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傍晚,临安韩府客房。
经过解毒圣物天山冰蚕的吸食化解,以及众位高人的竭力相助,慕容起的气色渐渐好了起来,只是还未醒转。
“爹爹,慕容大哥怎么还不醒呢?”韩如雪坐在慕容起床前,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不要着急,慕容起身体里的毒素太多,而且毒性全都极其猛烈,不是一时能除干净的,不过他的气色已经比刚回来时好得多了。”韩风安慰韩如雪道。
慧海大师点点头:“是啊,他被魑魅堂抓去那些日子所受之苦一定非常人所能想象,看起来虽然那鬼眼给他服过解药,但实际上那些解药的功效是以毒攻毒,所以每种也都各含剧毒,使得他的体内积蓄了太多的毒素,即使冰蚕已经吸食了大半,我们又帮助他把毒逼出了一部分,但看他的面色仍然隐隐有些发黑,中毒之深,可以想见。不过,即使中了如此深的毒却竟还能活下来,这慕容起的意志实在令人叹服啊,阿弥陀佛。”
张怀理也很赞同,笑着说:“不错,常人若是身中如此剧毒,我们该谈的就已经不是他何时能醒转的问题了,恐怕他即便不死也早就发狂疯癫了。不过若非如此,韩兄弟也不能认准他作为继承他衣钵的人选啊。若不是韩兄弟抢先一步说要收他为弟子,说不定我们都要争着收他为徒呢。”
“那是自然。”雁归南也笑道,“若不是韩贤弟先开口,就凭他救了我徒儿性命这点,我就要把他收到我的门下。”
“这慕容兄弟可真是好福气,能被这么多前辈们认可,武林中能有几人得此殊荣啊。”韩如冰真心赞叹,同时,神色间似乎对慕容起很是羡慕。
“慕容兄为人善良,侠肝义胆,受此殊荣当之无愧啊。”齐路遥对慕容起也更加尊敬。
“呵,慕容大哥要是听到各位这样称赞他,不知道该有多开心呢。”韩如雪也笑了,可是她低头看见慕容起昏迷不醒,憔悴不堪的样子,笑容又即褪去,她轻轻地捧起慕容起的手,“慕容大哥,你快醒醒吧,我们大家都在等着你呢。”说到这,从眼里溢出两颗美丽的珍珠,滑过她美丽的脸颊,落在慕容起手上,这时,韩如雪竟然感到慕容起的手轻轻地抽动了一下。韩如雪惊喜地擦掉眼泪,“慕容大哥,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醒了吗?”
由于韩如雪背对着众人,无人看到她落泪,更无法感知到慕容起的细微动作。所以闻听韩如雪的话,大家都感到很惊讶。韩风上前问韩如雪道:
“雪儿,怎么了?”
“刚刚慕容大哥的手动了,我感觉到了。”
“哦?”慧海大师走过来坐在床边为慕容起号了号脉,“慕容公子脉象趋于平和,基本无碍了。现在他体内的毒已经解掉大半,只是这些日子里他受了太多折磨,身体极度虚弱,看来现在是正在熟睡呢,等他的元气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应该就能醒过来了。阿弥陀佛。”
“真的吗?太好了。”韩如雪终于又绽放出笑容,俯下身在慕容起耳边慕容起轻声说道,“慕容大哥,你好好休息吧,如雪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韩如霜见状,笑着对韩风和众人说道:“爹爹,众位前辈,我们先回去吧,让慕容哥哥好好休息一下。”
“那好,各位,我们走吧。”韩风便带领着众人离开了,韩如霜最后笑着向屋里看了一眼,把门轻轻地关上,和众人一起离开了。韩如雪把慕容起的手放进被子里,把脸颊轻轻地贴在了慕容起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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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午夜,韩府客房。
躺在床上的慕容起眉头紧了紧,随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左右打量了一番之后,慕容起在黑暗中依稀辨认出这里是韩府,刚要起身,却感觉到有人趴在他的胸口,低头一看,原来是韩如雪。他刚想要叫醒她,但见她睡得很熟,没有忍心把她吵醒,又轻轻地躺了下去,转头仔细地看了看韩如雪。他回忆起在魑魅堂众人来救他时,韩如雪见他被鬼眼抓住之时那焦急的表情,还有韩如雪险些被毒镖打中时也是这样躺在了他的怀里。昏迷其间,虽然什么也不记得,但慕容起总觉得自己依稀知道韩如雪一直陪着他。慕容起静静地看着韩如雪的睡脸,心想道:我也不知昏迷了多久,这些日子该不会都是她在照顾我吧,堂堂一个千金小姐,也不知道心疼自己,可真是个傻丫头。他看着韩如雪那可爱的脸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秀发,温柔地笑了笑,又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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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韩如雪悠悠醒转,站起身来,帮慕容起掖好被子,转过身拿起水盆要出去打水。这时,慕容起轻轻地唤了一声:
“如雪…”
韩如雪愣了一下,转过头看了看慕容起,见慕容起睁着眼注视着她。韩如雪呆立半晌,连眼眸都一动不动,直至看到慕容起又扬起嘴角笑了笑,听到他问了声:“怎么了?傻丫头。”韩如雪手中的水盆才终于掉在地上,发出悦耳的响声。韩如雪跑到床边抱住慕容起,美眸忽闪,纤弱的肩微微颤抖:
“慕容大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知道这些天我有多着急吗?不是说好出去的时候要告诉我吗,你怎么还是一个人出去呢,若是我们两个在一起,就不会…不会…”韩如雪说到这,不禁啜泣起来,慕容起先是一愣,随后拍着韩如雪的背安慰道:
“傻丫头,没事了,我这不是醒了吗,你怎么反而哭起来了呢。”
韩如雪自知失态,稍显慌张地放开了慕容起,坐在床边转过身去擦了擦眼泪,笑着说:
“没…没什么,如雪看到你醒过来真的好高兴,不过不知为什么就哭出来了。”
“呵,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慕容起看着韩如雪的背影,眼神愈加温柔,轻声问道,“如雪…这几天都是你在照顾我吗?”
韩如雪的脸蓦地红了:“没…没有啊,都是爹爹和各位前辈在照顾你,还帮你运功驱毒,还有…还有哥哥,他带回来一只冰蚕,除去了你体内大部分的毒素,如雪…如雪在旁边没能帮上什么忙。而且如雪生病的时候慕容大哥也曾对如雪悉心照料,如雪反过来照顾慕容大哥是应该的啊。”
慕容起凝望着韩如雪的背影,淡淡地笑道:“你能陪着你的慕容大哥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如雪,谢谢你。”
韩如雪被慕容起这番亲昵的话说得更加害羞了,慌张地说:“我…如雪去告诉爹爹你醒过来了。”然后急忙站起身跑出了房间。
慕容起目送韩如雪娇俏的身影离开房间,又看了看地上的水盆,摇摇头笑道:
“呵,还真是个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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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众位英雄齐聚在客房之中。慧海方丈为慕容起号过脉之后说道:
“看来慕容公子的元气基本已经复原,身体里仅剩的毒素再经过冰蚕吸食几次也就能够完全被去除了,这之后,只需再静养上几天就可复原了。”
“多谢各位前辈为晚辈如此费心。”
“哪里,慕容公子见外了,我等众人皆十分欣赏慕容公子你的为人,况且韩大侠十分看重你,我们就算是看在韩大侠的面上也没有不尽心之理啊,阿弥陀佛。”
慕容起感激地对韩风拱手施礼:“多谢韩大侠你能对晚辈如此关心,我慕容起将来一定会报答您的。”
韩风微笑道:“你就不必多礼了,你不是也救了我女儿吗。”
慕容起挠挠头:“呵,大侠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现在好了。”雁归南欣喜地说道,“慕容小兄弟也终于平安无事了,这下魑魅堂的事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
“是啊,我们也该回去了。”张怀理也点了点头,“说实话,这几天和各位前辈和朋友们互相切磋感觉真是受益匪浅,真是不知何时才能再有这样的机会啊。”
“那也只有等两年后的华山论剑了。”素岚师太说道。
“没错,到时大家又能再聚首,那时就能放开手脚好好地切磋一番了。”雁归南看起来似乎十分期待。
“哈哈,有你们这些前辈高人在前,我们这些晚辈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韩如冰笑道。
“那我们就只能更加努力地练功了,希望能有一天能赶上各位前辈吧。”段亦飞也说道。
慧海大师带着慈祥的笑容说道:“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中原武林的未来可是在你们这些少年手上的啊,阿弥陀佛。”
韩家的三兄妹与段、齐师兄弟二人一同点了点头,顿时都感觉有一种重任在肩的感觉。
“好了,时间不早,大家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了,先回去休息收拾一下吧,晚上我为各位摆宴送行。”韩风向各位抱了抱拳。众人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只剩下韩风和韩家三兄妹。
“唉…真可惜啊。”慕容起突然叹息道。
“怎么了慕容大哥?”坐在床边的韩如雪问道。
“这么多高人难得聚在一起,我却一直昏迷,刚刚醒来,大家却又都要走了,若是能在这几天向各位高人多多请教一下,一定受益匪浅,可惜啊,这样好的机会不知我还能不能遇到。”
“嘻嘻,慕容哥哥,你不用失望,我们还有好消息没告诉你呢。”韩如霜笑着对慕容起说道。
“对呀,慕容大哥,我爹爹他正打算要收你做徒弟呢。”韩如雪向慕容起笑道。
“什么?”慕容起惊讶地望向韩风,没想到韩风竟然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我…晚辈实在是…”慕容起得到韩风肯定的回答,顿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下慕容兄弟你可有福气了,爹从来没收过徒弟,爹的武功除了我还没有谁学到过呢。”韩如冰笑道。
“我实在是荣幸之至。多谢师父收留徒儿。”
韩风笑笑:“哈哈,那好,那你先休息吧,如果觉得闷,就让如雪陪你出去走走。”
“好,谢谢师父。”
韩风和韩如冰走出房去。韩如霜坐在韩如雪身边仔细打量着慕容起,她那双精光闪闪的大眼睛盯得慕容起直发慌:
“韩…韩二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如霜就像没听见一样,自己在那里小声念叨着:“长相还过得去…武功嘛…在爹爹门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有没有钱倒是不重要…那么还有什么呢…”
韩如雪离她比较近,隐约听到了一点,问道:“你在说什么呢?”
韩如霜表情十分认真地说道:“我在想怎样能把姐姐嫁出去。”
“你!”韩如雪赶紧推了妹妹一下,佯怒说道,“你这个臭丫头,说什么呢,赶快出去。”
韩如霜也不多留,嘻嘻地笑着跑了出去。
韩如雪脸上飞起红云,不敢再看慕容起,所以没有转回头来,只是侧着头对慕容起说道:
“慕容大哥,你别听他胡说,我…我…如雪带你去花园走走吧。”
慕容起欣赏着韩如雪娇羞可人的模样,笑道:“呵,好,那麻烦你了。”
韩如雪扶着慕容起来到后院的凤春亭中坐下,慕容起笑着对韩如雪说:
“你妹妹还真有趣。”
韩如雪已经不似刚才那般紧张,笑着对慕容起说道:“她从小就这样,被爹娘还有我和哥哥惯坏了,已经是大姑娘了,还整天疯疯癫癫的,慕容大哥,你千万不要怪她。”
“怎么会,我觉得这样很好啊。对了,你们都是从小就习武的吗?”
韩如雪点点头:“是啊,爹爹从小就开始教我们一些武功,妹妹特别喜欢练武,就拉上我也一起练,我也让她学过一些琴棋书画之类的,可是她一点也学不进去,爹爹见他喜欢练武,就送他去了峨眉山。我本来不喜欢练武的,可是爹爹见我天资很好,而又体弱多病,就劝我也去练武,我见哥哥妹妹都在练武,我也就同意了。不过当初爹爹刚刚提出要送我离家去武当山修行时,我说什么也不肯,后来爹爹说他和娘都会经常去看我,我才勉强同意的。”
慕容起笑笑:“哦,原来是这样,我看你这么柔弱,心地这么善良,还真不像练过武呢,第一次见你时你说你是武当弟子,若非是之前见识过你出手,我真是不敢相信。”
“我平时从来不会用武功去伤人的,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出手,而且如果别人不问的话,我是不会说我练过武的。”
“其实练武没什么不好的,练武不一定是拿来伤人,也可以用来保护别人、保护自己啊。”
韩如雪点点头:“嗯,慕容大哥你说的对。哦对了,我一直都有一件事想问慕容大哥。”
“什么事啊?说吧。”
“就是在魑魅堂的时候,你让如雪拔下墙上那枚毒镖,难道是因为那个时侯你早就知道那个堂主想要偷袭?众位高手都没有察觉,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慕容起笑着叹了口气:“唉…说起那枚毒镖,真是可惜了,我那时候感觉自己好像死不成了,就想把那毒镖拿来做个证明,留待日后,拿来向别人证明歼灭那个邪门歪道的时候我也出力了,结果…唉。”
韩如雪十分惊讶,晶莹清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慕容起道:
“这…慕容大哥,你真是…那种时候你还能想到这种事。”
“呵,天性如此,没办法。”
“呵,你可真有趣。”
他们正在闲聊,突然院门口有人高声说道:“二位,原来你们在这啊。”二人向前面看去,原来从前院走来几人,正是雁归南师兄弟三人,以及段亦飞、齐路遥。
慕容起站起身笑笑说道:“雁大侠,齐贤弟,你们来了啊。”
几人来到凤春亭外,“慕容兄,路遥特地来向你道谢的,多谢你的救命之恩。”齐路遥向慕容起施了一个礼。
慕容起摆摆手:“齐贤弟你不必多礼,这次要不是你们救我,我哪还有命在,我们两个扯平了,以后别说这种话了,你我不是兄弟吗。”
齐路遥笑笑,也不多客套:“那好,就依慕容兄。”
雁归南点点头说道:“慕容少侠,我自从听路遥说你救了他,就一直想来看看你是个怎样的人,自从在魑魅堂见到你以后老夫就感觉少侠你有一身傲骨,被那堂主如此折磨竟然丝毫不屈服。”
慕容起颇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雁大侠,您确实过奖了,其实我那天是在街上见到这位段兄弟在追杀那几个人,就一直跟着他们到了山洞里,可惜被发现了,那个堂主鬼眼抓住我,非说我是归雁门的人,就逼着我说出我是和谁一起来临安的,还问我雁前辈你来没来,可能是要借机暗算你。我本来也确实不知道,就实话说我不知道,可是那鬼眼就用毒药逼我,我从小又犟得很,越是逼得紧,我越是骗他说我知道,就是不告诉他,他一怒之下,差点没把所有的毒药都用在我身上。所以…之所以结果会这么严重,最主要还是因为我自己。”
雁归南点点头笑道:“哈哈,不过算起来还是我归雁门和我雁归南欠你的,慕容少侠,韩贤弟已经要收你为徒,我就不夺人所爱了,不过如果你想要什么,我雁归南只要能够得到,一定送给你,说吧,想要些什么?”
“啊?这个…突然这么问我,我也想不到什么。”慕容起仔细想了想说道,“不如教我一套归雁门的剑法吧。”
雁归南一怔:“哦?这个要求我还真没想到,你就快做韩贤弟的门徒了,怎么还想要学我归雁门的剑法呢?”
“这个…倒也不是我贪心,主要是你们派中有一套剑法我到现在也搞不清楚,想明明白白地学会了它。”
“什么?”慕容起这句没来由的话,让几人都听得一头雾水,不约而同地问道。
“算了,我也说不明白,我练给你们看吧。”慕容起说着站起了身。
“慕容大哥,你的身体可以吗?”韩如雪关切地问。
慕容起轻轻拍了拍韩如雪的头:“没事的,放心吧。”说着,借了齐路遥的剑走到空地上舞了起来,正是那天在居贤山树林里齐路遥所练之剑法。雁归南等人看得面面相觑,这分明就是归雁剑法,而且虽然只有一小段,却是形神兼备。等慕容起练完,雁归南问道:
“你怎么会用我归雁门的剑法呢?”
“齐贤弟离开太平镇的前一天不是在树林里练剑吗,正好我去找他,碰巧看见了,就记住了。”
“就只看到一次吗?”
“是啊,而且没等看完就被齐贤弟发现了。”慕容起耸耸肩说道。
“只看一次就能记得如此清楚?”雁归南似乎不大相信,“那我们再练几式,看你能不能记住。”
“好。”
说到这,雁归南走上前使出一套“雏雁离巢”,叶随风使出了一套“秋风扫叶”,沙兴荣则使出“平沙落雁”,这三套剑法皆出自归雁剑法。三人一一练完剑招,慕容起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了一遍,走上前去将三套剑招全都练了出来,虽然有些地方出了小小的误差,但基本与三人的招式一样,这在雁归南的弟子里几乎是没有的,就是悟性最高的齐路遥和最聪明的段亦飞也是分别学了两次和三次才能练出这种效果,是以这时段、齐这二人也在为慕容起而惊讶。雁归南赞许地点了点头,对慕容起说道:
“慕容少侠,既然你有此等悟性,那我们就把刚才那三式以及你所练的‘北雁南归’全都教给你,就当是送你的礼物了。
“这可太好了,多谢各位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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