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太阳应该是知道水灵玉正在晒鱼干,将自己的光芒投放的无比巨大,无比灼热。
这一年的夏天真的是出奇的热,也出奇的干。
才不出十来日,沧澜江的水居然真的就断流了,而且是一/夜之间,莫名其妙的就没了。
这下子村子里简直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玄乎的,说断流的那天夜里地突然晃了,天边更是亮起了紫色的光,然后接着有声闷响,还有像龙王爷一样的仙物朝着天上飞去。
这肯定是龙王爷震怒了,要惩罚水家坳的老老小小。村子本就不大,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只一天的功夫,全村老小,就连老王头养的阿黄都知道这下子是要倒大霉了,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
水灵玉听到这些闲话的时候,只讪讪笑了笑。其他人都是这个时代的可以理解,可她却是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之前大家口口相传的谣言,仔细想来不就是明显说的地震么,自然现象被吹得如此神奇,连龙都搬出来,还有模有样的,她也很是佩服。
可地震归地震,水家坳断流了却是不真的事实。
没有水的沧澜江,裸露出宽阔的河床来,黄色的泥巴地一天比一天干,没几日就全部龟裂开来。
河里没水,大家还能靠着井水度日。可还没过几天李唐立从村里的大井眼里,打出的水居然变成了泥巴黄的浑浊水。
“这可怎么办?连井水也喝不得了,可怎了得?”顺水娘,瞧着自己桶子里浑浊不堪的井水,一下子没了着落,一家人还指望着这个吃饭呢。
“这下好了,河神爷一定是瞧我们没伺候好他老人家,所以震怒了。”
“马嫂子,你可别胡说八道,要是让河神爷听见不好!”
“诶,我说顺水她娘,你咋还不信嘞!你瞧瞧,这水咱能喝么?河里没水,这井里再没水,咱们可不得都赔在这!”
“你们这些婆娘,咋这多的话,都不管娃死活了,还不都回去。”张永福瞧着自己媳妇说是去打水,半天都没回来,心怕她是不是半路上提不动木桶,所以忙着出来寻。哪晓得等他心急火燎的朝井眼这边来,却是看到他媳妇和村里的马寡/妇谈的甚欢,心下就气的不行。
马寡/妇名叫马娇娘,人也泼辣的厉害,她年轻就没了丈夫,独自拉扯着自己的孩子,也算不容易,所以在这村里虽然背后说她的不少,可还没谁敢当着面的训斥她。
马娇娘一听不乐意了,用脚使劲在顺水娘脚边的木桶上一踢,大声骂道:“有婆娘不得了哇,我娃不用我/操心。倒是这样的水,给你家顺水喝了,只怕会变得更浑嘞!”
“马娇娘,你说啥!有本事,你再说一遍!”顺水娘突然暴起,指着马寡/妇就呵斥起来。
本来两个人还能说上两句,可眼下却斗得跟乌眼鸡似得,非得骂出个胜负来。
张永福一看还拉不住了,气的给自己媳妇一巴掌,大声吼道:“喊你滚回去,不懂啊!跟人家一个寡/妇斗啥热闹,你家男人还站这呢!”
“张永福,你……”顺水娘咬着唇,掩着红肿起来的脸蛋,恨恨的跺了跺脚,气冲冲的就往自己屋跑。
马娇娘一看没了斗嘴的人,自己要是再搁着跟着大老爷们斗嘴,那就太吃亏了。想罢,她便也冷哼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张永福大长喘了一口气,挨着一旁独自静坐的李唐立蹲了下来。
“李大哥,还是你好,没了这婆娘麻烦!”
“我……”李唐立幽幽抿嘴苦笑一下,他倒是想听,可也没人说给他听呐。
“李大哥,到我那去喝一杯!”张永福拍着李唐立的肩膀,重重的说道。
李唐立听罢连忙起了身子,摆了摆手说道:“我的回去了,要不小玉该出来找我了!”
他正说着,水灵玉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正瞧着不远处自己的爹和张叔在说着话。到了跟前,她才知道是张叔要请自己爹去家里喝酒,还喊着让她一起去。
水灵玉才不想和他们这些个大人坐一桌吃饭,于是她胡编了个理由,便将自己的爹推到了张永福那,自个儿提着自家的空桶回了屋子。
等她回到了屋,将桶放到灶房时,才想起来,他爹之前出门可是去打水的。可眼下桶里一滴水也没有,倒是还沾了一层黄色的泥巴,这不明摆的说连井水也没得喝了么。
水灵玉想了想,就立刻进了自己的空间。然后将桶在自己的泉边洗干净,又打了满满一桶水,然后出了空间。
就这样,她反反复复来回十几次,才算是把自家那口齐她腰高的水缸灌了半缸。忙的她满头大汗,恨不得将缸直接拖进空间里。
李唐立在张永福家坐定,张永福半天不见自家媳妇上菜上酒,心里有气,就寻到灶房,却见他媳妇坐在灶台边上正哭的伤心。
他眼瞧着心烦,却还是好一通小心的安慰和赔礼道歉,才算是哄住了自己的女人。
过了片刻,李唐立和张永福推杯换盏,就着一碟炒花生米,话也多了起来。
“李大哥,我瞧着你愁成这样,到底是为了啥事?”
“永福兄弟,咱们村子就快连水都喝不上了,你说愁不愁?”
“唉,李大哥,这事也不是咱们庄户家愁就能解决的,上头朝廷都没得个法子,咱们干着急也没用!来,在干一个!”
李唐立也知道自己愁没用,可是他心里有疙瘩,他总觉得这样的事一定是自己同意水灵玉晒鱼干才会弄成这样,要是他当时不急着同意,也许老天爷不会惩罚他们的。
“永福兄弟,这事都是我的错!”李唐立想想就觉得愧对水家坳的每一个人,眼里不禁流出了泪。
“这事怎地能怪李大哥呢!老天爷要如此,咱想求安生也办不到哇!你还是别太往心里去了。”
李唐立摇了摇头,粗大的手掌撑在脸上,难过的自责道:“就是怪我,这分明是老天爷在惩罚我。要是我不同意小玉晒鱼干,哪里会出这样的事!”
此话一出,张永福立刻惊得酒都醒了,他连忙站起身来,走到堂屋门口,瞧见并未有其他人在,小心的关了门窗说道,“李大哥,这话可不敢乱说,明个儿里长要开大会哩,你这样说,可是要害死自己的。”
“我知道,我不会让小玉承担的。这事是我惹出的祸事,我绝不会让小玉去担着。”
“李大哥,可别说了!这事就当我没听见!你也别再瞎咧咧,小心被别人听了去。”
李唐立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口抿尽自己杯盏里的酒,擦干了泪水。
张永福小心的陪着他又换了个话题,两个人聊到了月挂枝头,才离了桌子。
李唐立回到家到头就睡,可他哪里想到就是今夜的一句醉话,差点害死了自己和水灵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