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终于到了,可是,从凌晨两点开始,暴风雨就席卷了整个城市,炸雷劈断了树枝,闪电撕裂了夜空,雨点像夜归的酒鬼的铁拳,拼命地捶打大门和窗棂。很多人从睡梦中惊醒,失神地拥被痴坐,仿佛此刻见到的是一场噩梦。
池文浩也是在一个惊天动地的霹雳中醒来的,望着室内一道道烁动的闪电强光,他的心脏莫名地抽搐了几下,隐隐约约地,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小乔却睡得很沉,只是偶而轻轻地翻身,她并不知道今夜暴雨的恐怖,而且,更不知道,有比这更恐怖的事情刚刚发生在她的身上。
清晨,风雨初定,碧空若洗,朝霞满天。窗外鸟鸣啾啾,花叶流芳滴翠。
今天会是个大晴天,今天应该是个适合出游的日子。
早饭过后,陈小乔和池文浩便立即动身前往保山。
保山市位于云南西部边陲,是一块神奇富庶的土地,这里有世界罕见的“新生代”火山地热并存的奇观;神奇壮丽的“自然博物馆”高黎贡山;磅礴壮观、闻名于世的怒江大峡谷;以及幽长传奇的南方丝绸古道;据说,我国杰出的地理学家徐霞客,意大利探险家马可•波罗都曾来过这里探幽、寻奇;然而,池文浩和陈小乔却没有这份游山玩水的心性。
他们一路询问,最后终于走进了一座外观破旧、墙面斑驳的四层灰楼。
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刚刚响起,门内就传来一阵“踢踢嗒嗒”的脚步声。
拉开的铁门内,站着许刚的表妹,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隐藏着小白兔般的胆怯。
“小妹,怎么今天你也在这儿?”池文浩微笑着问道。
“哦,我爸妈这两天出门了,让我来陪姑姑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你就是那个总打电话来的哥哥。”
“是啊,真聪明,你姑妈在里边吗?我们是专程来看她的。”池文浩举起手中的水果袋。
“哦,在的。不过,她不太好。”说话间,小姑娘侧身让开了进门的路。
这是一套相当陈旧的两居室住房,客厅很小,不过八、九平方,但却在正中的白墙上高悬着许刚的黑白大照片,遗像中的许刚,眼中似有无限的哀伤。
望着相片中那熟悉的面孔,池文浩难过得低下头去。
“她在哪儿?”陈小乔望着两道同样微闭的房门,轻声地向小姑娘问询。
“这间就是了,你们小声点,她现在很怕吵。”小姑娘指了指向阳的那间房,同时紧走两步,推开了那扇刷着劣质油漆的木门。
室内的空间依然狭小,几件简陋的家具,还有一张朴素的单人床。
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被子,只露出一张缺乏血色的脸。
“阿姨。”池文浩轻轻呼唤一声。
然而,许秋芸却似根本没有听见,依然一动不动地躺着。
“许阿姨……她是不是睡着了?”池文浩回头望向许刚的表妹。
小姑娘摇摇头:“没有,她这些天一直都是这样的,谁都不理。”
池文浩和陈小乔手牵着手,一直走到许秋芸的床前。这时,他们才清楚地看见她的神情。
短短半月,许秋芸那原本瘦削的脸颊只剩下窄窄的一条,一双无神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眼珠似乎都已不会转动。
“她……她怎么了?”陈小乔担心地问道。
“大夫来家说,姑妈是因为伤心过度,精神上受了太大打击,才会变成这样的,说吃点药静养一段就好了。”
池文浩点点头,又转头向许秋芸:“许阿姨,我们是许刚的朋友,特意从滨江坐车来看您的,您要好好保重,早点好起来。”
许秋芸还是充耳不闻,只是瞪视着天花板的双瞳却微微转动了一下。
“许阿姨,我知道,您能听得见我说话的。我知道,您是因为想念许刚才会这样悲伤痛苦,我们也和您一样,都不想让许刚死得不明不白。阿姨,您能告诉我们吗?您是不是见过许刚身上那块‘血纱巾’?能不能把您知道的都讲给我们,我们想帮您找出杀害许刚的凶手。”
池文浩的话说得入情入理,任铁石心肠之人也不能不为之动容,然而,许秋芸却还是直视着天棚,一语不发。
池文浩和陈小乔有些失望地对望一眼,随即,陈小乔又重复了一遍相同的问话,说得更加委婉,也更加动情。
半晌,许秋芸才吐出一句梦呓般的话语:“冤孽……冤孽呀……我就知道他(她)会来的……他(她)的诅咒也一定会应验的……会应验的……应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