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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贵族公议(八)

又过了几日,这一天受辛升坐九间殿,王庭文武齐聚,商议出兵追梦关消灭姜文焕的事。众文武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讨着此事,这时殿外突然钟声大响,不一会儿执殿官进殿禀奏说巫甲甘丁等几十位诸侯和世袭勋贵在殿外侯旨,有奏折呈上!

受辛一听到执殿官之报,心下先就一阵失望和愤恼,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真的敢将此事奏上来!下面朝臣,包括商容比干等人,大多并不知情,顿时开始窃窃思语起来,这么多诸侯联名上奏必是不一般的大事。微子箕子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心里怦怦直跳,紧张到了极点!真不知道受辛听到禀报会有什么反应,这肃然的大殿里等会儿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这么多诸侯在一起上奏,也不能怠慢,受辛只得下令让他们进殿!

宣御官大声传旨,众目睽睽之下,巫甲、甘丁、虺辛、扈乙、缚戊几人,还有后面几十个大小诸侯应旨,鱼贯而入。本来十分宽敞甚至有些空荡的大殿,顿时竟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巫甲看着这肃然的大殿,看着四周静立着的人群,不禁先就打了一个寒颤,心中又是激动又是紧张。他定了定心神,走到殿中央高擎牙芴,与众人一齐跪拜行礼!群臣都诧异的看着他,猜测着他们想做什么?

受辛高坐于王座之上,看到巫甲等人的参拜并不吭声,只是居高临下冷冷的注视着他们几人,脸上毫无表情!众臣见受辛这模样竟一齐感到一股寒意,大殿里一时变得十分安静。微子等几人看着受辛冷冰冰的表情,心下都生出一丝惊慌和不祥之感。而箕子鬻子此时才突然感觉到,虽然微子一直将此事说得若无其事,但此刻却觉得其实非同寻常,心下都有一丝悔意不该参与,却已来不及!

受辛也不知在思索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温声问道:“这祭祀大典,几位贤侯都十分辛苦了,怎么不赶紧回到封地好好将养,为何一直留在朝歌呢?哦,你们都起来吧!”

巫甲听着他温和的声音,心下稍微平静了些不再那么紧张,众人都站起了身。巫甲继续道:“陛下整日为国事操劳,我等身为臣子,岂能独享安乐?”语气十分恳切。众臣的目光随着他的话,又看向受辛!

受辛一听到竟猛得哈哈大笑,道:“各位真是忠心可嘉啊!既不肯独享安乐,那你们又打算如何为寡人分劳呢?”语气中显得十分高兴!

巫甲听到见受辛如此高兴,心下竟十分欢喜,心道看来受辛今日心情颇佳,现在说出此事正合其时。于是刚要按事先想好的说话,这时微子突然抢先道:“陛下,巫甲贤侯远在边关却心忧王事,我殷商能有像巫甲侯这样的贤臣实属难得,陛下为国事忧心劳力是臣等之过没有为陛下分忧,国事虽巨,但有文武群臣足矣,又何必要几位万里迢迢来到朝歌再操心国政呢?那样将致我们这些王庭官员于何地?”说着,转头对巫甲带着笑意道:“我看还是请几位贤侯回到封地安养天年吧,你们祖上已为社稷立下汗马功劳,你们承先祖福荫,享些太平之福,也是应该的,朝中大事有我们,几位贤侯就不必烦心了!”说着,不住给巫甲使眼色。

巫甲本想按事先想好照本宣科的说出来,见微子突然如此这般,竟不禁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上殿前已经约定好,一切看微子眼神,今日天子如此和颜悦色,似乎没什么不对,此事有何不可奏的?巫甲心下暗暗思量,为了今天自己筹划多年,几乎倾家荡产,岂能就此功败垂成!而且既然妲己答应从旁协助,就是不成,想来也不会有大碍。

他心中想定,终于把心一横,不再理会微子的暗示,笑着说道:“臣等谢殿下好意,但臣以为,我等正是因为能承继祖上荫功,更应多多的为陛下分忧!否则置陛下一人操劳国事,臣等却在家中安享承平之福,是为不忠;我等先辈为社稷操劳一生,我等却毫无建树,不能效先祖之德,是为不孝!能为社稷尽些绵薄之力则可忠孝两全。况且陛下向来任人唯贤,既然天下人都能为国效力,我等为何不可?”

微子听到竟是一怔,顿时气得咬牙,却不知再如何说。他本就怀疑妲己并不是真心帮忙,今日一观受辛神色更加确定!只恨巫甲在朝歌城中待得时间太短,不了解受辛脾性,受辛此刻虽然和颜悦色,但温和的话语中藏着的无尽锋刃,可巫甲却丝毫听不出来,利欲熏心之下,竟连事先的约定也不顾了。

受辛听到巫甲的话,不禁微微一笑道:“贤侯说的对,王兄,我等又怎可阻住几位拳拳报国之心!”说着挥挥手,示意微子退下,微子无奈,只得退回静观事变。不过受辛本怀疑微子也参与到此事当中,见微子这般说,心中猜疑倒消去不少!

受辛又和颜悦色的笑道:“几位贤侯如此忠心,寡人深感欣慰,只是你们无官无职,又如何替寡人分劳社稷?你们是否想好了什么章程?”

巫甲一惊,听出受辛话音似已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应是妲己已向受辛说过。想到此他心中不禁一阵窃喜,说不定受辛正等着自己说呢,于是打起精神说道:“陛下,臣等世受王恩,感激不尽,为陛下分忧,实是份内之事,今确有一议,陛下若能应允,于殷商天下,也于陛下王位实有万年不衰之功!”说着伏倒在地,后面甘丁等人还有各诸侯也都跟着跪下!

所有朝臣一听到巫甲此话,顿时又议论纷纷起来,猜测他究竟想说什么,此时都已渐渐感觉到今日之事非同一般!而商容比干更是惊愕,他们陡然发觉他们的疏漏,这么多诸侯无论他们要说什么必准备了很长时间,可自己竟然毫不知情。此时微子听着,心下却已焦急异常,恨不得现在过去堵住巫甲的嘴。

可受辛依然若无其事地笑道:“哦,还有这样的好主意,你且说来听听!”他压制着心中的怒火,语气依然十分平和。

巫甲大着胆子道:“陛下,臣等合议,想请陛下恢复贵族公议的祖制!”

此话一出,顿时语惊四座,满堂哗然,巫甲等人扒在地上,听着耳边众臣的议论声,心中惴惴不安。商容双耳嗡嗡作响,他才突然想起箕子前几日跟他说过,可真没想到他们真敢这样奏出来,都怪自己实在太疏忽了!

受辛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下众臣,大殿里立时又恢复了安静。他冷冷的道:“贵族公议!这都一百年前的事了,此规制早在祖甲王时已被废除,今日各位又何必旧事重提呢?”

巫甲心中一凛,听出受辛话音似有些不善,略一思索了一下,小心地道:“陛下,臣以为施政应当因时而异,不可默守陈规因循守旧,昔日废除是为国,今日陛下重新恢复祖制亦是为国!臣以为,公议之制正合眼下时宜!”说完突然心念一动,又道:“陛下,即使恢复此制,臣等也会选出一位王族来担任首席贵族统领,且朝中大事依然由陛下最终决策,臣等是断断不敢比肩王权!”

所有文武朝臣都惊呆了,都不再说话,只是静观其变!

受辛听到巫甲的话,竟猛得一笑,又道:“原来如此,看来你们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把你们所想的说出来与众臣工听听吧!”此刻整个大殿里的人,除了巫甲等人,都已听出了受辛话中的阵阵寒气!

可是巫甲却似乎尚不明白,听到受辛这样一问,心中更加确定受辛会恩准他们,于是继续说道:“陛下,此制恢复后由王族成员和其他世袭贵族一起共同辅佐陛下代理国政,这样国中大小事务就不必再让陛下事事亲为,均可由臣等代劳,小事由臣等处理不必劳动陛下,大事由臣等先拟好章程呈报陛下,由陛下做裁夺……”

接着,巫甲又将已经想好的恢复此制后王庭公务如何运行,军队调动规制,国库怎样管理,税收如何征收,百姓奴隶如何派官员管理,农业如何管理等,乃致公文如何流转,官吏怎样升降等细节一一禀明,开始尚有所忌惮,谁知越说越兴奋,越说越向往那即将到来的诱人权势!

可是受辛听着,虽然不动声色好似漫不经心,可心中却是越听越怒!

直说了半个时辰,巫甲才说完,最后道:“到那时,一切国政均有臣等代劳,陛下垂拱而治,不必再为朝政忧心劳力,在后宫颐养天年,岂不是好?”受辛看着一脸激动喜悦的样子,不禁冷冷一笑,道:“一切国政均有你等代劳!难得贤侯为寡人设想的如此周到,寡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好好感谢你才是!”

巫甲陡然也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太忘形了,又道:“臣所说一切皆是出于一片忠心,为陛下分劳!”

这时其后边的甘丁、扈己、虺辛、甘丁、傅戊等人还有其他数十位贵族诸侯也随声附和。巫甲听到这么多人的声音,心下不那么多紧张了,心想就是此事不成,受辛怪罪,也有这么多人共同承担。

此刻所有朝臣一起看向受辛,看他如何处置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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