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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日食

此刻两个人的心禁不住怦怦直跳,可又觉有些好笑,这清平世界会发生什么事呢,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

可这奇迹这时侯,却真的发生了!

此时两人正站在正堂门口,只见天清气朗,明阳高照,天地间一片澄明。可就在这时,这光明的世界,却猛得一暗!

此刻墨羽姬昌心中竟想起同一个声音:大事发生了!

只觉刚才还阳光普照一片光明的世界,此刻陡然变得一片昏暗。惊愕之下所有人都一齐抬头向天空望去!

苍穹之上,只见那个给这个世界带来一切光明的骄阳,此刻却出现了暗黑的一块!

刚才还一如平常的大街上突然一阵喧哗,惊恐的好像到了世界末日。就在满世界都一片混乱之时,墨羽心中却出奇的冷静。看到这情景,他陡然心头一亮,埋在记忆深处的一件往事涌上心头!

那时还是刚入朝歌之时,一日伯邑考被鬻子祖伊邀请到太学讲学,而自己被恶来邀进宫一起饮酒,在酒席上还偶遇太师元铣!后来宴会结束后,自己曾与他一起前往钦天监观星台,观察星象!在观象他台,当时他就曾说过,以星相来看今冬明春,必有日蚀发生!

没想到当时的预言竟会应在今日!

此刻大街上已一片惊乱,百姓都在往来奔跑,还有人在尖叫!太阳之上那暗黑的一块让人们产生了极大的恐惧,仿佛世界末日的来临!百性惊慌的来回奔跑,不断有人大喊道:“天狗蚀日了,天狗蚀日了!”大街上到处都是锣鼓之声,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天狗吓走,才能让太阳得救!整个朝歌城像煮沸的水一样。馆驿内的人也都一齐涌出来,看着天上的太阳,惊恐的交谈着,指指点点!

此刻墨羽的心也在怦怦直跳,他在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看着那骄阳渐渐变黑,他心念急转,想着太鸾的话,这确是上天赐给的机遇,恐怕也是回西岐的唯一机会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利用?自己该做些什么……

而此刻鹿台之上也是大乱!日蚀突来,歌舞全都自动停了下来,众歌女优怜都惊叫着来回奔跑,大殿里乱成一团!受辛,还有在一旁的妲己费仲等人也是惊得说不出话。受辛陡然丢掉手中的酒樽站起身跑到大殿边沿,他扶着雕栏向天空眺望,不禁也惊呆了!

只见那往常照耀一切的太阳,竟变成了一团黑色!

惊愕之下,他又下意识的往下看去,只见百姓惊慌失措的往来奔走,喊声震天,整个朝歌,甚至整个帝国,都陷入巨大的混乱之中!

受辛一阵慌乱,突然感觉世界末日要来了,难道上天要把自己的帝国毁灭吗。他呆呆的看着太阳,心中恐惧到了极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太阳上那暗黑的一块,慢慢变得越来越大,发亮之处正变得越来越小,那黑黑的一团就这样慢慢的吞噬着太阳!那圆圆的太阳变得越来越残缺,最后竟像一个小小的月牙一样。受辛看着这眼前做梦都不敢相信的情景,急促地呼吸着,只觉全身酥软无力,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那帝王的威严高傲之感,此刻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终于,太阳上那最后一点亮光消失了,惟剩一圈淡幽幽冕光!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受辛呆呆的看着那被一圈冕光包裹着的一团漆黑的太阳,感觉那黑太阳是一个巨大的瞳孔,正在天际紧紧的盯着自己!这好像一个自己十分熟悉的眼神,九侯、鄂侯、梅伯、赵启,比干都曾这样看着自己,可当时自己并不害怕!

可现在,当这个眼神悬于天空的时候,却感觉怕了!

自己是天子,是一国之君,是天空之下所有一切的统治者,拥有者,可以不必畏惧任何力量,为所欲为!可自己却好像忘了,世界上不仅有大地,还有天空,还有天神,他们才是一切真正的统治者!天下生灵的命运皆掌控在自己手中,可自己的命运却被掌握在神灵手中!难道他们看到自己胡作非为把世界搞得一团糟,特地来惩罚于自己?要消灭,要夺取自己的生命,甚至要毁灭整个帝国?

受辛只觉毛骨悚然,他陡然间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他双手扶着地面,终于虔诚的低下了头,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死亡!

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要窒息……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漆黑的太阳在完全变黑之后,没过一会儿又出现了一点亮光,那亮光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太阳又渐渐恢复了光亮,又过一个多时辰,太阳上的暗块彻底消失,阳光重新普照大地!

无论军民百姓见之,都长松了一口气,他们真怕这太阳永远这样黑暗下去。

就在所有人感到轻松之时,可是受辛却不知怎的,依然扒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一动不动。而此刻摘星楼内所有的宫女、臣子见天已转亮,本要站起来,可见受辛依然跪在地上动也不动,没办法只得陪着继续跪着,他不起来就谁也不敢先起身!

就这样竟又持续了好一会儿!

终于,妲己先忍不住,她先站起来,大着胆子走到受辛身边,轻声道:“陛下!陛下!”说着蹲下身去扶着受辛的胳膊!

可她刚碰到受辛,受辛竟是全身猛一颤!妲己也吓了一跳,又将手缩了回来!他转过头依然惊恐不安的眼睛看了一眼妲己,此刻妲己也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他又抬起头向太阳看去,见阳光重新普照恢复往常,街上也恢复了平静,这才知道一切都过去了,不禁长舒一口气!

妲己也不知受辛这是怎么了,她又伸手将他慢慢扶起来!受辛似乎费了好大的劲才站起身,妲己只见受辛目光呆滞,威仪尽失,浑身软弱无力甚至有些佝偻,痴痴呆呆的又像是在深思着什么!妲己有些吃惊,有些不解,道:“陛下,坐下歇歇吧!”说着,小心翼翼扶着他慢慢走起来!受辛步履却十分沉重,好半天才走到御座跟前!

受辛坐好,可脸上依然一脸呆样!费仲,芮吉,邱引,崇侯虎等几人一起围过来,看着他一脸痴呆的模样,不禁面面相觑!妲己小心地道:“陛下,您怎么了!”

受辛依然毫不言语!

妲己费仲不禁对望一眼,费仲上前小心地道:“陛下,天现异象,可着太师太鸾前来占卜,以测吉凶!”

费仲话一说完,受辛突然像是从梦中惊醒似的,他看了看费仲,仿佛绝境之中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忙不迭的道:“对……对对,快……快让他来!”

宣御官应旨出了摘星楼!不一会儿,太鸾抱着一堆书简和几块龟甲到了鹿台下面,攀阶而上!

他一步步登着,谁知刚登到一半就觉气喘吁吁,疲累异常,可又不敢歇。他喘着息,不禁暗暗叹息,自己年未三旬血气正旺,攀着这石阶还这般吃力,真不知受辛和妲己在此天天攀登,怎么不觉得累?

终于登上鹿台,太鸾在一名宦官引领下进了摘星楼,可刚一进门,一股刺鼻的酒肉之气就扑面而来!太鸾顿有一种想呕吐之感,又看见浊脏酒池肉林,更觉恶心,但在受辛面前却只得强自忍住!

他走到受辛和妲己面前,跪倒行了一礼道:“臣太鸾,参见陛下,王后!”此时受辛等人已惊慌的不知所措,可他却显得十分平静安详!

受辛一看到他,迫不及待地道:“太师,刚才的事……你怎么看?”

太鸾嘴角现出一丝笑意,奏道:

“陛下,日蚀乃天之异象,为上天示警之意。史册记载我****两代,共发生过四次日蚀!一次是在夏王仲康之时,太康失国为后羿所占,其弟仲康迁居斟寻不思图强恢复祖业,却贪于享乐碌碌无为,是以上天示警!第二次是在本朝武丁王时,武丁王轻信谗言,流放孝己王子,以致屈死异国,举国哀痛,便在孝己王去世之日,发生了日蚀!后两次是在本朝武乙王时,一次是在武乙王征伐江南归国时,大肆屠戮百姓,以致上天不悦,降下异象!另一次是在武乙王去世之日,武乙王向来不敬鬼神,终遭天遣……”

受辛仔细听着他的话,只觉心惊胆颤,太鸾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妲己费仲等人听得也无不心惊!太鸾说完,受辛忙问道:“既是上天示警,那可知警示什么,有何法可解呢?”妲己费仲等人听完也一起看着太鸾!

太鸾气定神闲,又奏道:“陛下不必担忧,待臣为陛下占卜一卦,看看此次日蚀,上天是何谕旨,只有陛下依旨而行,自然可化险为夷!”

受辛一听这话像遇到了救星,脸上有些惊喜之色,忙道:“好,你快快占卜一卦,看看神灵是什么旨意!”

太鸾看出受辛惊慌之样,与平日那威严不可侵犯之状大相径庭,不禁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他应下旨意,命人取来一个火盆,一个水盆,他先是将龟甲放在火盆中烧烤!这时,黄飞虎、箕子、鬻子、胶鬲、微子、夏招等几人也赶过来,日蚀一结束,他们就匆匆赶过来。这是百年难遇的异象,必须面见天子商议当如何应对。他们一进入大殿,就见到太鸾正在行占卜之礼。

他们对受辛行完礼后,也一起看着那火中的龟甲,等待占卜结果。

过了一会儿,那在火盆中的龟甲被烧得通红,太鸾用一支火钳将那龟甲夹出来,又放进水盆中!一股水气冒出,那龟甲顿时裂出许多纹里。太鸾又将龟甲取出,眼睛盯着细看那龟甲上的裂纹。

受辛瞪大眼睛看着太鸾,所有人也都怔怔的看着他,看着这个通晓天道的年轻人,好像整个世界的希望都在他一个人身上!

太鸾摇头晃脑的好像边看边思索,他仔细看了老半天,最后笑着道:“陛下,臣已看出上天的旨意!”

受辛一听,马上道:“说,快说!”

太鸾恭敬地说道:“陛下,此次日蚀,天神所警者有二,一为蛮夷为乱,黎民不宁;二为忠良困陷,冤气盈天!”说完伏拜在地不再说话,静听众人动静。

一听此话,受辛猛然像受到雷击,一下子痴傻了一般!此时所有的人也都十分惊愕,心里都十分清楚,那蛮夷是哪里的蛮夷,那忠良又是哪一个忠良!大殿里一时无人说话!

黄飞虎看看太鸾,又看看受辛,才突然察觉这是天赐良机,他忙向受辛道:“陛下,既然上天有此示警,臣请陛下立刻降旨释放姬昌归国,平定叛乱,以安天下!”微子见状,也忙奏道:“陛下,不可逆天而行啊!”鬻子道:“陛下,释放姬昌才是顺天意,得民心之举!”接着箕子,鬻子,夏招也跟着一起奏言!

受辛听到几人进谏,只觉心头一片混乱,竟一时没了主意!他虽然恐惧上天惩罚,可是要他因此释放姬昌,却又犹豫起来。他在平时尚且不信姬昌被囚七年会不心怀怨恨,而现在自己杀了他儿子,更不相信他会善罢甘休,无动于衷!如今殷商国力已不比以往,此时放他回国,岂不危险!他本已下定决心要将姬昌一直关到死也不让他回国,却哪里会想到又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变故?

彷徨之下,他看向费仲,芮吉等人,又看看身边的妲己,见这些平日唯己命是从的人也都是一脸迷茫,不言不语!

看到他们的模样,受辛更觉心烦意乱,理不出头绪,当下挥了挥手道:“好了,寡人今天身体不适,此事待寡人好好思量一番再做定夺!”说着也不理众人,自行下了鹿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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