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冬面色一僵,没想到岳山明知自己的实力弱小,竟然还敢主动出手。
他从小就在一个封闭的地下城堡,与数十个同样年纪的孩童互相拼斗。要是被别人打败,就会有蒙面人把失败的孩童拖走,以后再也见不到那孩童。
就这样,过了许久,蒙面人让剩余的三十几个孩童,三人一组,进行搏杀,失败的人只会变成一具尸体。薛冬与一名相熟的孩童先把另一个孩子杀死,他又从背后将那孩童杀死,成了三人中唯一活下来的人。
此后,每天就是锻炼再锻炼,一停下来,就会有鞭子甚至是长刀临身,活的生不如死。
直到前段时间,一名黑衣人带他出来,他才见到了阳光,知道自己已经是练筋后期,有个代号叫“血冬”。
黑衣人让他跟着柳鸣前来比斗,并听从柳鸣的吩咐,这才有了鸿鹄武馆练筋后期弟子,薛冬。
当看到岳山出场时许多师兄弟鼓励,他就想起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城堡,那里没有师兄弟,没有朋友,没有鼓励的话,只有实力,才是活下去的保证。
如果没有柳鸣先前所说的不许伤人性命的规定,他恨不得将每个与他比斗的少年都杀死,让人们知道除了实力,其他一切都是狗屁。
看着冲来的岳山,薛冬决定,要蹂躏他到自己求饶,在他的那些师兄弟面前丢尽所有脸。
岳山冲过来后,看准对方的左腿,就是猛烈攻击,以自己的优势攻击对方弱势。
薛冬双腿移转不定,在原地范围内小幅度腾挪,就是一步不退,像耍猴一样戏弄对方。在地下城堡的数年时间,他的搏斗技巧纯熟无比,对方破绽百出的攻击,在他眼中根本懒的抵挡。
耍弄了好一会,找了个破绽,手掌按住岳山肩膀,一用力,将其拍得跌出三丈外。
看着对手狼狈的从地上爬起,薛冬心里终于舒服了许多,弱者就应该低于强者,不能站在强者的水平视线以内。
再看看大同武馆那些所谓的师兄弟,看场中倒地少年的眼神,没有了鼓励支持,只有惋惜和无奈。
“对,就应该这样,而且这还不够。”报复性的快感充满薛冬的胸膛,烧的他身体不断升温,血液流动都加快了几分。
看到岳山又一次冲过来,脸上残酷一笑,身体轻轻转动,躲开对方扑来的攻击。
“太弱了,这狗屁大同武馆没有一个能打的,连地下城堡败亡的那些人也不如,都是只会蛮力的笨蛋。”
左腿微微抬起,勾住岳山的脚腕,用力一绊,这头莽撞的小野牛再次倒地。
“你太弱,和你先前的师兄一样。”薛冬开口讽刺道,心中有点感激地下城堡残酷的训练,使他能把与自己一样境界的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岳山再次爬起冲过来,依旧没有任何作用,只能再度像一只四脚乌龟,趴在地上。看着岳山在他那些师兄面前吃力的爬起,跌倒,再爬起,再跌倒,那个样子滑稽极了,薛冬压抑多年的愤怒、恐惧、绝望终于爆发出来,神经质的开始大笑,眼角的泪不断涌出。
所有观战的人看到薛冬那亦笑亦哭的样子,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同武馆那边的弟子都疑惑柳鸣的这个徒弟怎么在如此重要的比斗中还敢如此样子。
鸿鹄武馆的几个师兄弟也一样迷茫,这个所谓的师弟(师兄),是师父前几天从外面带回来的,到了武馆不与人交流,一副冰冷的模样,师父也不让其他人与其沟通。现在这个薛冬师弟(师兄)竟然露出如此怪异的表现,难道就不怕师父责罚吗?
场中也只有柳鸣一人知道一些情况。那个黑衣人把血冬交给自己,就是让赢得这次比斗,拿下《爆魔腿法》的秘籍。可是,他对血冬的了解也仅限于这几天数得着的几次见面。这个黑衣人的手下,说话极少,自己说什么,他才做什么,像今天这样异常的情况还是头一次见。
柳鸣不放心道:“薛冬,你没事吧?”语气尽量平和,虽然这孩子只是黑衣人的手下,不过要是因为惹怒他,从而得罪了黑衣人,那就得不偿失。
哭笑了一会,压抑的薛冬释放了不少,听到临时的主人问话,清醒了许多,恢复了原来的冰冷,说道:“没事。”
柳鸣放下心来,嘱咐道:“赶快结束比斗吧,拿到《爆魔腿法》秘籍,咱们这次就圆满胜利了。”
薛冬知道他另有所指,心里虽然不快,还是点了点头,扑了过去。五指呈锁喉状,卡向对方脖颈处,是时候一击制敌。
突然,对方脖子一侧,险险躲过有若闪电的锁喉一抓,在脖子上扔留下三道血色爪印。
见一击不成,薛冬没有半分停顿,前臂折回,用手肘撞击对方前胸,令其一个踉跄,紧接着右膝盖撞向对方腹部。
收拳回腿,俯视着倒地的岳山,这次他应该完全失去行动力。腹部是人体最柔软的部位之一,连接上半身和下半身的桥梁,自己这一击用了巧劲,只要击中此部位,一般武者身体的力量就无法聚合在一起,战斗力下降数个档次。
抬目看去,大同武馆那些师兄弟眼中尽是失望,薛冬满意一笑。可是,还没等他笑容收敛,那些人眼中的失望就转变为惊讶。
低头一看,岳山正双手支撑地面,缓缓站起身来,眼中露出嘲笑似的目光,仿佛在说:这一击实在不怎么样。
薛冬心头一怒,这个家伙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只是一个可以随意被撂倒的弱鸡。
腿上带着八分力,踢向刚爬起来的岳山,这次一定要让他知道,弱者永远是弱者,只有被踩的份。
“咔擦......”岳山抵挡的两个手掌直接撞回前胸,在一股巨力冲击下,身体不由自主的飞出两丈外,手掌无力的耷拉下来,显然已经骨折。
郝志鹏看着这个从青水村来的弟子,有些惋惜。这孩子为了给母亲报仇,已经有些走火入魔,明知不是对手,还敢上去挑战,被人戏耍,被人侮辱。
抬起手来,正准备替倒在场中不能动弹的弟子认输,猛然看到岳山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坐直身体,仔细看去,只见岳山用手腕一点一点支起胳膊,用力一扭,“咔擦”骨折的手掌已然接上,另一只手掌也用同样的方法接好。再次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有点意思!”薛冬冷冷的看着一切,说道。不过也仅限于此,他提步走到岳山面前,右腿全力一踢,这次要让对方彻底倒下,不能再站起来。
不想,岳山还有余力抵挡,右脚同样抬起,两脚撞在一起。虽然只抵挡了片刻,就向后倒去,但也因此没能让薛冬如愿,毕竟大同武馆腿上功夫不错。
薛冬露出残忍的笑容,几步追了上去,双拳如重锤一般砸到对方身上,就像平日捶打沙包一样不断捶打岳山,短短几息时间,在其身上捶了有上百拳。虽然规定不让伤及对手性命,但这样的击打,也够对手在床上躺三个月。
场外弟子都惊呆了,连鸿鹄武馆的几人也睁大眼睛,一方面是惊讶薛冬的出拳速度,练筋后期竟然比练骨初期的出拳速度都快,另一方面是惊讶薛冬的残忍性,武馆之间比斗一般是点到为止,即使的双方有仇,也没有像他这样伤害对手。
薛冬看到人群投来的目光,傲然一笑,结局已经很明了。可是,还没等他高兴一会,岳山挪动的身体又让他心情降到了冰点。对方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又站起身来,看似和先前一样摇摇欲坠,却仍然没有认输。
“这是你自己找死!”薛冬彻底怒了,疯狂的扑向对手,若不是留有对黑衣人的畏惧,知道听从临时主人的话,岳山早就被他撕成碎片。
一次次的倒下、爬起,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岳山像一个不倒翁,不断站起身来,还勉力抵挡伤及重要部位的击打。
场外所有的人都伸长脖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不屈的身影,既希望他能再次站起来,又希望他赶紧认输,不要在继续受虐下去,可是,那个少年就是不开口,像一只坚强的小强。
半个时辰就像一天那么漫长,刚开始,岳山是为了得到《爆魔腿法》,为了给母亲报仇,才不能倒下。到了后来,支撑他不断站起来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也许是不屈的信念,也许是对先天境界的渴望,也许是对逍遥自由的期盼,也许什么也不是,只是单纯的不想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