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梅崇文散完步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感觉有些乏力,便窝在躺椅里假寐了一会,蓦然,门上传来了“咚咚”声。
“谁?”
话音刚落,一条瘦削黑影推门而入,来人将连衣帽往后一扯,赫然现出一张俊秀的男人脸来,他年约二十,脸色有些憔悴,见了梅崇文,他拱手施礼道:“师兄,别来无恙!”
梅崇文缓缓起身,惊疑不定地道:“阿七?你......怎么还敢回来?”
来人名叫韦七,十岁拜于梅重九门下,是他收过的唯一外姓弟子,本来前途无量,却鬼使神差地卷入了一桩人命案,死者是名无良地痞,那人当街调戏妇女的时候正巧撞上了年轻气盛,身怀绝技的韦七,结果被后者暴怒之下失手杀死,惊慌之余,他选择了逃命。
自从他消失以后,梅重九黯然神伤了很久,几天未进粒米,不知出于失望还是为了避嫌,他当众宣布将此人逐出师门,即便如此,梅崇文也不曾习过一天武,他还是恭敬地称呼了一声“师兄”。
韦七重重地叹了口气道:“阿七此次冒昧前来,是有急事向师兄求助的。”
毕竟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同吃同住了十几年的师兄弟,彼此非常熟稔,即便韦七身负血案,从情感上来讲,梅崇文也并不憎恶他。
相见之下,梅崇文倒是有些伤感,急忙过去请韦七坐下,随手将门锁好,并放下了窗帘:“别急,慢慢说,只要师兄能帮到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韦七一脸惆怅,想了很久才开口道:“你也知道的,我有一个感情很好的女朋友,原本打算过两年结婚的......”
梅崇文讶然道:“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人家?”
“不不不,师兄,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对我还不了解么?出了那档子事,我不可能再拖累人家,总不能让她陪我亡命天涯吧?我这次回来,是想见她最后一面,从此之后,再不去纠缠她。”
梅崇文点头道:“这就对了,那你见着了吗?”
韦七便把自己秘密潜回云城,如何发现自己的女朋友失踪,他又怎样冒险打电话到警局求证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回来之前还和她通过电话,她从不出远门,人应该是在咱云城丢的,都好几天了,迄今为止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又不可能老是去警局催问,师兄,阿七心急如焚啊!”
梅崇文听了只是不应,看得韦七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他问道:“师兄,这件事是不是很为难?”
“也不全是!”梅崇文脸色变幻莫定,沉吟了一会才说道:“你或许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云城发生过好几起无故失踪案件,失踪的人清一色的全都是年轻貌美的良家女子,且大多是外地到这来游玩或者探亲的,到现在也没破掉一起,本来这事我也觉得纳闷,可事不关己,也就没再多琢磨,没想到,现在这事竟然发生在了你的身上......”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云城就这么大块地方,我就不信警察会一点线索都没有,恐怕这幕后主使大有来头,可能......与某些当权者也有关联。”
“啊......”韦七瞪眼道:“怎么可能?”
梅崇文叹道:“你不信?就拿上次来说吧,有个警察硬是拿你那桩案子来讹我们,你说......如今这世道啊!”
韦七羞惭地低下了头,他自知心中有愧于梅家,有愧于名扬,再要人家出手相帮,本就有些强人所难了,而且还要梅崇文瞒着师父,动用一些不那么正大光明的关系,想来他也很难会答应。
不过韦七既然来了,就早已下了决心,一听出他的话外之音,韦七突然起身,“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含泪道:“师兄......”
梅崇文吓了一跳,赶忙过去扶他:“阿七,你这是干什么呀?”
韦七执拗着不起身,面色悲戚道:“我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了,师兄要为一个身负重罪之人担上这么大的风险,纵然你念在兄弟之情肯帮我,万一让师父知道了,他也是不会答应的。”
他心一横,咬咬牙道:“只要师兄能帮我把人找回来,我......事成之后,你就将我绑了交给警察,这样,既可以洗清外人对名扬的质疑,也再不用担心有人会借此大做文章。”
“这......”梅崇文踌躇道:“阿七,你有罪是不假,可也是有情由的,江湖上的道义不能不讲,我要这样做了,人家会说我梅崇文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就是我爸......”
韦七目光一闪,急问道:“师父是不是肯原谅我?”
梅崇文摆手道:“这倒也不是,只是由我梅家把自己的弟子给供了出去,多少会令人不齿,你懂吗?”
韦七顿时明白了,自己迟迟不能归案,对梅家始终有着负面影响,可梅崇文又不想枉做小人,这样说无非是想让他主动自首,一念及此,韦七毅然决然道:“我明白了,师兄现在接管了这偌大一份产业,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全,不能让别人瞧不起,可我是爷们,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练这一身武功又有什么用?我只想见她最后一面,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
“好!”
梅崇文微笑着扶起韦七,拍拍他的肩膀道:“师兄答应你,极尽所能帮你了了这个心愿,哼哼,想我梅家在云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做这样的勾当!”
与此同时,在小饭馆里磨了一天的余成等人已经酒足饭饱,他用牙签挑出很小的一丝肉渣,狠狠地吐了出去,斜睨着窗外说道:“两个傻瓜!”
钱六忙附和道:“大哥英明啊,早知道他们会盯咱们的梢,接下来怎么办?”
“多找几个弟兄,妈的,老子要把这口气给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