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之后清晨,林中小院。
韩如雪坐在慕容起怀里撒娇道:“慕容大哥,你抱着雪儿,让雪儿睡一会吧。”
慕容起轻轻一弹韩如雪的额头:“你啊,每天夜里都不好好睡觉,白天又来缠我。”
韩如雪揉着额头嘟着小嘴娇声道:“唔…晚上我要照顾女儿嘛,每天只有晚上才能见到女儿,当然要好好亲近亲近了。”
“真没办法,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带你回去了,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行。还好最后一把剑也快铸好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凌霄派去了,到时把女儿也接去,也免得你整天记挂。”
“啊,雪儿知道错了,不过你还是让雪儿先睡一会吧,雪儿困得都要晕倒了呢。”
“好了好了,睡吧睡吧,我不吵你了。”
韩如雪点点头,趴在慕容起胸口,片刻就睡着了。宸轩和周通从房中出来,周通看到慕容起抱着韩如雪,喊道:
“呵,起哥,干嘛大白天的都舍不得放开你妻子啊,她还能跑了不成?”
宸轩转头对周通怒道:“喂,你个笨蛋,你没见如雪姐姐今天很没精神吗,人家姐姐昨晚一直在照顾自己的女儿,谁像你一样没心没肺,一睡就是六七个时辰。而且如雪姐姐刚睡着,你干嘛那么大声地喊叫。”
慕容起笑道:“算了宸轩,周通就是这个样子,你们坐吧,我这里分不开身,你们自己聊吧。”
宸轩瞪了周通一眼:“我跟他有什么好聊的,难道要他教我怎么睡觉啊。”
周通笑笑:“你要是请教我这个,我还真教不了你,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能睡得这么好,就是睡着睡着房盖塌了下来我也不一定能醒过来。”
宸轩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没心没肺的人睡得都好。再说房盖要是真塌下来的话,你想醒都醒不过来了。”
慕容起看着二人吵嘴,摇摇头无奈地笑笑。这时笙儿拉着傲雪的手走出房间,看到慕容起和韩如雪,笑道:
“哥哥姐姐。哎呀,姐姐睡着了吗?姐姐她昨晚一定又照顾小雪儿一夜吧?”
慕容起轻抚怀中韩如雪的秀发:“啊,是啊,真是辛苦她了,我说要替她,可她偏偏不肯,而且怎奈孩子两个时辰就要喂一次,我便是硬要替她也没有办法。”
“呵,小雪儿是姐姐身上掉下来的肉嘛,当然要好好疼惜了。”
笙儿拉着傲雪坐到慕容起旁边,慕容起问道:“你们问过了吗?乐师前辈说什么?”
笙儿点点头:“嗯,问过了,乐师前辈说最后一把巨阙剑虽然短小,但是似乎用了很特别的材料,想要铸出和它神似的赝品还需要一些特别的东西,铁匠前辈已经去找了。”
“怪不得,那不用我们帮忙吗?”
“乐师前辈说不用我们帮忙,铁匠前辈要是找的是一种矿石,我们就是见到了恐怕也不认得,所以我们安心等着就好。铁匠前辈那边如果顺利的话,中午之前应该就能回来了。”
“那好吧,我们对矿石确实没什么研究,帮不上什么忙,那我们就好好歇息两天吧。”
“嗯。”
宸轩也走到树下坐下,对傲雪说道:“傲雪姐姐,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的声音很好听的啊,为什么总是沉默不语呢?”
傲雪淡淡一笑:“我不大喜欢说话。”
笙儿笑道:“是啊宸轩,你总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多话吧。”
慕容起也对宸轩笑道:“就是,人家傲雪那叫惜字如金,谁像你啊,每天嘴都不闲着,而且除了闲话就是废话。”
宸轩挠挠头:“没有吧,我怎么不觉得,我觉得我的话不多啊,最多也就是在你们不说话的时候说上几句。”
“可最关键的是,我们一天说的话也没你一个时辰说的话多,其余的时候都在听你说。”
“是…嘿嘿,是吗,那我以后改改就是了。”
周通笑道:“你以后要是能不多话,我以后就能不再睡觉了。”
宸轩眯着眼睛恨恨地对周通说道:“你不要跟我找茬,不然我烧焦你的屁股。”
慕容起笑笑:“宸轩,你要是再多话,把雪儿吵醒了,可就有你的好果子吃了,雪儿是不忍心惩罚你的,不过我可不会姑息。”
宸轩一惊,连连摆手道:“啊…我不说就是了。”
这时,院外传来铁匠的声音,几人循声看去,铁匠正走进院中,慕容起说道:
“前辈,您不是去找矿石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铁匠走了过来:“啊,你们都在啊,我的运气实在好得没得说啊,刚到北海就碰到一个老友,讨到我要找的东西了,你们看。”
几人向铁匠手中看去,原来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深蓝色矿石,慕容起问道:
“这是什么矿石啊?”
“这个叫做镇海石。”
慕容起点点头:“哦…哎?对了,我记得我的龙剑中不是有这种矿石吗?”
铁匠笑笑:“没错,你的记性不错啊,这块的成色虽然远不如那一块,不过的确是同一种矿石。”
“既然如此,那么前辈你这里不就是应该有这种矿石的吗?怎么还要出去寻找?”
铁匠闻言一愣:“哎?我这里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矿石呢。”
“可是…上次您不是把我们的两柄剑重新熔铸过,加入了那两种矿石吗?”
“啊,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至于你们这两把剑的事情,等我铸好这柄剑之后再告诉你们不迟,我要去忙了。”
铁匠转身进了房中,慕容起挠了挠头:“这…铁匠前辈真像雪儿所说,整天奇奇怪怪的。”
笙儿笑笑:“哥哥,我刚刚和傲雪说好要去山里走走,本来是想问问你和姐姐去不去的,不过看姐姐这么累,还是算了吧。”
“嗯,没关系,你们去吧,我再守着雪儿一会,让她好好睡一觉。”
笙儿点点头:“好。宸轩,周大哥,你们去吗?”
宸轩笑笑:“好啊好啊,能和笙儿姐姐和傲雪姐姐在一起自然是好,不过…还要带着这个死胖子啊。”
“周大哥也成天闷在这里,当然也该出去走走,怎么?若是不想和周大哥在一起,那你留下好了。”
宸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那怎么行,你们两个女孩子跟这个死胖子在一起很危险的,我还是跟去保护你们吧。”
“呵,你想去就直说好了,周大哥他可不是那种人。”
周通笑道:“没错,再说我哪是她们两个的对手,你就放心地留下好了。”
宸轩皮笑肉不笑地对周通说道:“你干嘛老拆我的台,今天我是非去不可的。”
笙儿笑笑:“好了好了,别吵了,我们一起去好了,走吧。”
宸轩兴奋地当先跑出院子,周通也走了出去,笙儿拉着傲雪跟在后面。慕容起面带笑容地目送他们离开,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韩如雪,韩如雪靠在慕容起怀里,呼吸平缓,脸上微微泛着红晕,睡得正香。慕容起爱怜地轻抚韩如雪粉嫩的脸颊,轻声说道:
“好雪儿,你还是这样静静地比较可爱,你要是能一直这么乖乖听话那有多好。”
这时只听韩如雪说道:“怎么,难道雪儿平时不听话吗?”
慕容起一愣,韩如雪微笑着仰起头,慕容起笑道:
“你醒了啊,我以为你还睡着呢。”
“呵,我倒是刚刚睡着,不过又被吵醒了,你还没回答我呢,难道我平时不听话吗?”
“嗯…怎么说呢,一般情况下呢,你是很听话的,可是这几天夜里我让你休息,你却怎么也不肯,这不是不听话吗,你看你,把自己累得这样没精打采的,我看了很心疼啊。”
韩如雪幸福地笑笑,娇嗔道:“呵,你又骗我,我才不信你会那么关心我呢。”
“信不信就由你吧。”
韩如雪笑笑:“慕容大哥,你别生雪儿的气,雪儿只是想多看看女儿嘛,雪儿答应慕容大哥,以后只要感觉累了,就会马上休息的,好不好?”
慕容起吻了吻韩如雪的额头:“呵,这样才对嘛,我也知道你一整天看不到女儿,所以夜里才想要多看女儿几眼,不过你自己的身体一样要紧,只要你记住这点就好了。”
“嗯。呵,慕容大哥…你待雪儿真好。你放心吧,雪儿以后一定乖乖听慕容大哥的话。”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是记住了哦。好了雪儿,看你睡眼朦胧的,快睡一会吧,一会他们回来你就又睡不成了。”
“啊,知道了,慕容大哥你一定要一直抱着我,不许偷偷跑掉哦。”
“好好好,我保证你醒来之后第一个看见的一定是我,好了吧?”
“嗯。”韩如雪点点头,带着甜蜜的笑容依偎在慕容起胸口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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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慕容起感觉怀中的韩如雪微微地颤抖起来,低头看了看,韩如雪仍然熟睡着,但是身体却在微微地颤抖,她的脸靠在慕容起胸口,看不到表情,但似乎是做了什么梦。慕容起没有惊动她,只是轻轻地将她抱紧,突然,韩如雪猛然惊醒,喊道:
“慕容大哥!”
慕容起急忙说道:“雪儿,别怕,我在这里。”
韩如雪捧着慕容起的脸,痴痴地看了半晌,忽然,紧紧抱住慕容起,放声大哭起来。慕容起抚摸着她的头发,拍着她的背,轻声地安慰:
“好雪儿,不怕,只是梦而已,已经没事了。”
韩如雪痛哭了半晌,才渐渐平静下来,此时乐师已经走出房间,问慕容起道:
“如雪娃娃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他做了个噩梦,被惊醒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你好好安慰她一下吧,我就先回去了。”
“好。”
乐师走回房去,慕容起摸了摸韩如雪的头:“雪儿,你好些了吗?”
韩如雪啜泣着点点头:“嗯…我…我没事了。”
“不用怕,只是一个梦,还有我陪着你呢,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韩如雪又点点头,用微弱的声音啜泣着问道:“慕容大哥,你怎么…不问我梦…梦到什么呢?”
“雪儿你这么惊恐,一定是你很害怕的事情,那我又怎么会刻意让你去回忆呢,不止我不问,你也要给我马上忘掉,不要再去想了。”
韩如雪揉了揉眼睛,点点头说道:“嗯…雪儿知道了。”
慕容起扶韩如雪坐起身来,捧着她的脸说道:“好雪儿,我这才发现,你害怕的时候样子也很可爱呢,而且我又一次体会到你有多依赖我。我真的很开心啊。”
韩如雪笑笑,抽泣着嗔怒道:“人家…吓得半死,你还在这里说…说风凉话啊。”
“哪有啊,本来就是嘛,你刚刚的样子是很可爱啊,会被噩梦吓得叫出声来,这是小女孩应该有的表现嘛。还有你刚刚做噩梦的时候喊出了我的名字,不正说明了雪儿你依赖我吗。”
韩如雪轻轻依偎在慕容起怀里:“呵,那雪儿也可能是梦…梦到你做了什么对不起雪儿的事,所以雪儿在呵斥你啊。”
“嘻嘻,那怎么会呢,我绝对有自信,我在梦里也绝对是正人君子。”
“呵,怎么还有你这样自大的人啊。”
慕容起轻轻抱住韩如雪的腰身:“现在还怕吗?”
“不怕了,有慕容大哥在身边,雪儿什么都不怕。”
“那就好,我们起来走走吧,都在这里坐着睡了一个多时辰了,一定累了吧?”
“嗯。”
慕容起扶着韩如雪站了起来,还未走出多远,二人便远远望见笙儿一行四人从林中有说有笑地归来。慕容起挽着韩如雪的纤腰走到院门口迎接他们,笙儿走到近前,还没有打招呼,就发现韩如雪脸上还有泪痕,便走上前关切地问道:
“姐姐,你哭过吗?怎么回事,是不是哥哥欺负你了?”
韩如雪笑笑:“没有,好笙儿,慕容大哥怎么会欺负我呢,只是我刚刚做了个噩梦而已。”
“真的吗?”笙儿不是很信服,用质疑的眼神看着慕容起。慕容起笑道:
“笙儿,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欺负雪儿。”
韩如雪侧过头,靠在慕容起肩上:“是啊笙儿,你不要错怪你哥哥了哦,刚刚多亏有慕容大哥安慰我,不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振作起来呢。”
“哦…”笙儿这才放心,脸上随即又露出歉意,低头对慕容起说道,“哥…哥哥,对不起,笙儿刚才…”
慕容起摸了摸笙儿的头:“傻笙儿,我不会生气的,你和你姐姐那么要好,若是换成你在我身边流泪,雪儿她也一定要责怪我的,这很正常啊。”
“哥哥别这么说,这样说好像我们很欺负哥哥一样,是笙儿的错,我…”
“哎。”慕容起打断笙儿的话,“傻丫头,都说了是很正常的嘛,我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要是再跟我这么客气,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笙儿看了看慕容起:“啊…笙儿知道了…哥哥,你们堵着门口,难道是不让我们进去吗?”
慕容起怔了怔,随即大笑道:“哈哈,这就对了,这种语气我听着才舒坦嘛。”
慕容起扶着韩如雪到院中坐下,笙儿几人也走进院中落座。宸轩看了看韩如雪,问道:
“姐姐,你刚刚梦…呃…”宸轩本是想问她梦到什么,想一想感觉不大好,便改口道,“啊…对,梦中有没有我啊?”
韩如雪笑笑:“当然有了。”
宸轩挠挠头:“啊,是吗,既然是噩梦,我本来是希望没有我的…”
周通问韩如雪道:“那你到底梦到什么了,怎么吓成那样?”
宸轩狠狠地掐了周通的胳膊一下,周通痛叫了一声:“啊呀,干嘛掐我?”
宸轩面无表情地说道:“周、大、哥…我有问题请教你,你跟我过来一下吧。”宸轩说完,跳了起来,走到房中。周通不明所以,只好站起身来跟了进去。笙儿看了看韩如雪:
“姐姐,既然是噩梦,那就忘了它好了,梦中的事情做不得准的,太在意梦中的事情也是没有好处的。”
韩如雪笑笑:“好笙儿,我已经不想了,慕容大哥已经开解过我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用为我担心。”
“那就好。”
慕容起笑着对笙儿说:“笙儿,别看你的姐姐她已经是个大姑娘的样子,而且已经作母亲了,但她其实还是个需要人来照顾的小女孩呢。”
笙儿笑着点点头:“没错,姐姐她是很需要人照顾的,她的内心其实比外表更加柔弱,所以我才会怕你欺负她啊。而且姐姐她自己也说过,她若是没跟你在一起,一定不会有如今的成就。”
韩如雪笑笑:“你们啊,都把我给看透了呢。”
慕容起也笑道:“呵,原来雪儿你说过这样的话啊。”
韩如雪点点头:“是啊。我从小就习惯了被人保护,在家里有爹和娘宠着我,到了武当山,虽然爹爹的意思是让我受到些历练,但实际上在武当山上我也一直是被师公、师父和师兄师姐们保护着。再后来,我就遇见而且依赖上了你啊。虽然我也想过若是有一天你们不再保护我的话,我一定会脆弱得不堪一击,但是我早已习惯这种感觉,很难再像别人那样坚强了。”
慕容起温柔地说道:“我知道,我早就感觉到了,不过不要紧,我就喜欢这样的女孩子,也喜欢被人依赖的感觉,我永远都是你的,可以让你尽情地依靠。”
韩如雪红着脸说道:“什么啊,这么难为情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笙儿笑道:“姐姐,哥哥可是真心的呢,看来他真的值得让你依靠一辈子呢。”
韩如雪笑笑,拉起笙儿的手说道:“笙儿,我知道你也需要有人来依靠对吧?”
“我…”笙儿低下头,“笙儿很坚强的啊,我一个人生活了十几年,而且在那之前,我也已经经历了几百年的孤独,所以就算没人可以依靠,我也可以自己生活下去。”
“笙儿,那只是因为以前你已经对孤独习以为常,已经麻木了。若是现在叫你离开我们,你还能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吗?”
笙儿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那我一辈子都会想念哥哥姐姐和这些朋友的。”
“那就是了,我知道,你的性格同竹子一般坚韧,但是我也知道,你其实比谁都需要呵护。所以我一直把你留在身边,我和你哥哥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可以让你尽情地依靠。”
“姐姐…谢谢你,笙儿明白,笙儿一直都依赖着哥哥姐姐,以后也一样会依赖着哥哥姐姐,希望你们不要嫌弃笙儿。”
“呵,好,姐姐答应你。”
慕容起也笑笑:“我也一样,我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好妹妹的。”
韩如雪看了看傲雪,傲雪正淡淡地笑着,韩如雪说道:“傲雪,你也一样哦。”
傲雪吃了一惊:“什么?我?”
“是啊,你也是我的好妹妹啊。”
“我…主人…”
“可能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但是不要紧,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你也会慢慢明白的。还有,你忘了我让你叫我什么了吗?”
“我知道了,姐姐。”
“呵,好,这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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