮同他讲话。我得让他知道，妖的尊严不能随便践踏，妖的心也不能随便伤害。
我含着满眼的泪，目不转睛的瞪着他，等他自我反思，等他一脸歉意。
“你不是想知道那个故事最后的结局吗？”墨沧回剑入鞘，皱眉看向我，“现在我告诉你，结局就是——我杀了她！”
说出那四个字的同时，他的表情在刹那间变了，眉间的阴郁与冷锐让我害怕。
果然，不是什么好结局。
但我终于明白，他身上那种浓重的自我厌弃与放逐来自于哪里了。亲手用辟邪绞碎心爱姑娘的心脏，这一百多年来，他的心一定饱受折磨吧？
“听好了，”冰冷的剑鞘拍上我脸颊，他眼神残酷：“你要是还跟着我，我就杀了你。”
说完，他决绝转身，消失在惨白一片的雪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