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吃饭时,岳山有些心不在焉,许如云不放心地问道:“小山,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有的话和娘说说。”
连续问了几遍,岳山才回过神来,开口道:“娘,我没,没什么事。”说完把碗里的饭几口扒拉完,走到院子里锻炼身体。
许如云追出来,说道:“小山,自从三年半前你父亲去楚林郡拜师学艺,到现在都杳无音信。娘知道你刻苦锻炼是想去找回你父亲,让咱们一家人团聚。不过,你有什么心事,也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说不定娘能帮上什么忙。”
岳山整理了一下思绪,才把今天王宇叔十多年没有进入练筋期的事讲了一遍。讲完后,望着母亲,道:“娘,你说我要是和王宇大叔一样资质不好,在练皮期或者练筋期就卡住,练不上去,那怎么办?那时怎么保护娘?怎么去找爹?还有村子里的人还会对我抱有期望吗?“
许如云走过去抱住岳山,笑道:“傻孩子,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资质好与不好,对习武的影响有多大我不知道,但你这样刻苦,我想你一定能不断进步,说不定还能进阶后天境界。而且薛武师不是说,你继承自你父亲的异变恢复力,正好能在锻体期发挥重要的辅助作用嘛,你以后肯定会比练骨中期的秦武村长还要强大。“
在母亲的一番鼓励下,岳山低落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心中不由想到了父亲。
练筋中期的父亲三年半以前,锻体时突然晕倒,醒来后就拥有了超越平常十倍的巨大力量,问遍周围的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去了县城打问过几家武馆,才从洪兴武馆的馆主那得知,在楚林郡的天元武院见过有类似情况的人,因此父亲踏上了拜师学艺的路。
岳山开始锻体后,发现自己的恢复力逐渐增强,询问了薛武师,才得知这种恢复力很有可能是继承父亲的强大血脉,从而异变为强大恢复力。这强大的恢复力让他的体力恢复速度比别人快许多,才能在短短两年时间内进入练皮中期。
将母亲推回屋里,岳山继续开始锻炼。现在的他已经能举起四百斤的石锁,今天准备将训练强度加三分之一,争取在十岁以前进入练筋期,这样就能去县城大同武馆接受更正规的训练。
就在岳山俯卧撑做到三百七十五个时,他隐隐听到有尖锐的兵器击打声从远处传来,而且声音还在快速变得清晰刺耳。“难道是有山贼来袭?”他赶紧穿好衣服,从屋里取出一把钢刀,往院子外走。
秋季,时常会有小股山贼前来骚扰,如果见村子防御不足,便会纠集大匹人马,抢夺村子里种植的蓝虚草。蓝虚草是练皮期药浴所用的三大主要草药之一,也是整个村子的主要经济来源。村里人对这些山贼的行径是深恶痛绝,所以一有情况全村人就会出来驱赶。
站在村口,向远处看去,六个模糊的身影在打斗,岳山暗中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山贼袭击就好。
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人手一件兵器。当看到是几个江湖中人在打斗,纷纷叫骂,有人已经转身往回走。
其实众人心中都知道真要是山贼进攻,那少不了一番血战。现在只是简单的江湖械斗,一般情况打斗双方也不会贸然进入村子,毕竟村庄名义上还是接受大汉王朝的管理,公然破坏村庄,说不定会受到官府的通缉。
岳山回身往家疾步快走,训练还没有结束,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一会回去还得加快锻炼速度。
身后的激斗声还在靠近,他没有理会,村里自然会有人出去友善的提醒对方,这里是大汉王朝的管辖村落。
快走到家门口时,忽然听到“砰……”巨大的声响从背后传来。岳山赶忙转头,只见村口的牌楼柱发出刺耳的断裂声,随后整个牌楼失去了支撑,“轰隆”一声倒了下去,溅起漫天的灰尘。
“难道那些江湖人有胆冲进村子?!”岳山握紧手中的钢刀,准备让这些鲁莽的人知道青水村不是那么好闯的。
刚跑没几步,村口处有人大叫:“大家赶紧躲避,这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咱们抵挡……。”声音到了这,戛然而止。随后接近村口的房屋纷纷倒塌,飞扬的尘土还在快速朝演武场方向蔓延。
岳山站在原地顿了一会,不知道是该往家逃跑,还是赶过去帮忙救人。这几年虽然没有亲身与人拼斗厮杀,也看过两次村里人与山贼大规模的战斗,那时才真正体会到生命如草芥的含义。
回头望了一眼家,正好看到母亲抓着一根木棍往外走,岳山连忙大喊:“娘,不要出来,快躲到家里的地窖下,这次来的是真正的武林高手,我先去看看能不能救村里受伤的人。”说完毅然往拼斗的地方跑去。
......
短短的时间里,从村口到演武场产生了一条废墟通道。岳山心里不由发寒,这次来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救命……”从一间半塌的房屋下,传来虚弱的呻吟。岳山记忆中那里应该是和自己一同锻炼的葛明家,连忙跑过去,将一块三尺见方的砖墙用力挪开,露出下面被压着的人。
只见葛叔趴在地上,还有一块一丈见方的砖墙将他的下半身压住,露出来的腰部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几根白森森的肋骨从模糊的血肉中钻出来。
岳山蹲下身子,想抬起另一块砖墙,可是接连使了几次劲,都纹丝不动。忽然听到身后有喃喃的声音,原来葛叔发出呼救后昏了过去,被他这么一倒腾,又醒了过来。
岳山倾下身子仔细听葛叔的呢喃,只有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小明……下……救……救……”
难道葛明也被压在下面?岳山赶忙将大砖墙周围的碎石拿开,看见一只细嫩的小手,露出细麻布质地的袖子,一条鲜血汇成的小溪从胳膊下流出来。他试探性的喊了几声:“葛明,葛明……”没有任何回应,看情况能活下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当岳山再回到葛叔身旁,想把这个噩耗告诉他,没想到只见到一具冰冷的尸体。葛叔嘴唇微张,似乎还要说话,却再也说不出来。
经过两年时间的锻炼,岳山不管是在体能上还是精神上已经有了不小的加强,对于这种死人的事已有了一定的承受力,但看到昨日还好好的父子俩惨死,心里不免有些悲哀。
“啊,葛越青他……”一个熟悉的女人叫声响起,岳山抬头看去,母亲正双手捂住嘴巴,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尸体。
岳山对跟着自己过来的母亲,无奈道:“娘,你怎么也跟过来了。哎,那咱们一起去看看能不能救其他人。”说完就拉着母亲的手走向下一个倒塌的房屋。
直通演武场的废墟中,不少没有受伤的人都在翻找生还者的痕迹,虽然那几个武林高手有可能将战场再次延伸向这里,但都是邻里乡亲,生活了一辈子的同村人,哪能见死不救。
一刻钟后,只有五六个侥幸生还者被别人救出去,每个人身上还或多或少带着伤,有一个甚至失去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看样子是被利器齐齐砍断。
打斗声已经在演武场停留了不少时间,许多没有被波及的人都往那里聚集过去,只在远远的地方偷看,不敢靠的太近,如果发现有任何情况,随时准备逃跑躲避。
岳山出于好奇心,也拉着母亲躲在一间完好的房屋拐角,探出头观看。演武场的场地已经面目全非,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深坑,看情况是被各类武器破坏的,但破坏范围却超出武器本身大小许多倍。
“这是怎样的破坏力!?”岳山不禁目瞪口呆。演武场他出生以前就已经存在,听父亲说建设场地,还专门召集村里人一起帮忙夯实,最上层还铺了十分结实的红胶泥土,就是为了能承受炼体时有可能出现的破坏。经过数十年只有几处被风化开裂的细小裂纹,今天却被六个人硬生生毁去。
再看向场中六个拼死打斗的身影,岳山心里既恐惧又好奇,这要到了什么境界才能有这样恐怖的实力。平日锻炼他也有耍弄兵器的时候,但薛武师没有教他任何招式,说大同武馆的武学不能外传,还说真正的武学招式要在进入后天境界修炼出内力后,才能发挥真正威力,锻体期只能算一个有技巧的莽夫。
对于还处在幻想年纪的岳山,虽说知道薛武师不会说谎,但免不了对那种高来高去的武学招式有些向往,现在能看到真正的高手对决,已经牵动了他的所有神经。
只见演武场中被五人围杀的是一名身穿青色长衫的青年男子,手持一柄碧绿如翡翠般的三尺长剑,远远看去,剑身通体光滑圆润,也不知道是否真是玉石打造而成。
青衣男子身上几处干涩的血迹说明他们已经打斗了许久。他虽然以一敌五,却只是稍落下风,长剑挥舞时有一种轻灵自然之感,一招一式流畅无比,仿佛不是在打斗,而是在跳一段优美的剑舞。
偏偏这样流畅自然的剑招,每一次出招都如羚羊挂角般险险将对手的招式一一化解,还能趁五人配合不当的时机,反击一两剑,稳住逐渐颓败的局势。
岳山看的如痴如醉,忽略了围杀的五人,以及周围的一切,满眼都是那自然流畅的剑招,这优美的剑招仿佛脱离了世俗的烟火气,带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直到身旁的母亲看他着魔的样子感觉不对劲,推了他一把,岳山才清醒过来。
虽然不知道打斗双方谁对谁错,但他已经隐隐把担心放在了青衣男子一边,希望他能逃脱五人的追杀。
再将注意力转向围杀的五人,岳山看到五人手中的兵器与青衣男子手上的碧色长剑有截然不同的感觉。他们的武器周围包裹这一层一寸厚的透明气膜,气膜显出各种不同的颜色。
岳山皱眉回忆了一番,才记起薛武师曾经提到过,当有人将内功练至大成,就能将体内所有的杂质排除干净,整个身体如母体中的婴儿一般纯净无暇。此时此人就会以天地为母体,进入先天之境。先天境界的人体**力会转化为先天真气,通过修炼不同的武学秘籍,可以让先天真气带有不同属性,显现出不同的色彩。
“难道这些人……”他猛地摇摇头,将脑袋里的荒唐想法甩掉,可越是这样,心底越不由自主地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