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知道自家商队并没有什么损失,起来四处走动,安抚了受惊的女眷和孩子,喊着大家伙喂马,准备出发,一个时辰后去往京城。
众人起身应了声是,便开始忙活起来。
少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王叔拉着马车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时间还看不到。
少年正在原地呆立着,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听见赵灵儿的喊叫声。扭头看了下赵夫人那边,赵灵儿蹦蹦跳跳的过来,看来是清醒了许多。
赵灵儿到了少年面前,双手叉腰,道:“小乞丐,你是聋了吗,叫你半天不应我,是这么对你的主人吗?”说着,狠狠的挺了挺胸,大眼睛盯着少年。
少年被赵灵儿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暗自庆幸有人能过来缓解自己的尴尬,少年弯下腰,低着头,笑嘻嘻的回道:“是是是,小的知错了,敢问小主人有什么事要小的去做。”
赵灵儿被少年贱兮兮的样子惹得有几分想笑,但还是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道:“看在小乞丐你认错态度很不错的面上,今天就原谅你了,跟我去帮这大老爹清点货物吧,可不能让你白吃白喝。”说着便带着少年去了赵夫人那头。
少年确实也觉着自己来了商队没做什么事情,这样不是很好,就赶忙跟在赵灵儿后面,心里对赵灵儿可是千恩万谢,多亏了这小姑奶奶自己才能在商队里呆的下去。
走了不多会,已到了赵夫人近前。
赵灵儿收起了之前那副表情,又装出一幅乖宝宝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揪着自己母亲的衣角,奶声奶气问道:“娘,有什么是女儿能帮的上的?”
赵夫人正和一众女眷清点自己商队的货物,扭过头看了眼自己姑娘,有回头道:“没事啦,你去四处转转,别走远了。”说着又继续指挥着身旁的几名女眷,清点起自家货物。
“好嘞。”赵灵儿马上换了副事成了的欢喜表情,拉着少年就往城门口跑。
赵夫人见自家女儿如此顽皮,忙道:“操心点时间,早点回来。”
赵灵儿回了声好,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少年被赵灵儿拽着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本想再问下看能不能安排点活给他,就被赵灵儿拉走了,心想自己想干活这想法今天是很难实现了。
两人一路跑着,路过赵虎旁边的时候赵虎看了看自家女儿,本想拦着她们,转念一想后面的路程尚远,趁今个有点时间,就随她去了。
也许是两个小孩进城,城门口的老兵也没多管,便放他们进去了。
刚进城门,赵灵儿就停下了步子,脸上笑意更浓,暗暗嘀咕道:“今个本小姐要多买点好物件。”说着,摸摸自己腰间的荷包,使劲捏了一把。
少年倒是头一次进城,被城里的繁华景象惊住了。里面的声响城外竟然没有听到,似乎厚厚的城墙隔开了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虽说是城门口,人还是有些稠密,商队云集,行人往来络绎不绝,有的在茶馆休息,有的在看相算命,有的在饭铺进餐,有些和做生意的商队争论着价格,几个人都红了脸,看着要打起来的样子。
跟着赵灵儿多走一会,就更是好了,印入眼的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左边的商店里卖着绫罗绸缎、珠宝香料,右边的铺子门口坐着个老头,做个自己手里的香火纸马生意,此外还有家医药门诊,老师傅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地养着精神。还有什么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城中间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该有的都有。
少年心里那叫一个震惊,想了想这小县城都这般模样,等到了京城,那更是要惊掉眼球了吧。这么想着,少年对自己之前的选择更是肯定,多亏自己有眼光啊。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赵灵儿总感觉带着小乞丐进城是个错误的决定,他一个男的比自己还好奇,总是四处跑着,到各家店铺面前转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会震惊,一会疑惑,一会又是一副痴痴地模样,真是让她不省心,赶忙拉着少年,去自己之前打听好的集市那里,买些好玩的。
少年也没注意到自己的模样,像只好动的猴子一样,四处乱跑,等赵灵儿拉着自己的时候,还有些奇怪,以为她这就准备回去了,但见她手里也没什么物件,刚想问些什么,赵灵儿就拉着他拐进一条小道,不知通往何处。
在小道里七扭八拐不知道过了几个弯,一转身便是一片开阔的地方,不过仅限于地,地上的人可是不少,做买卖的人更是说不清,各样的吆喝声,各异的脸色,各种稀奇的玩意,两人便开始了自己淘宝贝的旅程。
在这家卖葫芦的铺子前面捡了几个葫芦籽,在那家卖小人书的车前看了一会,就赶紧去了前面卖吃食的小摊那里闻了闻味,感觉不是很合口味,就扭头去寻新的摊位。
两人就这样兜兜转转在集市里晃悠了一会,少年怀里抱着的物什就多了不少,什么炒货啦,玩物,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饰品其它物件,乱七八糟一堆,少年真怕遇着个什么坎,把手里的玩意丢了去。
本还在一家卖糖块的小摊前讨价还价的赵灵儿忽然起身喊了一声:“坏了。”抬头看了眼日头,离商队出发的时间不远了,赶忙丢下手里的糖,拉着少年这就往城门口去。也不管身后小贩的叫嚷声,跑的飞快。
少年挣开了赵灵儿的手,赵灵儿也没多管,自顾自的跑着,生怕误了父亲出发的时间。
少年回了身,看了眼卖糖的小摊,轻轻碰了下自己胸前的铜板,咬咬牙,跑回去买了几块糖,小心翼翼的包好了藏在胸口的位置。还问小贩要了根麻绳,捆好自己手里的物件,便追着赵灵儿去了。
照着自己的印象进了一条巷子,刚走了一会,拐了个弯,就见赵灵儿被几个小混混围着,面色不善。围在里面的赵灵儿一脸惊恐,两只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荷包,嘴里恶狠狠地骂些从赵虎那里学来的粗话。
几个混混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其中一人调笑着道:“小妹妹,听话,麻溜把手里的钱袋了给了我们,咱哥几个就放你走,不然,有你好受的。”
还没等赵灵儿回话,少年把手里的东西往背上一抗,猛地挤进人群里,抱着赵灵儿就是跑,顺手推了挡在那边路口的小混混一把,那人本就没站稳,这一推,可是摔个结实,在地上‘哎呦哎呦’的直叫唤。
其他几个小混混有些被惊住了,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来路,但到嘴的鸭子怎么能这么飞了,也不管地上的同伴,喊了一嗓子,几个人就追了上去。
小巷子七扭八拐的不是很好跑,少年也没被几个小混混轻易追上,不多时就跑到了大路,少年本想着到了街面上,几个小混混也就不追了,可谁知道这几个人竟然不怕事,继续叫嚷着要他停下。
少年可不是傻子,哪肯停下,还没等喘口气就继续跑。手里的东西早就被赵灵儿抱在怀里,这会的赵灵儿哪还有反应,呆呆的被少年抱着。
就这样,两个人在前面跑着,几个人在后面追,本来挺热闹的街上一下子被闹得鸡飞狗跳,街两边的铺子往外面摆了个架子,卖着自家的货,也被几人弄得乱七八糟,路上的行人有些被血气方刚的少年猛地一推,撞到了旁边的人,又是一片混乱。
眼见城门在眼中越来越大,少年可算是安了心,怀里的赵灵儿突然大喊了一声,引得门外的几个老兵回了门内,道:“大声喧哗作甚?”
少年见有当兵的注意到了这边,心里安分了许多,倒是后面追着的几个小混混见事情不好,停了下来,远远地骂了几句,就消失在街道的某处。
少年放慢了脚步,见身后几名混混不见了人影,赶忙把赵灵儿放下,赵灵儿还没跟少年多言语,那边的老兵就走了过来,问赵灵儿究竟是为何大声喧哗。
赵灵儿忙辩解道:“我头一次来县城,现在急着要走有些不舍,所以大叫一声表心中遗憾,还望军爷见谅。”说着手伸到荷包里摸出一个铜板,悄悄地递到那老兵手里。
老兵赶忙四下看看,快快的收了钱,咳嗽一声,道:“念你还小,这次就放过你,快快出城吧。”
少年本想说些什么,被赵灵儿拉住,一起向老兵道了句谢,就匆匆出了城门。
出了城门,两人就往商队那边去了。
见离了城门稍远,少年拉住赵灵儿,问道:“这当兵的保护百姓天经地义,为何还要给他钱?岂不是..”
话还没说完,赵灵儿就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天下没有免费的馅饼,你不给人好处,凭什么叫他保护你,靠一颗赤诚之心吗?现实点好吗。”说着向远处的赵虎那边招招手,那边的人也喊了句:“快过来,马上就要出发了,就差你们了。”正是赵虎的声音。
赵灵儿回了句好,回头见少年还站在原地,依旧对她刚刚的行为很是不满,就拉着少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以前在渔村呆着,没出来见过世面。现在你出来了,就应该知道,”见少年心不在焉的样子,赵灵儿跳起来打了下少年的额头,少年吃痛,问道:“干嘛?”
赵灵儿不高兴的说道:“本小姐给你讲道理呢,小乞丐你要好好听着。”说着用力的从鼻子出了下气,表示自己的不满。
少年虽不是很情愿,但挤出点笑容,回道:“是是是,小的知错,您接着说。”
赵灵儿这才放开了脸色,接着说道:“这世上的东西不是白来的,想要别人为你出力,你必须给他足够的好处,不然,凭什么。”
少年还想争些什么,可转念一想,也确实如此,便不再多说,只是心里有些不悦,还是想不通这事。
赵灵儿也不多管,摆脱了混混的纠缠别提多高兴,欢快的跑向车队那边。
少年也不敢让商队的人等着自己,赶紧追了上去,毕竟,自己不是前面这位姑奶奶,可没有一个商队老板的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