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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蚀命之地

在亚玛希邦大陆的西南方向上,有一座向外延伸、好似一把匕首插入大海的半岛。但是说它是一座半岛可能并不是很恰当,因为此处半岛与大陆架的连接处处的面积只有可怜的四五百平米,并且还没有考虑常年遭受海风侵蚀形成的独特海蚀山脉将连接处层层包裹,阻绝了与外界的连通。

整个半岛从大陆架开始呈现上坡状,高高耸起的山体一直朝着大海延伸出去,在盐雾千百年的打磨下,海蚀平台在最外侧形成一圈极为陡峭的海蚀崖。它矗立在此,任由海水永不停歇的拍打着它的崖体,打磨出一道道深邃的缝隙。从崖顶往下看,一眼便能看清崖底的嶙峋怪石和令人眼皮狂跳的惊涛怪浪——哪怕是一辈子混迹在大海上的老海狼也不敢轻易靠近。

隔一段时间,大概有那么三、四年,就会有一大块岩体在海水的腐蚀下从山脉上剥离,冲洗过得崖体又重新露出它的冷硬,直到此处下一条缝隙被冲刷出来。远远望去,它安静且与世无争,不分昼夜的守着西南一角,充做一个历史的寡言者。但真正了解他的人却知道它的凶险。

大陆历1044年,远古矮人的一个分支一路漂泊来到此地,正值壮年的矮人酋长仔细搓磨着从钻洞里打出来的岩石碎屑,又将它放到鼻子底下用力嗅着,终于微笑着转过身子朝着族人举起了胜利的拳头。在矮人们的欢呼下,举世闻名的钨铁矿场在此设立,相应的,一座恢弘的堡垒也开始动工。

有很长一段时间,嗯。。。大概六十年左右,这个半岛还被感恩的矮人们称作“红胡子霍利恩赐之角”,以此来感谢远古矮人之神“BigRed·D·霍利”的保佑。

当然他们不会想到仅仅六十几年后,红胡子霍利就狠心“抛弃”了他们。那是在著名的“神罚之战”打的如火如荼的年代中,在多方势力编出千奇百怪的借口将战火席卷全大陆的岁月里。

“红胡子霍利恩赐之角”亦无法幸免。

由于战火的迅猛,各个帝国、势力之间除了疯狂的征集壮丁来充军之外,同样开始大肆掠夺各种资源用以扩充军备。于是,出产高品质钨铁矿的恩赐之角也不出意外的被多个猛兽盯上了。

在一开始的时候,各方势力尚算保持克制,只是许下重诺,加大了钨铁矿的采购量,而开发“红胡子霍利恩赐之角”的这一支矮人部落本身实力并不很强,也无意倒向某一方将自己也拖入战争的泥潭。在碍于各方强权重金的情况下只得加大开采量来满足日益增大的钨铁矿石的需求。

麦格尼·平锤是山地矮人一族首领、“红胡子霍利恩赐之角”的发现者、勤恳先知托尔·平锤的大儿子,早年在大陆各地游历。老托尔七年之前派人把他找了回来,为部族分忧。

因为这几年族内慢慢的有一部分人开始说闲话了。面对利益的诱惑,吾辈皆不可能永持本心。即使是在托尔·平锤的威望依旧很高的情况之下,仍旧有人时不时的跳出来说“为何不干脆投靠一方势力,来换取更多的第纳尔?”。这不应该是能从钢铁与美酒之中长出来的矮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所以说托尔·平锤能当上族长不是没有道理的,在那次暴风雨来临前,他用丰富的经验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果不其然,当时强大而贪婪的远古种族活门人煽动了其手下的一群愚蠢短见又偏偏自傲的族人开展了一次并不高明的暴动。

虽然讲它并不高明是没错,但怎么说也是一次里应外合之计,一时之间也将平原矮人一族并不多优异的士兵打得七零八落,很快敌人便冲进了依托山势、建立于钨铁矿场之上的大角堡。

大角堡本是用花岗岩石块打磨搭建出来的一座小型瓮堡,建立于大陆历1051年,只可惜风暴角的海风异常凶猛,数十年来,大角堡的外表早已破损不堪,但即使如此,高低有序的垛墙和层层环绕的射击孔依旧让活门人吃了不少苦头。

但历史无法改写,火与剑之间的较量不会有太多天才的涌现。在割颅易过割草的年月里,天才总是太易死去。

大陆历1108年,活门族十三重装武者三死七伤,于大角堡斩杀托尔·平锤。大角堡山地矮人一族覆灭。

托尔死前拉动秘密机枢,激活钨铁矿深处魔法阵。六十年来被挖的矿道纵横交错的钨铁矿洞很好的扮演了一个扩张器的作用,剧烈的爆炸将崖体扫荡了一遍。地陷,大角堡下沉与地底,无人生还。

托尔·平锤之子麦格尼·平锤由亲血甲士护拥,于密道潜逃。又四年,再现身,斩活门族族首于军阵之中,全身而退,而后再无其消息传出。

1110年,“红胡子霍利恩赐之角”开始被人称为“蚀命之角”,并沿用至今。

。。。。。。

赐我生命!让我用来挥霍此生!

给我孤寂!让我陷于红尘泥潭!

赠我利剑!让我掏出仇人心肝!

舍掉骨肉!灵魂于此沉沦;现在,安静!听我说:

嘿哟嘿哟嘿哟~蚀命的号角已经

响起!买醉才是没有痛苦的旅行;

嚯哟嚯哟嚯哟~蚀命的号角它在哪里?给我的仇人奏上一段鬼泣;

指我名利!让我享受世间虚情!

燃我火把!让我跟上死亡步伐!

对我呼喝!让我成为马前死卒!

舍掉骨肉!我不是说说而已;现在,安静!听我说:

嘿哟嘿哟嘿哟~蚀命的号角不会停息!下一个苦命人他即将来临;

嚯哟嚯哟嚯哟~蚀命的号角它在那里!快快歌唱没有人可以躲避!

。。。。。。

黑暗之中,一个胡子拉碴、浑身恶臭的醉汉嘴里哼着这首著名的蚀命角之歌——《蚀命的号角》在阴暗又潮湿、到处充满了不知名的垃圾的地下通道里独自走着。他一手抓着光线极暗、根本不足以照亮道路的灯笼,一手握着一只粗劣的酒瓶踩着到处都有的呕吐物摇晃着前进,不时地往自己嘴里填上一口浑浊的劣质酒液。神奇的是,不管他摇摆的身体幅度如何之大,酒瓶里的酒愣是一滴没洒的滚进了他的肚子。

“嘿哟嘿哟嘿哟。。。蚀命的号角不会停息!下一个苦命人他即将。。。嗯?”突然,他那双尚算没有被酒精完全劝闭合的狗眼发现了通道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矗立于黑暗之中,仿佛一个巨大的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这个醉汉把手里的灯笼尽力的前伸,企图一探究竟。不能说他害怕吧,自从他与大海抢金币的游戏中倾家荡产、从一个意气风发的船主变成能把灵魂卖给死神来换取一小块“卡洛克”的“无魂人”之后,恐惧,那是不存在的。换句话说,在这个不存在稀奇事的蚀命之角,死亡,或许才是最好的解脱。

“喂!是他娘的什么东西在那里?是来带我走的死神吗?如果不是的话,看老子不冲你撒泡尿!”他嘟囔着吼道,把最后一口酒倒进喉咙,反握酒瓶“乒!”的一声砸在身边的岩石上,用锋利的碎口冲着那个神秘的黑影威胁了几下。“出来!”他吼道。

“死神不会想带你这个肮脏的酒鬼走的,你这个出卖了灵魂杂碎!你这辈子都会被‘鲛鱼号’上那些死不瞑目的冤魂缠绕!”从前方阴影之中转出一个男子出来,竟是指着醉汉破口大骂,仿佛两人之间有什么不为外人道的仇怨一般。

来人骂完平息了一下,将身形往旁边一让,竟是对着从其身后走出的另一个男子随口说道:“这就是我说的那个知晓那个东西一二的人,不过他是一个吸卡洛克吸傻掉的人,想不想的起来就两说了。不过按照我们的约定,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付我足金足两的钱!”

后者也浑不在意,只是盯着醉汉一个劲的猛看,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放心,鬼城的规矩我懂,否则我也不会来这蚀命之地的。”说罢,他快步走到醉汉身前,在醉汉手中的碎酒瓶还没有来得及抬起来的时候就伸手一把钳住他的手腕用力的拧了下去!巨大的力道让醉汉麻痹过的神经也不禁痛苦起来,手中的半个酒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个粉碎,脸部更是扭曲在了一起!

“啊!放手啊!混蛋!我的手要断了!你个表子妈的东西!你敢动老子!”醉汉声嘶力竭的嘶吼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痛苦的可以说是酒白喝了,手腕处传来的剧烈酸疼感叫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情不自禁的腿一软,跪趴在潮湿的地面上。

而死死叼住醉汉手腕的神秘男子单手拖拉住醉汉,将他上半身扯空在空中,其手臂力量可以说是很惊人了!他隐蔽在兜帽下的嘴唇轻微颤动,冲着醉汉问道:“听着,臭虫,我没工夫和你闲谈,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让我满意的话,我会给你让你吸到死的卡洛克,明白了吗?”

受制于人、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的的醉汉额头滚下豆大的冷汗,堆满痛苦的面部抖动几下,勉强点了点头。于是神秘男子继续说道:“四年前,你受人之托,运送一批货物前往雷米希,其中有样货物是由让你运货之人亲自登船照看的,是不是?”

醉汉轻易的就回忆起了这段让他痛苦至今的、吸了四年卡洛克都无法忘记经历,艰难开口道:“是。”

神秘男子马上追问道:

“你,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对不对?”“是。”

“后来你们在海上被人袭击了,全船人都死了,就你活了下来。。。你知道是谁带走了那件货物,那个东西。。。鳞叶龙胆!对不对?!”

听到这个注定要缠绕他直到死去的东西的名字,醉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多,他似乎忘记了手腕钻心蚀骨般的疼痛,整个人被斜拉在空中仿佛一具死尸。

神秘男子内心掀起波澜,手上也有了不为人察的抖动,他死死盯着醉汉,渴望从他嘴里听到答案。就在他耐心快用完的时候,终于是听到了一声令他激动的话。

“是”。

他神情一震,立刻上前托起疲惫的仿佛抽干力气的醉汉,一把架住,缓缓的回头,声音再次恢复了冰冷冲着带他前来的那个男子说道:“你的消息很有用,依照我们的约定。。。”

“依照我们的约定,”那个把刚刚两人谈话听了个大概的男子斜靠着潮湿的岩壁嗤笑一声,说道:“嘿,你要付我6个金镑。”

“六个?不是说好了是四个?”神秘男子语气瞬间变得更加冰冷了几分。

“喔喔喔,别紧张兄弟,”那个靠着岩壁的男子嬉皮笑脸道:“我刚刚忘了说还有给你保密的费用呢,呵呵呵,鳞叶龙胆这种东西我想,是很多人都想得到的吧?你说呢?”

神秘男子一手架着醉汉,一边悄悄地伸进他的脖颈微微用力,将他弄昏过去,一边嘴上不善的说道:“唔。。。好吧,我给你6个金镑,但是如果。。。”

“呃,这个你放心,拿钱做事,我懂的。”靠着岩壁的男子一听对方同意了,也是神情一震,搓了搓手笑盈盈的走上前去准备拿钱。

神秘男子作势往怀里一掏,抓出一个布包随手就抛了过去,仍旧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嘿嘿嘿,果然是大方至极啊!”那男子打开布包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足金足两的金镑让他乐开了花,却没有发现布包底部,一只拇指大小的暗铜色蜘蛛悄悄地爬上了他的手背!

“嘿嘿嘿,那合作愉。。。嗯?哈!这是什么?”那男子刚要开口,突然觉得手背一痒,等到他看见这只暗铜色蜘蛛,竟是神色大变,再仔细一想更是惊恐异常起来!“活门金钱蛛?!你是。。。呃啊!!!”就在他突然意识到了对面神秘男子的身份的时候,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明晃晃、凶猛的火焰突然之间从他的手部窜起,继而又瞬间爆炸开来,转为墨绿色的妖异怪火,瞬间吞噬了他的全身!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更多的惨叫,便在妖火的灼烧下化为了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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