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打工—做电工
放假了,语言考试又通过了,不能就这么闲着,想着找点工打。春天的时候打工的超市现在不需要人,我就只好去找中介,看看有没有活儿可干,这次又是T帮助我修改了简历,拿着去中介给人家看,果真那里的头儿又问我,是不是我自己写的,我说是德国朋友给我修改的,人家笑笑,又仔细问我以前干过什么,比较专注于专业方面,因为这次申请的是电器安装的工作,带有一点技术含量,工资比较高,人家就要慎重一些,多问了一些问题。最后说好了,让我第二天去试工,如果对方同意,我们就签合同。
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事先说好的地点等,不一会儿,老板来了,这头一次是他亲自送我去打工的公司,我坐上车就跟着他出了城,开了大概快一个小时才到一家工厂,说是工厂实际上是一个大的车间,工人们在那里组装大型配电柜,老板跟那里的负责人谈,然后我就留在那里干活,到下班的时间,老板会派人来接我。
那里的头儿叫狼,这是我按照德文意思翻译过来的,他的名字就是这么个意思,听着有点吓人,但是实际上他挺和蔼的,先是给我介绍了一下大概情况,又让一位年轻人带着我干,就算是我的师傅了,他个子不是很高,标准的德国人的体型,我的意思是说,他稍稍有点胖,这就是标准的德国人的体型,寸头,很有朝气的一位年轻人。他告诉我该做什么,等我学会了才能独立工作,并且我做的每一步都要让他看,检查,通过了,才能做下一步。我心想,这多少有点象我在国内作监理时质量管理的程序,现在是人家管我了!做电器工作不能有一点马虎,哪怕是一根线接虚了,接错了都要出大事情,每一步都是必须要检查的,这点我明白,也会认真仔细地去做。
一干就是一天,虽然没有超市打工那么累,但是手上却磨出了几个泡,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艰辛,的确是这样。我这玩笔头的手遇到实际工作就显得稚嫩了,看来还是得需要锻炼!
到了下班的时间,狼没说什么,我问明天还来不来,他点头,那就是说人家对我满意,我得到这份工作了!中介派人来接我,这次老板没来,是个中年司机,很爱聊天的那种,我们的话题很杂,聊到哪里算哪里。他也是一种类型的德国人,混得不好的那一种,没有正式工作,年轻的时候结过婚但是到了中年的时候又离了,现在和女人同居着,租人家的房子,爱喝点酒,趁着能动的时候干点儿活儿,等老了就只有靠政府的救济了,还好,这个政府会照顾他们,晚年不会太糟糕。言谈中,觉得他对目前的现状还挺满意。
接下来的三个星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和同事们熟了,其中就有一位提出可以每天开着他的车和我同行,他是从以前的苏联来的,五十多岁了,是个工程师,但是在这里,只能做技术工人的活儿,他倒也满足,用这钱他可以租房子,照顾妻子儿女,还可以到国外度度假。在上下班的路上,听着他讲自己的故事,让我多多少少感到一点人生的无常和苍凉,那些生活在乱世的人们,就像是路边的一块石头或是一棵草,谁会去注意和关心呢?幸好他有能力从前苏联移民到德国,过着还算不错的生活,如果不是这样呢?多少年过去了,现在的原苏联国家大部分都发展了,看到这些,他又会怎样想呢?所谓的人生之路,对大多数人来讲,就是在每个阶段做自己认为最好的选择,然后就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将来会发生什么,没有人会预先知道,做选择时的情景也容不得你多想!随遇而安也许是最好的,对这种说法的理解和认可,也许是我这次打工的最大收获。
因为出了国,有更多的机会接触不同的人,来自不同国家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对人的命运和国家的发展就有了一个稍微深刻一点的认识,这些问题在国内的时候很少考虑的。我出生在七十年代,出国的时候正好是两千年,国家一直都发展的很好,我们那一代人也没有吃多少苦头。也没有什么机会去思考个人的命运和国家的发展等等。但是在国外,遇到了一些人,他们来自世界上发展程度不同的国家,有的国家还经历了巨大的动荡,他们的人生就因为这样的动荡而发生了转变,听到看到这样的事情,自然就会往这个方向思考。比如说在超市打工的时候遇到的那位来自非洲的黑人。如果他的国家发展的很好,人们安居乐业,他也不会选择出来留学,更不会不想毕业,一直保留学生身份,以便于可以长久的呆在德国。一个国家如果是衰弱的,这个国家里的普通人,不是在国内受苦就是在国外受罪,基本上就是这个情况。当然也有极个别的人发展的特别好,但是这毕竟是极少数,没有普遍意义。
还比如这位前苏联的工程师,苏联强盛的时候正是他年轻力壮的时候,想想那个时候他应该是意气风发的,但是苏联后来解体了动荡了衰败了,他应该也是失去了工作没有办法在国内很好的生活,所以才会拖家带口的到德国来,才会到这里做一个配电柜的装配工。其实这种工作就是普通技术工人来做的,作为一名工程师他应该是设计这种配电柜或者指导监督技术工人来工作的。在这里,他做的工作基本上就相当于降低了一个甚至几个级别。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讲,能够得到这份稳定的工作对他来说也是非常幸运的。还有一些移民,在原来的国家经受过高等教育,但是在这里根本找不到工作,或者只能出卖体力来维持生存。这就是典型的个人命运和国家的发展强盛紧密联系的例子。这种事情在国内的时候书本里见到过,但是没有什么切身感受,在国外遇到这样的人,听他们讲自己的人生经历,这样的感受非常真切。
其实一个国家,也就是一群人一代又一代的在一起共同生存生活发展演变,这个国家的兴衰荣辱,和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有关系。如果这些人大部分是幸福快乐健康发展的,那么这个国家一定是兴胜发达的。如果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萎靡不振,好吃懒做或者怨声载道的,那么这个国家肯定问题频出和衰败的。因为正是这些人构成了这个国家,看看这些人就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国家。这些人的性格气质就是这个国家的民族特性。就比如我们会说德国人高傲冷漠认真仔细,那么他们构成的这个德国给人的印象也是这样的:高傲强硬一丝不苟。人群的品质就是这个国家的特性。当然,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三个星期以后,合同到期,就结束了这次打工,本来说好请这位同事一起吃顿饭,但是最终没有成行,算是一点遗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