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两天没有太阳的日子了,精神总是恍恍惚惚的,不仅入睡难,睡醒了也像没睡够似的,大家像得了强迫症,不断追问时间,不断看表,生怕错乱了作息。休息吃饭倒不太成问题了,只是大家走了那么久,一直没发现水源,就连第一天找到的蛋也再没见着。
“金,你还有水吗…我好渴…”钰雪道,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已经干到连唾液经过都涩涩地疼了。
“我也没了…”金旋开加温壶,里面连一滴水都滴不出来了。
“阿莉娅?你还有吗…我就喝一小口润润。”钰雪朝向阿莉娅求道。
阿莉娅总是数着水喝,竟省下了三分之一有余,她把加温壶拿给钰雪,钰雪看着水,感动万分,喝了一口,在嘴里含了半天直到嘴巴里的细胞都得到水的滋润后,才一点点地让水滲落喉咙。
阿莉娅拿回加温壶,问起众人,“你们谁还想喝吗?”
无人作答,阿莉娅问向金,“金,你的水壶不是空很久了,要不要喝点?”金犹豫了一下,接过水壶。
问了一圈,再没人想喝水了,她看了看水壶,还有四分之一不到,阿莉娅又关起水壶。
又走了半日,钰雪突然哭了起来,金担心地问道,“雪阿,你怎么了?”
钰雪一边哭一边还将刮下的眼泪送到嘴里,“我真没用…”她吞了一口口水,“我又渴了…”
金叹了口气,阿莉娅又拿出加温壶给钰雪,钰雪看着壶底那点剩余的水,又关上壶盖。
“钰雪,你怎么不喝呢?”阿莉娅问。
“我…看看就好…”
阿莉娅问众人,“你们还有水吗?”
戴毅摇头,佑佑摇头,乔沅也摇头,整个团队只剩下这点水了,这真是个让人崩溃的时刻。
“戴老师,这地下不会没水吧…”金问道。
戴毅摇摇头,依他的判断,有动物的地方一定有水源,只是他们那么久都没有发现水,戴毅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走吧,在这里待着讨论不如继续往前走,只要多走一步就多一点机会。”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突然有一坡面挡住了光线,戴毅顺着坡面将表灯往上打去,光线消散了,很难判断面前的是个山包还是山坡。
“爬吗?”金问道,“还有没有其他路?”在这样极度口渴的状态下,金实在不想爬山。
戴毅沿着坡向左走了一段,坡面依然在,看来,他们是必须爬过去了,“只能上了…”
向上爬了半小时,戴毅已经能够确定,这一定是一座山坡,必定是俯冲的印度洋板块发生的褶皱山体。
众人不敢爬得太快,要控制呼吸,以免吸入的气体刮疼了鼻腔喉管,可不多一会,忽听见“碰”的一声,钰雪和乔沅只觉得被重重拉扯了一下,才发现是阿莉娅晕倒了。
“阿莉娅!阿莉娅!”大家围着阿莉娅叫唤了起来。
“一定是缺水了,快!水壶…”乔沅从阿莉娅的包中拿出加温壶,轻轻捏着阿莉娅的双腮,往她口中倒了一点,水并没有被喝下,反而从嘴角渗了出来。
钰雪心中愧疚万分,阿莉娅一心省下水给大家喝,自己竟渴得倒下了,她哭了起来,一手不住地把溢出来的水拨回阿莉娅口中。
“阿莉娅,醒醒…你不能有事啊…”钰雪哭得眼睛都迷糊了。
金怒道,“不省了!死就死!”他打开表灯到处扫看着,一副想自己去寻水源的势头,可让他失望的是,他不仅没探看到水源,反而在不远处发现了几具骷髅,那骷髅边有几个干瘪的袋子,金走了过去。
担心金随意乱走的戴毅也跟了过去,见金蹲着拆开袋子,摸出了几根胡麻草干,他便知道这几个人就是当时跟随着先知过洞的沙漠鲜戈族人。
“妈的!又是胡麻!一点有用的都没有!”金气愤地丢下布袋。
戴毅上前拍了拍金的肩膀,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戴毅判断,这些人必定也是渴死的,如果他们在这里渴死,那说明水源离这里应该还有很远。也许他们这一路走来错过了流水,但要往回走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再向前,能走多少是多少。
两人回到阿莉娅身边,只见佑佑背起包说道,“我去找水源!”
“佑佑…”抱着阿莉娅的乔沅看着佑佑,他知道,这时候只能相信自己的儿子了。
“我和你去!”金说。
“好!”
两人说走就走,戴毅看着他们的背影,想拦,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再看看躺在边上的阿莉娅,心中不由得一片悲凉,自己枉费了专业,带错了路,现在团队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沿了,他坐在乔沅他们边上发起呆。
“戴老师…”钰雪哭着叫唤戴毅,戴毅并没有回复。
“戴老师,先知说过,我们能完成任务的不是?”钰雪一脸期望地看着戴毅。
“我不知道…”戴毅苍白无力地说,现在只有走的人才有希望,如果有谁能完成任务,那可能是佑佑,也可能是金…希望他们能在渴死之前找到水源吧。
又过了不知多久,钰雪问道,“乔沅,佑佑和金应该会找到水源吧?”
“嗯…我相信他们…”
戴毅起身,他想劝乔沅和钰雪也去寻路,但阿莉娅不能放着自生自灭,他说到,“乔沅,你们两个去找找佑佑他们吧,阿莉娅我来照顾就行。”戴毅已经做好了和阿莉娅同归的决心了。
乔沅看着戴毅和钰雪道,“要不一起走!我们顺着他们的方向去!”
“你们去就好了,我留下。”戴毅坚持地说。
“戴老师!”乔沅大约猜测到了一点戴毅的想法,他以为戴毅是想让大家放弃他们两个。
钰雪帮忙扶起阿莉娅,两人搀着阿莉娅向前去,戴毅看见乔沅的坚持,只能上前帮忙,乔沅背负起阿莉娅,钰雪和戴毅在两边撑起阿莉娅的身体,四人艰难前行。
“水!”钰雪突然喊道,手指着前方,声音十分虚弱。
乔沅和戴毅停了下来,“哪?”前方依旧一片漆黑。
“那…”钰雪只说了一个字,便体力不支倒下了,身负阿莉娅的乔沅见状,放下阿莉娅蹲到钰雪边上,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钰雪…钰雪…”乔沅又喘又渴地看了一眼戴毅,也觉得眼前花晕一片,吃力地说了一句,“戴老师…我也快不行了…”说罢,跪了下来,支撑了一会,晕倒在地。
看着倒地的三人,戴毅绝望透了,他关掉表灯,任随着口渴和周围的黑暗将自己吞噬,他放弃挣扎了。
“哔…哔…哔…哔…”
迷糊之中,戴毅听到了哨声,这难道是幻觉?他也已经渴到出现幻觉了?那哨声依旧,并且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不一会,戴毅发现黑暗中有两条晃动的光线向他们走来,是金和佑佑吗?还是自己也快死了?
就在戴毅觉得自己气若游丝的时候,他听见金在说话,金说着,“快把水给他们喝!”然后,突然看见佑佑将水壶里的水倒到他脸上,一时犹获甘霖,三魂七魄全都回来了,他坐了起来,眼前的佑佑比之前的状态好多了,脸上还挂着水滴,戴毅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喝到水了!戴毅捧着水壶,也不问三七二十一,猛地喝下了好几大口,佑佑看戴毅没事,忙跑到金身边帮忙。
戴毅也起身过去,把水壶递给佑佑,佑佑将水一点点送进乔沅嘴里,不一会,钰雪和乔沅都苏醒了,虽然他们因极度缺水而晕厥,但还好水送得及时,只是阿莉娅始终喝不进水。
“我来送水给她!”清醒后的钰雪含了一大口水,正准备嘴对嘴地送进阿莉娅嘴里,被乔沅拉住了。
“我们连倒水她都喝不下去,你这样喷进去,她会呛到的,窒息了就不好了!”乔沅道。
钰雪吞下那口水问道,“那可怎么办?”
金从包里掏出一颗蛋说,“这个她能吃得进去吗?”
“当然吃不下去了!她现在喉咙都动不了了!”钰雪道。
“不过,这东西比较粘稠,看能不能沾一些在她的嘴里,先滋润滋润她的口腔,这黏液应该会一点点坠入她喉咙,刺激她吞咽吧…”戴毅说道,“哎,这时要是华医生在就好了!”戴毅有些懊恼。
“试试?”乔沅看着众人,大家都点了点头,乔沅便将蛋液一点点抹入阿莉娅口中。
“她嘴里的温度很高…”乔沅说着。
钰雪俯身用嘴唇抵在阿莉娅额头,焦急地说道,“怎么办?好像发烧了…还有水吗?”
“这里还有!”金递上一壶。
钰雪问道,“这水哪里来的?”
“哎呀,别管那么多了,前面有的是水,就用吧!”金急说道。
钰雪赶忙从包里拿出脱下的内衣,沾湿了,贴在阿莉娅额头,祈祷道,“上天啊,上帝啊,一定要让阿莉娅醒过来,拜托!拜托了!”
“我们再去取水!你们在这等!”金叫上佑佑准备再去刚才取水的地方,戴毅上前说道,“佑佑,你留着,大家都很虚弱,万一附近有什么攻击性动物,就没人护得了大家了,我和金一起去,你们把空的水壶都给我们!”说罢,领着剩下的水壶和金一起向山上爬去。
戴毅跟随着金走了半小时,忽然听见哗哗水声,不一会,头上落下水滴,像下小雨一般。
“山顶上有一潭水!”金说道。
戴毅明白了,想必是这处印度洋板块和亚欧板块较近,地热融化了部分的地下冰造成了落水,山顶如有一处凹地,便可以蓄水。两人又走了一会,果然看见了那潭水。
金拿出水壶装水,却见戴毅往水壶里垫了一层纱布,并往里面撒入一些灰末。
“戴老师,你这是…”金不解地问道。
戴毅反复多次地过滤着,“这些水就可以直接饮用了!”
“你刚刚放进去的是什么东西?”金问。
“那是我之前用山上的核桃壳做的活性炭,我那时想着此番地下之行可以用得上,所以准备了一些。”
金惊道,“这里的水真的不能直接喝吗…我们刚才可都喝了许多呢!”
“也不是,如果有毒我们早出问题了,只是这样更稳妥放心些。”戴毅旋紧壶盖起身道,“我们快回去吧!希望阿莉娅能醒来。”
金起身后,似乎还特意在周围寻看了一翻,戴毅问道,“在看什么呢?
金说,“看看有没有蛋,刚才我们就在这附近听见了一个怪声,朝那个声音跑去,就发现了几颗蛋,不知还有没有这样的好事。”
“没事,我们先回去吧!这里既然有水源,就不怕没生物,一定会有的。我们回去就准备上山,找个就近水源的地方先安营几天,休整一下再出发!”说罢,两人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