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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梦境女王的神谕

梦境女王再次传来了神谕。

上一次看见梦境女王,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候顾立秋少不更事,在一个狂风大作的夏日夜晚早早入睡。当窗外传来暴雨过后此起彼伏的蛙鸣的时候,他进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

一个头戴金色王冠的女人出现在他的梦里,她的身后有灿烂恢弘的星云和九个太阳。她指着遥远星河里的一个明灭不定的星光说,那是你们的太阳。

来吧,我等着你,梦境国度等着你来拯救。那个自称是伊特涅女王的女人说,她住在很遥远很遥远的一个梦里,只有穿过层层梦境才能到达她的神殿。

顾立秋醒过来的时候,回想起梦里的情景,犹如刚刚发生过的真事一般,历历在目。他隐隐觉得,梦这种人们最熟悉的东西,是一种极为怪诞的存在。梦里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等着他去破解。

他利用自己天生的敏锐嗅觉,找到了造梦族在法国的据点。他带着从现实世界的梦境里打包好的行李,一件旧风衣,一个行李箱,住进了梦境鬼蜮里的庞大世界。这样他就不用担心那些追杀他的恐怖分子了,除非有人泄露他的行踪,就像在英国一样。因此,尽管旅馆很破旧,但足够他容身了。他也很少去法国的公共场所。伦敦盗梦学院的秘书长舒尔偷偷送给他的通行令派上了用场,让他可以随意出入欧洲隐藏的梦境鬼蜮,暂时躲避仇人的追杀。

舒尔是顾立秋爷爷当年在伦敦盗梦学院学习时认识的,私交甚好。那时候伦敦的盗梦学院是全世界盗梦族的神圣学府,世界各地拥有造梦本领的造梦师纷至沓来,学习更精深的梦境攻破术。可惜的是,后来盗梦学院发生了一件持续六十年的惨案,渐渐衰落下去。事情的起因是,欧洲盗梦族蓄意挑衅,宣称梦境里发起的战争可以征服世界,统治没有盗梦天赋的人类。他们向学院里的东方派发起挑战,顾立秋的爷爷作为东方派的首领不得已接受了造梦术的比试。当他们围坐在梦境魔球周围,一起进入梦境的时候,悲剧开始了。梦里的他们最开始只是进行简单常规的造梦比赛,后来却失去了控制,开始自相残杀。所有人都跌入了梦境迷失域,在那里永无止境地循环生存下去。最后只有顾立秋的爷爷活着走出了梦境,在现实中醒过来。

至于那场梦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今无人知晓,顾立秋的爷爷始终缄口不言。盗梦学院其他没有进入梦里的盗梦族,对顾立秋的爷爷虎视眈眈,必欲杀之而后快,为族人复仇。只有舒尔暗中帮助他逃出了盗梦学院,在1933年寒冬的夜晚登上去往东方的满载着瓷器的轮船,并经由日本辗转回到中国。

梦境鬼蜮里汇聚了世界各地的奇妙事物,魔术师驾着马车四处兜售自己从梦境第五空间偷来的弹珠,透过玻璃球面可以同时看见自己在不同时空的样子。很少有人能够进入第五层空间,只有真正的造梦大师可以做到。越往梦境深处,梦越容易破碎,震荡,甚至很有将造梦者拖入荒原的危险。那些魔术师毫无疑问是盗梦界里的顶尖高手。他们懂得相互协作,往往在进入深层梦境偷盗时,由不同的同伴分别驻守在各层梦境,并在每层梦境的出口放置炸药,在梦境时空交错重合的一刹那同时引爆,或者用硕大无比的巨钟同时敲响,提醒处在不同层次梦境的魔术师及时撤离。

除了这些令人生畏的恐怖魔术师,其他人们多数时间在相互交换梦境。他们随心所欲,在梦境里往往创造出新奇的玩意儿,在黑市上卖个好价钱。梦境鬼蜮之外的人们非常喜欢这些新鲜货色,因为这些光怪陆离的梦境具有治愈疾病的神奇作用,甚至还能在潜意识层改变整个人生和回忆。

那晚当顾立秋遇见娜塔莎的时候,他正走在巴黎市郊一个破旧的小巷子里。他本来是打算去郊外的乱葬岗检查几具今天刚被丢弃的尸体的。梦游症近日越来越严重了,已经从欧洲扩散到了全世界,法国德国正是梦游症的重灾区。成千上万的人们在死去,世界几乎陷入了无政府主义,连政治要员都大批死于梦游症。

顾立秋观察到,巴黎每天都会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在大街上。他们目光涣散,嘴角挂着荒诞的笑容和口水,像木偶剧院里跑出来的玩具一样轰然倒下。尸体是有专人处理的,只是接触过这些死尸的人很容易会被病毒感染,因此收尸体的人越来越少了。最初是有神父在下葬的坟墓前做祷告的,后来偌大一个巴黎城内,几乎所有的神父也死光了,这道复杂的程序也只好省去了。再后来,尸体连下葬都成为一件麻烦事,干脆被裹尸布随便一裹,扔到郊外的乱坟岗了事。

顾立秋意识到,这场空前绝后的梦游症是人类从未有过的大灾难,作为东方盗梦族的传人,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查清事实真相。这场梦游症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爆发的,一定是有人蓄意制造的,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顾立秋想到这,后背觉得发冷。

于是,他利用自己在梦境鬼蜮交换来的梦境,探查到每天尸体丢弃的地点。然后趁着夜色,偷偷潜伏在乱坟岗附近的森林里。等到弃尸人胡乱地把新尸体往尸体堆里扔下,顾立秋才悄悄走出来,从包里拿出那个精巧的盗梦魔球,与死人的大脑相接。梦境之城巧夺天空,人类的能力是无法制造出来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给亡灵盗梦了。

可是这次却与往常不同。顾立秋低头看了眼,那是个刚刚死去的漂亮女人。她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穿着裙子,露出两条雪白的修长的腿。面容娇媚,挽着发髻,脖子上戴着一个黑色的缎带。她身上有浓烈的香水味和酒味,顾立秋判定她是个巴黎富人区的高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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