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带了五个人,算上他自己是六个,再加上文沛和傅越,一共是八个人,和上次文沛来的时候一样。其中四个人文沛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是让文沛意外的是,另外一个是熟人,其实也算不上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那熟人看见文沛后,也很意外,他乐呵呵的说:“小伙子,你也来了,上次算的怎么样。呵呵,上次我给你们算命,这回咱们又走一路,缘分着实不浅啊,我姓郑,来,这是我的名片。”
傅越想起来了,他皮笑肉不笑的说:“老先生,你算的不怎样啊,你说我们出门大吉大利,结果还搞丢了一个人。”
文沛心想,这老头,走哪儿都不忘做生意,到这里了还不忘给我名片。他接过来,像是跟傅越唱双簧似的,也笑呵呵的说:“嘿嘿,傅越,你看你说的,从结果来看,还是挺准的嘛,我们不是屁事没有又回来了么。我们又没有算吴文奇的,所以他丢了不算。”
文沛接过名片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什么这也算那也算,东也算西也算之类的东西。然后下面才是名字,郑归来。
文沛把名片往兜里一揣,笑着对郑归来说:“郑老先生,你怎么也来了?看来真的有邪灵作祟啊。”
郑归来像是听不出文沛语气里的讽刺,他也笑着说:“正是,所以王先生才会叫我过来,不过这地方邪气比较大,我也不敢妄言,待会儿可得仰仗你两位小伙子了。”
王相这时插进来说:“我已经跟拆迁公司打过招呼了,咱们白天进去。朗朗乾坤,我看还有什么妖魔鬼怪胆敢作乱。”
这也是文沛和傅越答应过来的一大原因,王相许诺他们白天带人进去。不然以文沛和傅越的胆子,无论王相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他们也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王相接着分配一下工作,文沛傅越二位当做向导,毕竟他俩上回来过,没有特殊情况,他俩是不需要出什么力的。郑归来充当顾问,这地方实在是太过诡异,即使是白天进去,也要作一个万全之策,郑归来就是最后的保险,他当算命先生这么多年,神神鬼鬼的事情知道的比较多,有他在,众人会安心许多,当然如果用不上他,众人会更加的安心。剩下的四位,有两位是王相公司的员工,他们负责具体寻找事务,有两位是王相从安保公司请来的,如果出现意外情况,就该他俩出手了。
文沛觉得这配置还挺合理的。王相一看就是在公司干领导的。
说完这些,王相说道:“开始吧,按顺序来,先去你们拍电影的屋子。”
白天进去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人员配置也不一样,特别是王相请来的安保人员,每个人都提着一个大手提包,一路上不发一言,看上去就是很专业的样子。
文沛心里淡定多了。他甚至忍不住想,这看起来就是个很平常的村子嘛,那天也许有错觉什么的,大家精神都高度紧张,一有风吹草动就胡思乱想也是很有可能的。
文沛再次来到了拍电影的屋子,他和傅越走在后面,王相走在最后面压阵。白天看上去,这屋子和文沛老家那些荒废掉的房屋并无二样,颓废潦倒,荒草丛生。院子里还遗留着文沛他们当时落下的火盆,书本信封什么的散落一地。
但是一走进去,文沛忽然就感觉到异样,这大白天的,居然感觉到了冷!不是起了凉风或者下了细雨那种冷,而是莫名的一股冷气,像是从脚底板直窜脑门。而且刚才在外面并没有多冷的感觉。这种冷,里外分明。
文沛怕是自己有什么问题,难道自己脑子抽风了?他看了看傅越,傅越也看了看他,从傅越的眼神中,文沛知道他也有同样的感觉。再扭头看看王相,他一脸的故作强笑,很勉强的笑道:“有古怪,天凉了。”
这时,走在前面的几个人也都停了下来,显然,每个人都感觉到异样了。
王相这时拍了拍手说:“嘿嘿,大家不要多想,我们还有郑老先生坐镇。”
郑归来一脸的凝重,他点点头,像是肯定王相的说法。
王相又说:“你们说一开始听到了歌声,现在没有了,然后又看到里屋有灯亮了起来,接着有个人影坐起来的。走,咱们进去看看。其实吧,你们没看过《走进科学》吗,闹鬼的屋子一般都是人无意间弄出来的,就比如说那个灯亮,也许线路老化,正好你们进去了,也不知道无意间触碰到了哪里,然后线路通了,灯也就亮了。至于坐起来的人影什么的,当时你们一慌,就是风吹个破衣服也够你们喝一壶的了。”
王相说着就走了进去,里面是那种农村常见的房间布局。中间是堂屋,会客用的,旁边有两个房间。这房子实在是太老旧了,居然还是土坯制成的。王相先去了左边的房间,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墙壁的蛛网灰尘。然后又来到右边的房间,这房间的门是关的,王相推了推,回头说道:“锁上了。”
这倒是大大出乎文沛的意料。
王相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大家,那意思是“要不要强行破门而入”。文沛倒无所谓,这房间既然锁着了,那那天后面发生的事就很有可能是错觉了,毕竟从他们跑出去,再到躲进祠堂,最后再跑出去。整个过程其实文沛并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们,他们之所有夺命狂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吴文奇的举动吓坏了。
文沛本想说:“既然什么都没有,那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郑归来忽然说:“等一下。”他走过去,推了推门,又摇了摇锁。然后用疑惑的语气说:“奇怪,这锁是坏的,但是门却打不开。”他顿了一下,作出恍然大悟状,“这门被人从里面倒闩上了。”
傅越迷糊了,他说:“你意思是,有人进去了,把门倒闩上了。然后人怎么出去的呢?有没有可能是翻窗户,也不对啊,这木条条的窗户,钻也钻不出来的。该不会是?”傅越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他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了。
王相一挥手,打断傅越的话:“这简单,我们不进去了,管它什么情况。走,去别的地方看看。”
文沛和傅越立马窜了出来,他俩早不想待了。
出了堂屋,文沛和傅越又三两步穿过院子。他俩想到门外等着,这里头给人的感觉老是阴森森的。还是在外面享受日光浴比较好,文沛想,他相信傅越也是这么想的。
一头扎出门,文沛傻眼了,外面是黑的,不知道是日食还是什么情况,反正天是黑了下来。
文沛吓傻了,傅越也是不住颤抖,文沛战兢兢的说:“又来了。”但是他没想到来的是这种情况。
屋里头的几个人也感觉到了,他们纷纷退出来。站在门外,每个人都是一惊,急忙抬头看看天,像是仰天长啸的野狼在开会,愣愣傻傻看着天空。
到底文沛有过一次经验,他说:“别思考人生了,跑吧。”
但是几个人不为所动,傅越用手指头点了点文沛,文沛看他朝着院子里努努嘴,立马回头看过去。
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黑了下来,现在整个白天变成晚上了。果不其然,那盏灯“啪”的一声响,又亮了起来。文沛大急,他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他急急忙忙的喊:“快跑快跑,马上来不及了。”这下文沛可以彻底的确认,那天的事没有半点错觉了,处处是真的。但是文沛现在很后悔,我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的,文沛想,不应该心存侥幸。
但是王相仍然没有动,他直勾勾的看着那盏灯,看着它亮,看着影子起身,看着影子像是在低头穿鞋子,看着影子站起来,看着影子走向门边,然后听见插销“跐溜”的声音。
它在开门!文沛骇然想。
文沛那天根本没看到这么多,见到人影子起身,他们就魂飞魄散,作鸟兽狂奔了。哪里像现在这样看的真真切切,文沛觉得再看下去自己心脏就要停止跳动了。
王相还是没有动弹,他愣愣的看着那个影子,脸上带着的表情,不像是恐惧,倒挺像是好奇。文沛顾不得考虑这么多,他拉过王相的手,死死一拧。王相吃痛,看了看文沛,忽然变得很恐惧,像是刚才的表情属于没反应过来似的。他低声说:“去祠堂。”
文沛一愣,这不是演戏啊,你干嘛按剧本走?接下来去祠堂,然后不就是大家被堵住么。这时候出现意外,难道不应该是直接跑出去然后再开车跑吗。
王相带的几个人刷刷的都跟着往祠堂方向去了。文沛傅越无奈,独木不成林,好汉不走独木桥,也只好闷着头跟着跑过去。
几个人狂奔到祠堂,文沛很利索的把大门顶上,然后坐着喘气,喘完气,文沛说:“你们往哪儿跑不好,到这地方来,这下好了,要被堵上了。”
哪知道王相忽然咧着嘴笑道:“看来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啊。不过不用担心,待会儿会有人来的。”
“嗒嗒嗒嗒”。
文沛顾不得细想王相的话,他想的是,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谁也跑不了,这回没了吴文奇,谁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嗒嗒嗒嗒”。
听声音已经到了门边了。下面就该开门了吧,文沛惊恐的想。
门外传过来一阵阵的低语声,窃窃私语,像是倾诉,像是商量,像是争执,像是鬼哭!文沛想,这一定是鬼在念念叨叨了,恐怖片经常有这样的段子,主人公不用真见到什么,光是鬼低语就能吓死人。
“咚,咚,咚”。
这是在撞门了,文沛心里恐惧的想。不知道这破旧的大门顶不顶得住。
“吱呀”
门居然被打开了。文沛心里的恐惧到达极点。他想,别人怎么样不清楚,反正我是要被吓死在这里了。门一开,就见一个影子闪进来,然后迅速又把门关上了。
文沛愣住了,这是什么风格,难道不应该张牙舞爪的吓死人吗,怎么是这样的。
人影开口说话了:“想不到你们还是来了,还把他俩牵扯进来。”
吴文奇的声音!
文沛“啊”的一声,除了这个暂时他也不知道还能发出什么别的声音。傅越也是一声惊呼,他也想不到这剧情会演变成这样。吴文奇打开灯,是个小手电,照亮小小的一片地方。
王相说:“你知道公司对这个很重视,时间很紧了,必须早点完成。”
吴文奇说:“你放心,我会完成的,只不过还需要一点时间。”
王相说:“既然来都来了,那就一块去吧。”他停了一下,想了一下,接着说道:“门外那东西,待会儿应该还会来的,她怨气滔天,再来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吴文奇叹了口气说:“是的,再来我也没办法了,如果她知道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我怕我们大家都回不去了。”
文沛被他俩的对话搞迷糊了,显然王相知道的比告诉文沛的要多的多。
吴文奇无奈的转过头对文沛傅越说道:“对不起,这其实不关你们的事,但是还是把你俩牵扯进来了。”
他也不待文沛回应,快步走到祠堂的里边,那里的供桌还在,很大很厚实的一个供桌,估计是因为太大没法处理,所以就遗留了下来。吴文奇打开抽屉,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把手伸进去,摸索了一会。然后说:“都过来搭把手,把这个挪开。”
王相那边的四个人立马跑过去,显得很干练。他们一齐推那供桌。慢慢的,下面就露出一个暗格子来。
王相显得很惊喜的样子,他说:“果然如此。”
文沛后悔了,傅越也是,现在的状况明显超出了他俩的理解范畴,他俩感觉被王相给骗了。从王相这一系列的表现来看,显然这里发生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想必他招来的那几个人对此也是有所准备的。不然他不可能如此的淡定。
现在想起来,王相的表现真的是堪称淡定。可是,刚发生的时候,文沛还以为他们是吓傻了。
文沛说:“这个,剩下的我们就都不知道了,吴文奇也找到了。那个,我们就先回去了。”
其实文沛心里还是很好奇,这个吴文奇,还有王相,身上明显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好奇归好奇,文沛也知道,现在情况如此诡异,明显不是自己呆的地方了。好奇会害死猫的啊,文沛想。
结果吴文奇第一个表示反对,这让文沛傅越颇为惊讶。这一次回来很大一部分的缘故就是因为吴文奇,如果他聪明的话应该能猜得到。但是没想到他第一个不同意。
吴文奇说道:“现在情况特殊,你们不可能回得去的。赶紧跟着我进来,待会儿我给你俩解释。”
傅越有点生气了,他想不到吴文奇居然想强留下他们,他有点上火,气呼呼的说:“为什么?上次就可以走,这次就不可以了?”他本来还有更难听的话准备说,但是想了想,现在势单力孤,情况还没搞清楚,弄得太僵,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就不好玩了。
吴文奇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门外那个东西,我上次跟你们讲过,是我们这里的一个疯婆子,后来不是上吊了么。但是有点我没有明说,怕吓到你们,这个疯婆子并不是无缘无故上吊的。”
吴文奇像是很害怕它再次归来。他用急急的语气快速说道:“她的死跟我们村有关,事实上,跟我们现在站在的地方也有关。她是被逼死的。就在这个祠堂。”
说完这个,吴文奇就不再往下说去了。他摆摆手,王相他们迅速的钻了进去。郑归来还望了文沛两眼,他说:“小伙子,他说的没错,先躲一下为好。”
这时屋外又传来的“嗒嗒嗒嗒”声音,比前几次的大了许多,像是重重踩在台阶上。
吴文奇赶紧摆手,对文沛说:“此事万分紧急,进去之后我再跟你详细解释,你也别怪我上次没有跟你们明说,因为这个,涉及到我们村一个秘密,一个丑恶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