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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绝望

墨羽慢慢放下林风,突然身形如电一般欺近到押着秀儿的那刺客身边。那人毫无防备,刚才还看到墨羽在与林风对话离自己尚有丈余,却好似一瞬间已在面前。那人大惊,举剑去刺,墨羽像又凭空消失了一般,陡然没了踪影!这杀手吓得像看到了鬼魅一般,这时他才突然发现,一直被自己押着的秀儿已经也不见了。

此时墨羽和秀儿已又到了林风身边!

周围众杀手一惊,待要上前,却为微子喝令住,他知道若不是事先使了毒,自己这些杀手连林风也无法制服,更别提墨羽了!

秀儿趴在林风的尸身上,看着这张俊朗非凡,平日对自己无限温柔的脸此刻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像睡着了似的,她知道这张再也不会产生任何表情了!

墨羽转过身,目光像无数利刃一样瞪向微子,移步慢慢走过去!微子看着他锋锐的眼睛,只觉如一座巨山一般压过来,心里再难存任何侥幸,他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哀求道:“墨剑客,我……我也是被逼无奈!”

墨羽瞪着微子,目眦欲裂,咬着牙质问道:“林风跟随你多年,你怎下得了如此毒手?”语气中是极度的愤恨,却又带着不可思议!他说着,不自觉得竟已把手中的剑慢慢抬起!

微子看着那剑,想着紫电剑那幽幽的紫光,顿时吓得肝胆俱裂,慌不迭双手乱挥忙道:“不,墨羽,你不能杀我,我是天子之兄,你若杀了我必犯死罪,连西伯侯和伯邑考也会受牵连!”

墨羽冷冷的笑道:“我杀你是死罪,难道你刺杀天子就不是死罪了吗?”

微子陡然猛抽一口气,顿时醒悟,立即明白他对整件事已了如执掌,否则也不会此时赶来。微子顿时呆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秀儿突然站起身来捡起林风的剑朝微子猛刺过去,微子一惊,急忙躲闪开,秀儿又要刺,微子两边的人护着微子挡住秀儿,但慑于墨羽在此,却谁也不敢对秀儿无礼!

墨羽见这般也是无用,将秀儿拉回,秀儿心肠寸断,突然觉得身为女子在这个世界上竟是如此的无力!他心中悲苦交加,五内俱痛,突然浑身一软,竟晕厥过去!

墨羽扶着秀儿,盯着微子,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碎尸万段。但却也心知,自己断不可再此取他性命,他恨恨地对微子道:“老天自有开眼之时,你作恶多端,早晚必遭报应!”说着转身要离开!

微子一见墨羽要走,不禁一慌,忙道:“墨剑客……你……你要告发我吗?”他见今日之事已全都被其知晓,又听到他刚才所言,突然心中一阵恐惧,只觉墨羽会到受辛面前告发自己,以此向受辛邀功要救姬昌和伯邑考回西岐!想起受辛残忍暴虐的性格,不禁不寒而栗。

墨羽扶着秀儿背对着他冷冷地道:“是又怎样,怎么,你也想杀我灭口吗?”

微子忙摇头道:“不……不不,他们……他们怎会是你的对手?你真要告发我要我的性命吗?”无论声音还有身体都在不住的颤抖!

墨羽冷冷一笑,继续道:“像你这样的人,活着也只会害人,留在世上又有何用!”他恨极微子,却也知又不能杀他,是以故意以此话吓吓他以稍解心中之愤。

微子惊慌着,颤声着道:“不,你不能这样做,不能啊!”说着,他心中快速思索着该如何哀求他饶过自己。他心中思绪急转,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双后捧着忙道:“墨剑客,你看这是什么?”

墨羽一惊,转过头向他看去,见他手中正拿着一张牛皮!墨羽不解,瞅着微子冷冷地问道:“这是何物?”

微子答道:“河洛图!”说完盯着墨羽的脸,看他如何表情。

墨羽眉头一皱,他早料到此物在微子手中,却没想到他会在此刻献出来!他斜眼看着微子问道:“你这是何意?”

微子忙道:“此图于行军布阵大为有益,相信对你西岐大有用处,只要你饶我性命,我就将此图给你!”

墨羽看着微子那惊恐的表情,缓缓伸手接过那图。他沉吟了一下又看向微子,问道:“这是你殷商至宝,你真肯将此图献我?你可是殷商王族啊!”

微子一听此,心中突然一阵落寞,道:“王族又怎样,无法继成王位,与平民百姓又有何异?”

墨羽又问道:“你就不怕我西岐以此图起兵兴事,夺了你殷商的江山!”

听到墨羽这一问,此时微子脸上竟是一阵落寞,好似也不十分恐惧了。他苦苦一笑,道:“殷商江山?殷商江山与我有何干系?自祖甲王改制以来,废兄终弟及之制,王位传承只能父子相继!我既不能即位,我的后世子子孙孙就都无此机会,那殷商江山又与我何干呢?更何况……”说到此,微子口中突然生出了些悲气,长舒一口气,继续道:“更何况自武丁,祖甲两位先王之后,殷商一代不如一代,腐化堕落,奢靡成风,国势日衰,亡国已是迟早之事,我将来就算不能挽回社稷,若能护住宗庙,不至断了香火,也算对得起祖宗了!”

墨羽看着微子落寞的模样,突然心中生出些许同情之感,他知道微子并非残忍邪恶之人,实因王位传承之事,因嫉妒和不甘,行事渐入偏激,终于堕入魔道难以自拔!否则以其才智和风骨,那是必是世间难的智士贤人,潇洒倜傥!

墨羽看着手中的河洛图,心中思量了好一会儿,最后道:“若要我不告发于你也可,你只需答应我两个条件!”

微子一听,知道活命有望,面现喜色忙道:“好,你说,我无不照办!”

墨羽看着求饶的模样与平日温雅潇洒之状大相径庭,不禁又是哀叹又生鄙夷,正色道:“一者,你要厚葬林风,并保护酒坊中其他人不得再受牵连!”微子只觉酒坊出此大事,自己撇开嫌疑还来不及,哪还敢再去管,可是此时墨羽说出自己哪敢不听,当下忙道:“好好,此事易如反掌,你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墨羽点点头,又道:“还有,就是你要用你所有的势力,帮助我们离开朝歌返回西岐!”微子一听此话,突然想,反正现在天下能推翻受辛的也只有西岐了,当下道:“墨剑客放心,此事我也会全力而为!”

墨羽冷冷地道:“微子殿下,你不会是现在只求活命诓骗于我吧?若我发现你敢食言的话,天子可杀你,墨羽也并非不可!”

微子躬身道:“微子岂敢欺骗天下第一剑!受辛纵有千军万马,也不及墨羽一剑!”此话既是在吹捧,实也是真心话!

墨羽这才放下心来,他又看向地上的林风,他知林风性情淳厚,想起几个月来每每饮酒欢聊,互相引为知己,没想到竟落此下场,心中如何不悲!但他人已死去,不能再做他想,眼下最重要的是救护秀儿,秀儿到此刻还昏昏未醒,墨羽不禁担忧起来,如果秀儿再出任何差池,那么自己怎么对得住仪狄和林风的临终之托?

墨羽抱着秀儿走出微子府,来到大街上。墨羽向酒坊的方向远远望去,此刻酒坊的大火还在燃烧,围着酒坊已聚集了无数官兵。墨羽刚才去过酒坊,知道仪狄在酒坊里已做了掩饰,只是希望此举能骗得了受辛,使他相信酒坊内所有的人都已经被烧死了。

墨羽看着怀中依然迷昏不醒的秀儿,从现在起再也不能让外人知道秀儿还活着!可是现在把秀儿带到哪里呢?墨羽却一时大为踌蹰!

带去馆驿似乎不妥,他尚未向姬昌禀报这件事,况且馆驿也并非安全之地,墨羽确也担心秀儿之事会连累姬昌伯邑考!他又想到青君,但其父是当朝丞相,如今秀儿已是反贼之妻,这样带过去岂不让其为难?这样其他几个忠臣家里自然也不能去。可还有其他地方可去吗?

墨羽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在街上多待,他心中迅速想着,思索着朝歌城中任何一个可能的藏身之地,他突然想到一人!

陶四!

林风曾经为了救他们杀了恶官桑虎,为此林风险些丢命,林风对他们算是有大恩!而且他本来就是暗中与受辛做对,自然也不会顾忌秀儿的身份!只是唯一让人放心不下的是他是夏招的人,其实也是为微子做事,他会把这件事告诉微子吗?但随即又想,微子有把柄握在自己手里,他知道了又有何妨?而此时此刻,除了陶四的漆坊,确已无处可去!

当下他不再迟疑,抱着秀儿朝着漆坊奔去!

墨羽到了漆坊,环顾周围见无人,纵身跃入院中!此刻院内还有七八个工人在做工,一见墨羽一下子拿起武器围上来。这时,陶四与其妻也从屋里出来,一见是墨羽,又见他抱着的秀儿顿时一惊!此时陶四已知道墨羽的身份,虽然与墨羽不熟,但对秀儿却是再熟悉不过,一见到秀儿如此模样,身上还带着血迹,不禁惊愕异常,怔怔看着墨羽道:“墨大侠,秀儿这是怎么了?”

墨羽急道:“别问了,快进屋!”陶四夫妻情知出了大事,忙引着墨羽进了屋。

房间内,墨羽将秀儿放在一木榻之上,陶四心中怦怦直跳,他已看到酒坊的大火,知道必定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但现在还搞不清楚是什么。他不禁问道:“墨大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酒坊为什么会起火?”

墨羽依然担心着秀儿,道:“此事我等会儿再与你说,快端碗热水给她喝些!”陶四点头,其妻赶忙出去不一会儿端着一碗温水,扶起秀儿给她喝下。

秀儿喝了口水,悠悠醒转,她多么希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个噩梦,可是当睁看眼看到墨羽和陶四夫妻关切的眼神的时候,才明白,所有让她极其恐惧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存在。

秀儿又含着泪闭上了眼睛,此刻真希望自己已经死了,这样或许还能与丈夫和兄长团聚!

墨羽轻声问道:“秀儿,你好些了吗?”

秀儿又睁开了眼睛,绝望地道:“墨大哥,我……我真不想活了!”

墨羽突然厉声道:“秀儿,你在胡说什么?你大哥和林风拼了命才救了你,你这样说对得起他们吗?你已怀了林风的骨肉,你想让林风没有后继之人吗?”墨羽知道秀儿此刻必然有求死之心,只有这样疾言厉色才能灭其死志。秀儿听了墨羽的话,只觉此刻欲活不能,欲死不可,五内俱焚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陶四夫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猜出十八九,陶四妻也劝道:“好妹妹,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陶四也劝道:“是啊秀儿,你这样也对不住墨大侠如此费力的救你啊!你不可再让他操心了!”

秀儿看着他们二人,此刻,他们真如自己的亲人一般了。秀儿含着泪对墨羽道:“墨大哥,您放心,我会好好的,您不用担心了!”

墨羽这才放下心来,又安慰了几句,起身要离开,陶四送墨羽到了门口,又问道:“墨大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剑客和酒正他们……”墨羽想起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突然一声叹息道:“他们,还有梅英,都已经死了!”

陶四吃了一惊,他虽然已猜到了这些,可当墨羽真真切切告诉他时,陶四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墨羽说完,突然瞪着陶四说道:“陶四,我现在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这件事绝不可告诉夏招和微子,你能做到吗?”

陶四惊愕,不理解墨羽为什么这么说,问道:“为什么?”墨羽也不瞒他,将刚才的事简略告诉了他!陶四听到满头冒汗,吃惊的看着墨羽。

墨羽见他只是怔怔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问道:“怎么,你不信我说的事?”陶四摇了摇头,暗道:“相信!”

他初时怀疑,但终究还是信了,他虽然同林风一样同为微子做事,但毕竟年长几岁,深知世间人心险恶,为求自己活命,而不惜痛下毒手杀人灭口,这种事微子等人未必做不出来!况且,就算墨羽会说谎,难道秀儿会说谎吗?但陡一知道自己一向崇敬,甚至为之卖命的人会是这样,心中如何不难受!

墨羽又问道:“那我问你,我刚才说的事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你不能答应,我现在就带她走,决不让你为难!”陶四正色道:“林剑客与我有救命之恩,我岂能不管,您放心,此事我一定守口如瓶,决不对任何人讲!”

墨羽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道:“过两天等我找到更好的藏身之地,我就来接她,你也好好劝劝她,别让她再生出什么意外!”陶四道:“好,你放心,您自己也要小心!”

墨羽又点点头,辞别陶四,离开了漆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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