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先机正自匪夷所思之间,小红旁侧叫道:“孟大哥,你发什么愣呢?”
孟先机缓过神来赧然一笑,急忙辩道:“没事,没事,我只是在想尚老弟的病情。”
林瑞茵刚放下的心又猛然悬起,一脸忧色问道:“孟大哥,你不是说他待会儿就会醒转吗?难道他身上的毒却并未全好?”孟先机道:“他如今能够活下来已纯属侥幸,但要彻底清除所有淤毒尚需半年之久。”林瑞茵情真意切的道:“不管有多久,只要尚大哥他能够痊愈,还能像从前一样生龙活虎的,我就心满意足别无他求了。”
小红闻言不禁黯然神伤,自己偷偷想道:“看来茵姐姐是深深爱着尚大哥的,他们俩才应是天作地和的一对。往后我可不要再痴心妄想,还是将他当作哥哥为好。”她心里虽是这般去想,可总觉有些酸楚难过,不知何时已是悄然泪下。林瑞茵瞧见只当她是为着尚云格病情难过,于是安慰道:“玉妹妹,你也不用太伤心了,尚大哥迟早都会好起来的。”小红急忙擦去一脸泪水,默默点了点头。又听林瑞茵说道:“本来我想同妹妹一起回去探望表哥表妹的,眼下恐怕是抽不开身了。尚大哥对我有过两次救命之恩,不待他病情好转我又如何安心别去?要是妹妹哪一天玩够了想起回家了的话,只要知会我那表哥表妹一声,就说我现今一切安好,毋庸挂念。”小红颔首道:“茵姐姐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如实转达的。”
洪芙儿这时立起身来道:“现在大家都没什么事啦,我也该回家去免得叫爹娘牵挂。两位妹妹,愿就此别后咱们来日还有再相见之时。”
小红跑过来一把牵住她手,恋恋不舍道:“芙儿姐姐你怎说走就走,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呢。”
林瑞茵也道:“是呀,待晚上吃了饭休息一夜明儿再走,也不迟这一时半会的工夫。”
洪芙儿笑笑道:“多谢二位妹妹盛情,只是我被那群贼子掳上山后,爹娘定是不知该怎样担忧我呢。我若是不早点回去,万一他们急出个好歹来,可叫我如何安心。”
二人听她此说知是再强留不得,却听孟先机在旁说道:“洪姑娘孝心实是感人。只是你独身回家路上却叫人难以放心,不如让孟某好人做到底,就再送你一程吧。”
小红拍手乐道:“如此甚好!我就说过孟大哥是天下最难寻的大好人啦。”
孟先机急忙拱手一礼道:“哪里哪里,在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几人哈哈笑过一阵之后,便依依作别。虽是彼此相聚时短,但私下之间都觉得生出相厚之情,自是一番留恋不舍按下不表。
且说那孟先机又施展翔空术,驾云载着洪芙儿片刻来到一座庄前。他降下云头开口道:“洪姑娘可以开眼了。”
洪芙儿眼睛一睁喜道:“这快就到啦!”
“我一路按着姑娘吩咐而行,你瞧可是走对了没有?”
“一点没错,辛苦你了孟大哥。”
孟先机笑笑道:“只要洪姑娘平安到家就好。”
洪芙儿瞧他一眼赧然道:“既然都到门前了,不知孟大哥可否赏脸去寒舍喝杯薄茶?”
孟先机赶忙道:“难得姑娘盛情相邀,在下又岂有不遵之理。劳烦洪姑娘前边带路就是。”
两人踏过一座溪桥径自向村郭里走去。不大一会儿便来到一座客栈门前,洪芙儿道:“这里就是我家了。”孟先机转头四下里仔细一瞅,但见一条清溪自门前流过,三颗垂柳立于溪畔随风舞动,心中不由咯噔一声,嘴里默默念道:“门前小溪三棵柳······”未等他念完,洪芙儿打断道:“奇怪,屋门为何却锁了?爹娘难道都不在家吗?”她迟疑片刻又道:“孟大哥且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待我到邻家婆婆那里问问看。”
孟先机痴痴的望着她道:“洪姑娘请自便。”洪芙儿心下只是着慌,遂扭头向附近的邻家急急奔去。孟先机望着她的背影,口中不由喃喃念道:“门前小溪三棵柳,当胸中间一点红。君欲问寻身何处?独待有缘来相识!”念罢双眼中不觉泪下,感慨万千作叹一声道:“唉,阿义,你可知我等你已有多少年了吗?”他神飞魂驰遥忆往昔之景。
这时,陡闻那洪芙儿伤心悲恸之音传来,他猛然惊醒即刻顺哭声寻去。来到一座屋前,只瞧篱笆院内相拥立着两个人,一位皓首苍颜的婆婆正流泪安抚着怀里的洪芙儿。孟先机心底一惊走上前来问道:“洪姑娘,你这是所为何事在此啼
哭?”洪芙儿闻声抬起头来,一双泪眼望着他悲伤欲绝道:“孟大哥,我爹和我娘业已······仙逝啦······”
孟先机也是一惊道:“事情怎会这样?”
洪芙儿哭诉道:“自从我被那帮贼人劫上山后,爹娘只道今生再难见我了,一时气恼伤心便······双双自尽而去啦······”
孟先机不由劝道:“洪姑娘请节哀顺变,既然事已至此还望姑娘自己当心保重才是。''
那婆婆也是流泪劝道:“小芙儿,这位公子说的对,死去的人已是不能再挽回啦,活着的人却还有漫长的路要走。你年纪尚轻可要多多保重身子呀,否则就对不住你九泉之下屈死的爹娘啦。”
洪芙儿强忍悲痛道:“婆婆,我这就要赶往坟前祭拜爹娘,与你就此别过了。”她施了一礼撒腿便向外面奔去,孟先机忙冲那婆婆抱拳一礼,告辞之后随即紧追而行。那婆婆张望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身影,摇摇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这洪芙儿到得爹娘坟前好一阵痛哭,只哭得天昏地暗苍鸦惊起。孟先机见一时也劝她不住,只得任凭她独自伤心难过。哭过之后,洪芙儿站起身来对着孟先机伤感说道:“现今这世上我已是没有一个亲人了,往后一人孤零零的苟且偷生又有何趣?早知如此还不如与那群恶贼拼个你死我活,即便是死了倒也来得痛快。”
孟先机闻言不禁怒道:“姑娘你何苦这般自轻自贱!你那双亲如若泉下有知,看到你这般模样定也会被活活再气死一回!”洪芙儿又是哭道:“孟大哥,你叫我一个弱女子又能怎样?”孟先机一时忘情道:“阿义,你身边不是还有我吗?”洪芙儿止住哭声惊奇莫名的道:“孟大哥,你也糊涂了吗?我是洪芙儿,又哪里来得阿义?”孟先机见已是失口,眼下也不忍再去瞒她,遂道:“洪姑娘,其实你便是阿义。”
洪芙儿瞠目结舌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