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村?”王湍方才反应过来,朝着车窗向外望去,这才发现外面的场景,正是他生活了十余年的榕村。
枫献星点了点头,“我来此地,需要接上二叔,而你,去和你的父母告别一声吧,觉龙域之行,毕竟要些时间,道个别,也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自然包含了另外一个意思。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能够从觉龙域中活着回来,觉龙域之中聚集了整片大地之上所有的天才,哪怕其中真的有超过王湍的天才,枫献星也丝毫不感到意外。
“好。”王湍答应了一声,便跳下了马车,轻车熟路便跑到了自家门口,看着熟悉的院门,王湍心中闪过了种种滋味,在他不久前面对巨锤尾猿之时,那是真正感受到了死亡,从死亡线边缘爬回来,王湍对于这小院,又是多了几分怀念。
推开门,看见此刻正躺在椅子上的王瑞强,以及坐在王瑞强身侧,依旧在一针一线似乎是在缝着什么的陈馨,王湍此刻的眼神,也是不由得微微一红,饶是他心智如此之坚,也是不由得落下泪来。
“爹,娘,我回来了。”王湍轻轻的呼唤道。
“湍儿回来了。”陈馨听见,抬头看向此刻正站在门口的王湍,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跑向王湍,起身时,还不忘踢了踢王瑞强,“你这惫懒人,儿子回来了,也不见挪挪身子。”
随后也不顾王瑞强那一副仿佛美梦被惊醒的幽怨的眼神,跑到王湍的身前,摸了摸王湍的面庞,欢喜道:“湍儿,你哭什么,回来就好。”
“儿子回啦。”直至此时,王瑞强方才缓缓站起,看了看王湍,上前锤了锤王湍的肩膀,笑道:“好小子,这才一个多月不见,身体又结实了不少啊。怎么,这回回来,准备呆几天?”
“你给我一边去,”陈馨一把推开了王瑞强的身子,“儿子才刚回来,你就要谈回去。儿子,这回回来,咱们多待几天。娘给你做好吃的,你看外面过得多不习惯,我家湍儿都瘦了。”
王湍嘿嘿一笑,说道:“爹,娘,这次回来,我就给你们报个信,马上就走,就不住了。”
“怎么,又要走啊。”陈馨脸色一黯,心情顿时低落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王瑞强拍了拍陈馨的脑袋,“儿子做了侠客,那是跟府主大人做事的,你一个女人家的,管这么多做什么。”
“爹,娘,”王湍深吸一口气,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孩儿也就不瞒你们了,孩儿这次去的地方,九死一生,那个地方,叫做觉龙域,若是有什么意外,孩儿只怕就真的回不来了,所以,孩儿想问一个问题。”
说罢,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王瑞强与陈馨二人,一字一句的问道:“爹,娘,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见到王湍这般模样,王瑞强松开了抚摸着陈馨面庞的手,看向王湍,开口道:“湍儿,这个结果,很重要吗?”
“重要吗?”王湍问了自己一句,随后摇头道:“爹,我并不是在质问你们。只是从日月之心,道东华录,再到日月泉,这一切,都太巧合。孩儿只是觉得,孩儿既然身为你们的孩子,那你们,也就没有必要将某些事情瞒着孩儿,不是吗?”
“湍儿,我们……”陈馨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王瑞强一挥手打断了,他看向王湍,饱含深意的一笑,说道:“那,为父到想要知道,若我们不说,湍儿你会怎么做呢?”
“怎么做?”王湍苦笑一声,“还能怎么做,既然您二老不愿意说,我也不能强求吧。只是……”
“好,”王瑞强打断了王湍继续说下去,“没错,在你身上,我的确有些规划。”他先是承认了王湍所说的一部分,随后又道:“不过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你爹我,并没有做任何干涉。另外,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所能给予你的帮助,已经尽了,因此无需在乎我是什么身份,因为我,不会再出手帮你半分,知道了?”
王瑞强这番话,相当霸道,几乎不给王湍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知道了,那么……”
“没有那么。”王瑞强再次打断了王湍的话语,“你现在,马上就走,跟上枫献星,什么时候,你带着宗师令,从觉龙域回来了,说不定我会和你坐下来,和你好好谈谈。现在,你可以走了。”
不给王湍说半句话的机会,王瑞强便下达了逐客令,在这句话之后,王瑞强身上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威严的气息,这道气息,甚至本身都不包含这半分元气,完全是意志所化,仅仅是这一道意志,就令王湍无法抵抗,只能退出了小院。
只是走在院外,王湍心中依然震撼不已,“这气势,已经几乎要盖过当年雪落天前辈的‘神’带给我的压力了,爹他,到底是什么人?宗王?”王湍摇了摇头,他有种感觉,自己这个父亲,要比宗王,更要强大。
小院之中,见到王瑞强逼走了王湍,陈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儿子这才刚回来,你就让他歇一下,又能如何?”
王瑞强此刻,却是没有嬉皮笑脸,他看向王湍离去的方向,幽幽道:“湍儿踏入这条道路,已经是必然了,那么,馨儿,你想好怎么面对了吗?”
面对王瑞强的疑问,陈馨却是沉默了,仿佛猜到陈馨的沉默,王瑞强也是叹了口气,“是啊,我也没有想好,所以我们无论是谁,都不能对他产生偏向上的引导,不是吗?”
……
“师弟,这么快就回来了?”此刻的枫献星,也不过刚在枫陷空家中落脚不久,见到前来汇合的王湍,不由得奇道。
“呵呵。”王湍笑了笑,却并没有说什么,他转身看向枫陷空,躬身说道:“师父,弟子来了。”
“湍儿啊,”枫陷空此时的心情显然是很好,他见到王湍,看了很久,方才说道:“好,很好,很好,很好啊。”连说四声好,可见其心中满意之情。
“二叔,这么多年来,您是唯一一个从觉龙域中活着回来的人,师弟这便要启程了,还请二叔多多指教师弟。”枫献星此时对着枫陷空说道。
“指教?”枫陷空摇了摇头,“觉龙域这个地方,很是神奇。这地方广阔无比,且降落地点随机,即便我将我的意见给了湍儿,也很难对其有什么帮助,反而很可能会对其产生误导。”
“总之,”枫陷空看向王湍,“湍儿,你要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觉龙域中的世界,不是你在东岳王朝能见识到的,那里面的人,才算是真正的天才,正因为如此,也只有在那里,你才有真正施展身手的机会。”
“是,师父的话,弟子记住了。”王湍应道。
“既然如此,我们便启程吧。”枫陷空点点头,朝着枫献星说道。他此前与枫家第一元老枫宇一番交谈,心中心结已经是解了不少。
对于这榕村,他自然是心有牵挂,因此也是时常会回来住住,但毕竟枫家之中有着灵脉之地,在这其中的修炼速度,远非榕村可以比拟。
雪驹的速度极快,驾着三人不过是谈了一番话的时间,便来到了枫家所在之处。
对于第一次来到枫家的王湍来说,自然是充满好奇的,毕竟他身为枫陷空弟子,也算是半个枫家人了,此前又代表枫家参加试炼之地,虽然最后退出了,但是一身修为,也是狠狠的震慑了一把在场诸人,给枫家涨了不少面子。
“王湍啊。”王湍一入枫家,便受到了枫宇的接见,这般地位,在枫家之中,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宇老,”面对枫宇,王湍自然不敢太过放肆。
“你可要想好了,觉龙域之中,一切人脉,都只有你自己去创造了,你在枫家,在东岳联盟的一切,都没有任何作用,甚至你在其中,能否遇到东岳王朝的人,都是两说了。”最后时刻,枫宇还是提醒了王湍一番。
“是的,宇老。”王湍点了点头,“王湍已经明白了,但这觉龙域,王湍还是要去闯上一闯,不论是为了替师父讨个公道,还是为了王湍自己的前途,王湍都不可能退缩。”
“好。”枫宇点了点头右手一翻,显现出了两件事物,一件乃是一枚平凡无奇的玉简,而另一件,乃是一枚装饰华丽的戒指。
“这是?”王湍见到这两件事物,问道。
“这枚玉简,乃是进入觉龙域的信物,”枫宇道:“你只要朝这玉简之内输入元气,随后捏碎它,玉简自会将你带入觉龙域,而另一件,则是老夫私人送你的小物件。”
“这小物件,名曰玲珑,不过是一枚储物用具,与你那元灵戒类似,只不过其中空间,要大上数倍罢了,不知陷空是否提醒过你,在觉龙域之中,外来力量,诸如灵宝之流,还是少用为好,这些外物,会大大降低你在宗盟监察人心中的地位。”
结果了玲珑与玉简,王湍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
“好了,你且去歇息吧,你刚从七府试炼中回来,只怕也是累的不轻,试炼的最后期限,乃是一月后,在这之前,你使用这玉简即可。当然,”枫宇说道:“你若是改变了主意,也可以,只是过了期限,这玉简,便没有半分作用了,这一点,你自己把握。”
“是,宇老,王湍告退。”剑枫宇交代完了事情,王湍也没有继续待下去,告辞一声后,便退了出去,他站在门外想了想,想到自己父亲的态度,咬了咬牙,朝着一旁的另一件小屋走去。
盘腿坐在蒲团之上,王湍心中想着:“一月后,觉龙域。”随后便沉入了深深的修炼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