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通常给人一种一望无际的感觉,那是带给濒死的生命的感受,不只黑夜漫长,他所承受的每一刻都更加难熬,简直度日如年。黑夜当然有尽头,那尽头就是黎明,给人以希望,但这只意味着他可以活到清晨,明天或者今天,而所谓的昨天,就是所谓的今天,过去的不再追问,但是就算是活到了明天,也还是要死,不过是多活一刻罢了,其他没有任何区别。
一夜休整,墨大夫起身背上竹篓离开了水塘,朝着另一个方向山上行去。一路风尘,横砍竖劈,一条羊肠小道蜿蜒曲折,途中树阻树倒,花拦花谢,碰上药材就一扫而光,遭遇毒虫能灭则灭,实在不行就此改道,毕竟惹不起还躲得起,就这样一直行进直两千多米处,墨大夫停了下来。
大山深处,参天大树比比皆是,遮天蔽日不见天日。林中昏暗一片,墨大夫伸手,只得隐约可见,此时若要前行,必须点燃火把,才能视物,由于山中空气甚佳,呼吸之间进清吐浊,好不怡然。火把燃起妖娆而明亮的焰苗,顿时照的四周光明如初。
在世间,不是所有植株都是需要靠阳光才能旺盛生长,反之有些植株则需要暗无天日的环境,静静汲取养分,甚是阴湿之气,倒也是茁壮生长,且有些甚至比露天的药材更加有效,让行医者视若珍宝,因为这种类型的药材专治一些不治之症,疑难杂症,僻生顽疾,格外有效,甚至药到病除,令人为之惊叹不已。墨大夫也并不例外,这就是他一路上山的原因,竹篓里的药材多半是阳性的,仅有几棵还是灵芝,此行到这里也算是圆满,采完药也就是归去之时了。
“阴暗之地不停留,莫让稀奇把命休”,墨大夫口中默默念着什么,其实这也不难理解,行医之人采药必须记住此句,因为这是一句保命的话,采药之士多行险峻,阴暗,潮湿之所,其中必生阴秽之物,若是一味好奇探索一旦惊扰触动其中之物,必然惹祸上身,后患无穷。轻者失魂落魄,失心丧志,如疯似魔,重者顷刻毙命,一命呜呼,此种比比皆是,不足为怪,为求采的药材,保的性命,还是不要少见多怪,深入探索为妙。
这是,………阴蚀果!不错了,正是此果”。墨大夫咂咂嘴道,“据说此物能治腐蚀之伤,终年生长,不曾开花,五十年才结一果,此株已然结出四颗果实,岂不是两百多年吗,奇哉怪也,为何未曾有他物摄取食之?”墨大夫也有些不解,这阴蚀果如此奇效,竟然还在不停生长,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采药。
墨大夫迈步向前数十米处,又一重大发现。竟然找到找到一片不阳草,此草终年生长在暗无天日之处,此草体积并不算大,仅是一握,草叶呈现暗墨色,根部神褐色,,散发出一阵阵古怪的异香,主治瘫痪之疾,也在其他药方中充当辅药。详见《济世医书》。
采得所有不阳草后,漫步往更深处走去,此时竹篓里已然装满一半药材,也算收获丰盛了,现在只需再采几味药材,就可下山而去。
“恩,这是花无枝”墨大夫转身而去,“这是鬼茼香,这是散麐(lin)叶,这是尸肠鹃,”墨大夫跃往前走越是兴奋。此时竹篓药材已近大半。
“这个是补阴藤,这个,额对了,这个是绝皇梗,这个是烂身花,这这这~~?”墨大夫先前还是无比欣喜,后来越是声音颤抖,因为这些草都有一个共通性,就是不能为活人所用,凡人哪怕轻食半叶都会命绝身亡,绝无幸免,哪怕其他也不例外。最后………
“这是铸妖秋兰,不好………”最后这句话是用恐惧的语气说出的,声音无比颤抖,双腿都在打哆嗦,这几棵草他一颗也没有碰,碰之必死。而最后这株铸妖秋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此处有邪物!
此时墨大夫不再迟疑,转身奋力往回跑,能跑多快就多块,就连不阳草从竹篓里掉了一株都丝毫未曾察觉,现在逃命最重要,还管什么药材之类的。
就在快要跑出森林时,几十米身外阳光触手可及,而大树间不断有不知名的鸟儿不停鸣叫,蒲扇这双翅,一时飞来飞去,甚是瘆人。
“小小凡人见识不错,连烂身花都识得,不过最令我惊讶地是你竟然识得铸妖秋兰,真是令我费解了,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啊,作为回报,我再赠你一些性阴药材如何!”突然一个深幽的声音传来,此时此景更是让墨大夫不敢回头答话,更不敢有所停留。不过任由他怎么跑,黑暗始终笼罩着他,本来几十米的距离半个钟头也不曾到达,而那个声音一直萦绕于耳,让他心惊胆战。
“兀那凡人,你跑作甚,还未曾回答本座问话,哼!不知死活,看你能否跑的出本座的夜瘴迷心。”声音时断时续,语气阴暗低柔,时而张狂怒斥,令人不寒而栗。
墨大夫内心焦急恐惧,慌不择路,只是一直往前跑,一步未停,约半个时辰过后,身体有些乏了,伫睛一看,一身还在原地,离那阳光不曾有一丝一毫的靠近,此时他依然未曾反应过来,依旧往前跑,不过身处迷瘴,岂是如此轻易就能走的,果然,两个时辰后,早已气喘吁吁,满身是汗的墨大夫累得跌坐在地上,望着那离身不远的光明,却是看得到,却无法感受了,曾几何时,那阳光是那么的普通,那么的习以为常,现在却是如此的遥远,如此的迫不及待,只要是人,一直身处一个固定的环境或者氛围无法逃离或者摆脱时,就会忧郁癫狂,就算这种环境没有给他完成哪怕一点伤害,这就是人的本性。
“怎么呢,不跑了吗,准备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那个声音幽幽传来,森然的问道。
“你,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墨大夫恐惧万分的注视着四周,却未曾发现任何身影,只有那个令人胆寒的声音,这个声音就是魔鬼,就是死神,就是自己的终止符。
“还是不肯回答本尊的问题啊,那好吧,待本尊夺了你的身体,再慢慢探索,那滋味真是头痛欲裂,抽魂摄魄,欲罢不能啊,你?准备好了吗”!那声音缓缓说道。
“至于本座,告诉你也无妨,我本几百年前的大修士,在此陨落后尸身重修,得此修为。你如此固执,可不要怪本座啊!”
“咦?你的身体被弱水浸泡过,看来不能夺舍,不过,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生啖你肉,生饮你血,桀桀桀桀…………!恐怖的笑声肆意传开。
“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墨大夫就被瘴气一乱而去,再无生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