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玉见着他一口就喝完了杯中的酒,便猜到此人酒量肯定不小,自己幸亏先说了那句话,不然要是强撑能,只怕她今天就得躺在桌子下面去了。
浅抿了一口酒,一股火辣的味道立刻侵占了舌头的味蕾。水灵玉呛得忍不住连连咳嗽。不过这酒,她不得不说的确是上品,前劲十足,后劲绵长,口中长久的会被桂花的淡香味萦绕不散。
“这酒可是桂花酿的?”水灵玉咂吧着嘴巴,回味着问道。
“小玉好本事,一口尝出了这里有桂花,那你再尝尝还有什么?”徐温书仿佛是发现了知己一般,有些兴奋的说道。
水灵玉听得他这么问,才又再次尝试着抿了一小口。冰凉的液体进入口腔,除了火辣之外,竟还带了一点清凉之感,只是那种感觉消失的很快,像是匆匆过客一样,一眨眼就被缠·绵的酒香给代替了。
“是薄荷叶吗?”水灵玉尝试着小声答道。
“小玉实乃我知己也!”徐温书说着竟激动的站了起来,连连搓着手,好不高兴。
水云裳见他这么高兴,也不禁抬起了头,只是在她开心的眸子里,总多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酒过三巡,水灵玉也没想过她前世就喝过两三次白酒,顶多半两的量,想不到这一次她居然喝了快二两的样子,脑子却还出奇的清醒。
看来是这酒不醉人,不是自己酒量长了!水灵玉这样安慰着自己。
把酒言欢,甚是高兴,只是水云裳都只默默坐在一旁看着徐温书和水灵玉聊得火热,从天到地,还有水灵玉说的稀奇古怪的词语和听不懂的故事。她再一次挑起了之前的想法,这个妹妹真的不是原来的灵玉了。
“二姐,你陪我过去一下!”水灵玉微醉,指着茅屋后的林子,有些眼花。
“做什么?”水云裳显然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水灵玉使劲的眨巴了眼,可水云裳还是一副完全不懂的样子,气的水灵玉只好大声的嚷起来:“去方便!”
“这个你早说呀!”水云裳的脸都跟着羞红了,她赶紧扶起水灵玉,很抱歉的向徐温书点点头后,就搀着水灵玉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林子过去。
等进了树林子,水灵玉确定徐温书看不见她们的时候,她忽然就清醒了过来,拉着水云裳问道:“二姐,你是不是喜欢这徐夫子?”
水云裳羞得红晕一下子顺着耳根子爬到了脖颈上,她低头绞着衣角,娇嗔道:“那有的事,你别瞎说!”
“是吗?既然你不承认,那我就先回去了!”水灵玉说着就作势往回走。
她这一走,水云裳立刻就急了,赶紧一把拽住,娇羞的点了点头,声如蚊吟般回道:“你知道就行了,可千万别给家里人提起。”
“我是那种人么?”水灵玉白了她一眼,“我要是那种打小报告的人,你还会让我跟着来?”
“我知道你不是,所以……”
“好啦!借着我这会上厕所的空档,你赶快过去把你绣的荷包送给徐夫子去。”
水云裳听着“厕所”二字,愣了一下,不过她想着多半就是茅房的意思,也未深问。只是水灵玉要她这会去送荷包,她怎么好意思,她一个女孩子可从来没有和男人独处过。
“小玉,还是你陪我去吧!我可以在这等你,你先去方便好了!”水云裳难为情的说道。
“陪什么陪,二姐你在这我方便不出来,你赶紧去把你的心意说出来,我瞧着那徐夫子对你也挺有意思的,错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水灵玉仗着自己的酒劲,一股脑的将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
水云裳仔细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对,便鼓足了勇气,准备往回走。才走了三四步她还是胆怯的回头问道:“我这样做真的可以?万一徐夫子不喜欢怎么办?”
“他不喜欢你,为什么邀请你出来踏青!”水灵玉翻着白眼,实在觉得水云裳怎么可以这么纠结,要是她喜欢人家,早就说去了。
水云裳“哦”了一声,有些紧张的拍着胸口,亦步亦趋的往回走。
水灵玉见她走远了,才长舒一口气,瘫坐了下来。她哪里想要方便了,刚才这么说只不过就是想找个借口提醒一下水云裳,想不到水云裳居然跟闷头瓜似得,浑然不着急自己今天要办的正事,还得她这个大灯泡跟在一旁提点着。
她倚在一颗树上,闭上有些飘忽的眼,想象着水云裳告白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太紧张连荷包都忘了给,又或者给了荷包就忘了说话。
只是她哪里知道,等着水运生回去的时候,还没轮到她开口,徐温书就从怀里拿了一只银钗出来,温声说道:“前几日在镇上看了一只钗子,挺适合你的,所以就买下来了。”
水云裳喜不自禁,低着头任凭徐温书将钗子簪进她的长发里,然后从自己怀里拿出了那个熬夜绣的荷包,羞怯的说道:“我也绣了个荷包送个徐夫子!”
徐温书接过荷包,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忽而弯起嘴角,带着笑意问道:“云裳,过了中秋你就及笄了吧!”
水云裳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夫子说的是,过了今年的中秋,我就十五了!”
“十五,就可以许人家了!”
徐温书的话,仿佛是一朵绚丽的烟火,在水云裳的心中爆开。他这么说,就是对自己有意思了,是不是中秋之后他就会上门来提亲?到时候娘会不会为难徐夫子?奶奶会不会不答应?水云裳的脑袋一时被自己的小心思塞得满满的,根本没听见徐夫子后面说了什么。
就在他们两个站在江边互换情谊的时候,水灵玉就靠在树干上半眯着了。她是有些醉了,而且醉意还越来越浓,这桂花酒的后劲还真足啊!
树叶间的的细缝,洒落了不少的阳光碎片,水灵玉觉得暖暖的,眼皮重重的,根本不想再动弹,也不想再理会水云裳那档子破事。她就像这么躺着,自在的好好睡上一觉。
可是这样的愿望,很快就被打破了。
树梢晃了晃,一个飞快地躲闪进了浓密的树冠之中。
那人白着脸,右手提着剑,血珠子就沿着指缝顺着剑柄一直往下滑,“啪嗒”一声便溅落在淡粉色的襦裙上,晕开了一朵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