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不知朔飞到底想知道什么,但此时也唯有将来龙去脉统统说一遍才能合他心意,于是安盛开始张口说道:
“小的与阿堂是邻居,从小玩到大,也是好朋友。大了后家里凑了笔钱,我们准备做点买卖,赚了钱后,各自娶媳妇。可没成想这第一笔生意就亏了本。我俩都觉得没脸对家人了,也不敢和家人说。后来听说紫鸾山上盛产‘一枝花’,便想采些回去卖。有人说这里有妖怪,可小的俩人不信什么妖怪。
其实我俩还因有这样一个传闻而高兴,想越是没人来,这‘一枝花’应该越是值钱,所以,前几天我们一合计就来了。走了一天一宿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顶,可还没等高兴一会,我们就都傻了。这里哪有什么“一枝花”,连一根草都少见,可那‘一枝花’明明四季常开,怎么这会儿就没有了呢!
阿堂不死心,非要进深处看看。这一看可好,差点丢了小命。我和阿堂看见了……看见了狼……”
“狼?!!”
朔飞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惊问道。
安盛面露惊恐,重重地点头。朔飞心觉怪异,催他说下去。安盛急忙续道:“……十多匹狼,它们就在那一片,我和阿堂就在这边……”他指向尸骨的地方,又指指此时所处的地点,声音开始发颤,“我俩吓得不敢抬头,不不敢动,甚至不敢大声喘气,生怕它们发现了我们。它们好像在咀嚼着什么,后来——后来有人来了。它们——它们还咬死了好几个人——然后然后追着——追着那些人下山了。我俩听见惨叫连连,一直都没敢动。不知又等了多久,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这时,我俩才小心地从长草中钻出来。当走到那堆白骨的时候我多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没把我吓死,不过就是那一眼,我看到了那把匕首。”
他说着指向朔飞手中,然后又马上收了回来,接着说道:“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一把匕首,只是看到了亮光,好似珍珠。我要去捡,阿堂不让,说害怕。就在这犹豫之间我俩又听见了一连串的惨叫声。然后——然后哪还有心思捡什么东西,撒腿就跑了。
回去后,我我总能想起那宝物,总觉得能值大钱,但又不敢回去找。后来听人说雨霖村遭到了狼的袭击,才知道那些狼是军队的,如今听说它们已被带回。我俩一合计,就上山来寻那宝物了。之后的事儿,你你……就知道了。”
朔飞聚精会神,但觉心惊胆战,本想听听匕首的事儿,却得到了意外收获!
“被咬死的人穿着怎样?是不是士兵?”
朔飞惊问。安盛和阿堂几乎同时摇头,只听阿堂答道:“肯定不是士兵,好像是些大夫,有一股很浓的药味,还有一个老头儿!”
“……!!”
朔飞心觉不安,那些人究竟是谁?又是被谁清理了现场?想要隐瞒什么?!
药味!!!雪……雪下飘萍?!难道是熔骨?!!莫非这曾经是个炼药地点?!即便如此,可是……
想到此处,他又向那俩人问道:“那是几天前的事儿?!”
安盛有些模棱两可,“这个有点记不清了,不过好像不是第二天就是第三天就听说雨霖村发生了血案,应该就是那血案的前一天!”
朔飞眉头深锁,沉思半晌,向安盛俩人道:“你们去把那尸骨埋了。”
俩人战战地去了。朔飞起身四处查看,走到崖边,但见其下雾气腾腾,什么也看不见。他心中暗道:“若是有人想清理尸体,那最容易的办法便是丢下山去,如此高度,定然摔得稀巴烂,辨不出个数了。可如果这真是熔骨的炼药地点,耀威为什么要查?他明明可以不查!而且照安盛所说,战狼前一天就在这山上,这是为什么?耀威怎会预见雨霖村混有奉天者之事?!
实在太奇怪了!”
头顶轰然一个惊雷!难道不是他干的!有人陷害他!?可转念还觉不对,此陷害似乎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就算是他屠了村,除了降些声誉还能怎样!
想不通索性不想,解惑关键还在钟连安,一定要找机会见他一面。他想到此处,也便释怀了些,见安盛俩人已葬完尸骨,便放他们走了。
他二人走后,朔飞独自在山顶坐了好一会儿,但觉胸口热腾腾的,很不舒服,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有些头晕,他下意识摸向胸口,触到了那匕首,拿出看看,相识感依旧,可还是想不起什么,但攥在手中时间久了,胸口的灼热感缓和了些,难道刚刚是因为它?正当好奇间,突然看到一个身影闪身离去,朔飞骤然一惊,一下子想起了那日在钟连安府上的身影。俩人身法相似,可是同一人?在监视着自己?
他登时冷汗淋漓,虽不知他潜在此处目的在何,但直觉告诉他,与雪下飘萍的案子有关。今日不能让他走掉,定要看看他的真面目。想着,他腾然一跃,跟了下去,追到山下,但听一声烈马长嘶,那人却是驰骋而去。朔飞也立刻翻身上马,沿途追踪。
路途颠簸,那人时隐时现,朔飞与之距离越来越大,随着他左转右旋,也不知到了哪,只见一片树林浮现在眼前,那人入林后便与马一起消失。朔飞在林中穿梭好一会儿,突闻一声马的响鼻。他循声而去,只见一匹骏马正停在林外的一条小溪前喝水,而那人却已不见踪影。抬头四望,眼前开阔,一览无余,并没有人,也没有可藏身的地方,只是不远处有个山谷,朔飞驰马进入,谷中风光倒好,触目皆绿,既有参天古树冠于上,又有低矮灌木伏于下,错绿掩映,葱郁森聚。他下马悄然走进,警觉地巡视四周,恐遇伏击,但半天也不见一点声息,那人却真的凭空消失了。他再往深走,一阵花香扑鼻,翠绿之中忽见一片姹紫嫣红——海棠花!
朔飞心中登时一震,因为群花之前赫然立着一座坟墓,正是乔月凝心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