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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迈入军营

一个人的青春里有这样的冲动,应该是非常纯粹的思想行为。一个纯粹的人,应该是脱离低级趣味的人,这是毛主席说的,是吧。但我觉得,一个纯粹的人,应该是空白得像一张白纸那样的人,没有色彩、没有气味,也没有阴霾;认定天空里充满阳光,生活中无忧无虑;思想里装满抱负理想;人生旅途上没有弯路;感情上只有懵懂的阅历;心理上,没有郁结,没有哀愁;人际关系里只有交情,没有交易。只有这样,才能保持自己人生的纯洁,做一个纯粹的人。

如果将自己的人生划定阶段的话,我相信,自己已经告别了过去的时代,即将进入新的人生阶段。当然,我也在反思过后再相信,自己在当战士这几年,是纯洁的,是一个纯粹的人。

刚离开校园的我,没有社会阅历,没有复杂的人际朋友圈,没有万般纠结的情感经历,也没有真正踏上人生的旅途,如果说,自己终将要踏上旅途,我希望是一条征途。在迈入军营的那一刻,我就坚定这是自己人生旅途的新起点。

在兵站的时候,大首长跟我描述了很多关于美丽伊犁的场景,有高中语文课本《天山景物记》里的果子沟、赛里木湖;由东往西流淌的伊犁河;无与伦比的昭苏大草原。绘声绘色的描述,不禁令我向往不已,期盼着早点到达伊犁,看一看那美丽的世界。

离开兵站的那一天,大家都起得很早。早上7点,天将亮,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煤灰味,乌鲁木齐的天仿佛是被烟囱里冒出来的黑烟熏染过一般,死沉,死沉。

大楼前的篮球场上,整齐地停着四辆军绿色大卡车,每辆大卡车的车头旁都站着两个老兵,一个个面带着微笑,目光似乎在扫描着我们。

“准备登车!”也不知道是哪位首长在队伍旁的什么位置,大叫了一声。“驾驶班的同志,帮忙把车上的大衣抬过来发一下,每人一件,领到的先上车!”在我四处搜索声音来源的时候,那人又发出了指令。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我定睛一看,卧槽,就是来我家家访的那个一毛二。我一阵小激动,拎起那两蛇皮袋东西就朝着他跑了过去。

“唉!你干嘛,谁让你跑出队伍的,回去!”一毛二大声训斥我。

我被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来家访的时候,我叔不是请你大吃大喝了的么,酒桌上还跟我勾结搭背、跟我称兄道弟的,怎么突然就搞得不认识了一样。

“首长,这你的东西!”我十分胆怯,话声感觉都没出喉咙,心里一阵哆嗦,说完,我努力试着将两袋东西推到他腿边。

这时,他突然把我拉到一边,在他拉我那一刻,我还想回身拎起那两袋东西,可是已经来不及。

“你这小孩怎么回事啊?这么不懂事,这时候,怎么能把东西给我呢?别人看到了多不好啊!”一毛二一脸的不高兴。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挺不懂事的。

“那东西怎么办?”我小声问他。

“你先拎到车上,等下车的时候,我回叫人来取的,你就不用管了,到部队后,跟谁都不许说有这事,听到没?”一毛二语气似乎有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

我疯狂地点头,表示明白了,并连声发誓自己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领到军大衣后,我就连同那两袋东西,被塞上了军用大卡车。很快,车队就在寒风中、雪地里驶向下一个目的地——乌鲁木齐机场。

航班降落伊宁机场之后,我们继续被装进军用大卡车,一路颠簸着驶向新兵集训的地方。路途中,我实在忍不住困顿,顾不上大卡车的颠簸,也管补上刺骨的寒风从车篷和车板的缝隙里钻进来,狂刮着我的脸。没一会,我就缩进军大衣里睡着了。也不知道大卡车一路上折腾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中,听到前方传来阵阵锣鼓声,中间还夹杂着嘹亮的呼喊声,这时,大卡车也停了下来。或许是天实在太冷了,大伙都窝在车上不愿下去。于是,等到车篷油毡被掀起,一位老兵在下面大叫着让我们下车时,大家才十分不情愿地挨个跳了下去。

当我跳下车时,我一下就被怔住了。哇,好美的雪景。放眼四周,漫山遍野都是白茫茫的雪山,路边面的积雪已经有人膝盖这么高了。然而,在我欣赏完雪景之后,再打量身边的兄弟们时,才发现他们一个个都沮丧着脸,这显然跟营区大门口敲锣打鼓、欢天喜地的场景形成了巨大的差别,在雪地的反射下,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细节就显露得更加真实了。傻愣了一会之后,突然有胆大的几个哥们用家乡话破口大骂:“MLGB啊!接兵的一个个都是大骗子,把这里说得千好万好的!就这破地方,还能说得跟神仙住的地方一样!”骂完,拎起行李,试着转身想走,可是其他人都呆若木鸡,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摆脱掉那两袋东西,我如脱重负,拎着自己的行李,等待着队伍往前走。

过了几分钟,只听一位首长在队伍前从大门口大声喊叫:“同志们,过来帮兄弟们拿一下行李!”话音未落,那班在敲锣打鼓的老兵一个个漫天欢喜地冲了过来,争相抢着从我们手中拿过行李,如同梁山好汉迎接满载而归的弟兄一般。

大家仿佛受了惊吓一般,一个个木呆呆的,等清醒过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是空落落的了,正当我纳闷没人取那两蛇皮袋的时候,一毛二首长带了两个人来到我跟前,指着车子说:“来,把这两袋东西拿我房间去!”

我微笑着跟他示好,然而,一毛二并没有回我礼貌的笑脸。

首长走后,我、阿猹和伟哥才如梦初醒,也有了被骗的感觉,随着也一阵嘀咕,直骂娘。调整好情绪之后,我非常客气地问帮我拎行李的老兵:“同志,这是什么地方?”同志听了,呵呵笑道:“这是东麻扎!”说着,还用手指着营区侧方的山头说:“看到那山没,那叫黑山头,那里翻过三个山头就到哈萨克斯坦了,出国很方便哦!”

呜呼,天呐!还能出国?这是什么概念?我真的不知道。真的能出国吗?我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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