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江湖风起云涌。
近百年来,正道蓬勃发展,出现了四圣这样的顶级高手,而邪派则慢慢式微,没有几个能上得了台面的高手,一直被正派压制,处境相当困难。直到十九年前,一位男子的出现改变了这个局面。那是一个比妖君还要令人惧怕的男子,他一个人从正道九大门派的手里抢回了他的妻子,斩了正派数十位高手,硬拼四圣,断了无相一臂……虽然最终他被正派逼死,但之后妖君大闹中原,使得正派元气大伤,不复往昔,也给了邪派机会。如今正邪两派几乎不相上下,摩擦也越来越大。而正是在这样的关头,妖君镜无尘出现了,遁走南蛮近二十年后,这个曾搅动无边风云的男人再度出现在世人面前,才一出现便与四圣之一的太虚大战一场,虽然重伤败走,但太虚同样受伤不轻。这给正派敲响了警钟,四圣已经不是遥不可及的了,有人即将达到他们的高度,甚至超越他们,而那个人与正派有解不开的仇恨。一时间,正派人人自危,赶紧相聚于太清宗,讨论对策。
三个月后,镜无尘伤愈,强势出手,杀了四象宫四位宫主,飘然离去。一时间,江湖大乱,所有参与过十九年前那场围剿的人都坐不住了,他们不想死,几经商讨,决定在太清宗召开“屠妖大会”,集正派之力,共同剿杀镜无尘。
一袭黑袍,一头火红色的长发。山风呼啸而过,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镜无尘矗立在望天峰顶,如同丰碑一般一动不动,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这里对他来说是个很特别的地方。
“十九年了啊!”
镜无尘仰头望天。他单独一人站在望天峰绝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寂寥。
“当年我便劝过你,莫要再入中原,可是我还是低估了那些所谓的‘正道之士’的底限,也低估了叶苍雪在你心中的位置,若是当年我早到一步,或许就可以救你。”镜无尘叹了口气,“举世茫茫,却再也找不到一个我可以一生视为对手的人!呵呵,何其悲哀啊!”
镜无尘坐了下来,拿起放在地上的酒灌了一口,面色微变,然后猛烈的咳嗽了几下。
“青竹窖,世间唯一的一坛,是你酿的,味道真的很差。”
镜无尘擦了擦嘴,忽地沉默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无尽深渊,他觉得很寂寞,还有无趣。
“太虚,无相,四圣,不过尔尔。”
镜无尘喝下最后一口酒,“不好意思,酒我喝完了,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
镜无尘将酒坛扔下了深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世人称我为妖君,皆因世人恨我,惧我又对我无可奈何,即便举世皆敌又如何,这世界又何曾被我镜无尘放在眼中?”
狂放不羁的话语随着呼啸的山风回荡在山峰之中。这便是妖君,他是君临天下的王,举世皆敌?何足道哉。
……
最近灵州的饭馆和客栈的生意变得十分火热,每天从外地来的人都络绎不绝,随处可见形色匆匆的武林人士,或三四一行,或门派一队……
在一家小饭馆内,坐满了各色各样的人,伙计们忙来忙去,呼喝声和交谈声交杂,十分喧闹。客栈内几乎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三三四四地坐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而在楼上靠窗的一个座位上却只坐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年轻人,神色冷峻,可满头白发。他点了一壶酒和几个小菜,独自小酌着。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着几个风尘仆仆的江湖人士,正在谈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妖君再次出手,杀了石谷三兄弟。”
“不会吧?石谷三兄弟的崩山劲已经炉火纯青了,三人联手,江湖几人可敌?”
“你消息太落后了。那妖君已经可以单独抗衡四圣级别的人,连‘道圣’太虚都被他打伤了!”
“嘶!居然达到这一步了?再过几年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是啊!妖君太过惊艳,不过江湖能人隐士众多,即便是四圣也不敢说天下无敌。”
“正派这次惹了一个大祸,本来十九年前围剿那位魔头便付出惨痛的代价,之后又被妖君重创,让被压制百年的魔教崛起。如今妖君伤愈归来,连太虚都杀不了他了。”
“还不止如此,如今魔教蠢蠢欲动,听闻玄冥之殿的殿主日中天已经和妖君结盟了,而且准备集合魔教三宗一起跟正派来一次大的。”
“魔教分裂近百年,如今终于开始有统一的迹象了吗?”
“说不准!魔教被正派九大宗门压制近百年,如今正派式微,魔教若联合起来,这江湖怕是又要起一场浩劫。”
“管他呢!反正咱们就是来凑凑热闹,咱们这种小门派也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说得也是。”
……
云琅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默默听着周围人的讨论。此次太清宗召开“屠妖大会”,广发英雄贴,不仅是因为妖君的归来,更是因为魔教三宗隐隐有一统迹象,在近百年之前,魔教尚未分裂之时,声势可谓浩大,当时正道九大宗门合力都只能勉强抗衡,魔教的一帝,二护法,三大圣使都是如今四圣级别的顶级高手,特别是那位邪帝,纵横天下无敌手,直到蜀山出了一位惊才艳艳的人物,与邪帝大战七天七夜,最终以半招取胜,最后又杀死了魔教的两大护法,使得魔教衰败。如今地魔教三宗便是当年三大圣使因意见不和而分裂魔教之后的产物。而蜀山那位传奇人物被认为是江湖千年来最强之人,世人称之为“剑皇”。
“那妖君镜无尘摆明是回来算账的,当年便已经将正派弄得狼狈至极,如今已经可抗衡四圣了,再加上魔教三宗,不知道正派该如何应对。”
“九大门派也不是吃素的。就说太清宗的首席大弟子孟千罗,年纪轻轻就已经超过许多江湖老一辈的高手了,他的天赋比起妖君也是不遑多让。”
“‘中原三杰’哪个不是人中之龙?别说孟千罗,当朝十四皇子夏瑾言,虽从未出过手,但光是那天下无双的奇谋智计就足以笑傲天下了。”
“嗯!天机楼早有论断,孟千罗武道天赋无人出其二。十四皇子奇谋智计,胆识心性,天下无双。楚国太子楚凌羽,行军布阵,调兵遣将,无人能及。这三人都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啊!”
“夏国与楚国素来不和,若是楚凌羽和夏瑾言对上,倒是颇令人期待。”
“不过我曾听说过一个小道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消息?”
“关于太清宗孟千罗的,据传三年来孟千罗一直在打探一个人,没有名字,只知道是冥月宫的一个杀手。”
“冥月宫?那不是个二流的杀手组织吗?”
“对啊!我也觉得很奇怪,那冥月宫的宫主虽然是个人物,但手底下就只有寥寥几个可以拿得上台面,但这些人联合起来也不一定是孟千罗的对手。”
“那应该是个假消息了!”
“嗯!”
云琅喝下最后一杯酒,在桌上留下一锭碎银,起身离开。
他的客人到了。
……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雨,涓细如丝,带着一丝凉意。
夏瑾言坐在廊亭内,在他对面坐着一个中年书生,二人正在对弈。夏瑾言执白子,中年书生执黑子,棋局上,黑子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将白子已经逼到了悬崖边上。夏瑾言手执一颗棋子,皱眉沉思许久,落子。中年书生摇头,微微一笑,拿出一颗棋子,不加思索地落下……结束,白子全军覆没。
“又输了。”夏瑾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今天连输九局了。”
“也是我赢的第九局。”中年书生一边分棋一边说道,“殿下还在为林夏小姐之事烦心?”
“嗯!”夏瑾言点头。
中年书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微微皱眉,“苏洛是狐歧门之人,你也答应过他不会向别人透露他的身份,可你为何会告诉林夏小姐呢?”
夏瑾言看着中年书生,说道,“林帅不想让小夏习武无非是不想再卷入无谓的争斗之中,也想隐瞒陇阳姑姑的过去,但小夏天分太高,这点甚至超过了陇阳姑姑。”
“你应该清楚陇阳公主和白姬的过去,你把林夏小姐送到狐歧门实在让我有些想不通。”中年书生皱眉。
“白姬已经知道小夏的身份,并且给陇阳姑姑写了一封信。”夏瑾言起身,看着亭外飘洒的细雨,“以小夏的天分和她的身份,白姬定然会十分重视她,若是将来太清宗遭劫,希望白姬可以看在小夏的份上出手一次。”
“你还是决定要帮助太清宗吗?”中年书生叹了口气,“长瑶跟你说过,若你要阻拦他,他是不会在意你皇子的身份的。”
“我担心的并不是镜无尘。”夏瑾言语气沉重,“镜无尘固然可怕,但毕竟只是一个人。我担心的是魔教三宗……”
夏瑾言顿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中年书生,一字一句地说道:
“还有,那些为了北荒龙城那个传说而不惜一切的人。”
“龙城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